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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自己的想法來說,他更在乎的是周圍人的喜悲。他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更不願意因為自己的妖族身份,讓師兄陷入無端的漩渦中。

  這便是為何他們師門在一開始,要瞞住執約,去尋找有關妖族的信息。

  他會自責,會阻止……甚至必要時,會選擇獨自離開。

  陸望予不忍心揭露他笑容背後的慌亂與茫然。

  他不能告訴面前還在強撐的人,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聽話,那麼讓人難過……

  明明不願意,明明很害怕,卻還是要假裝不在意。

  只要你說一句不要走,縱使粉身碎骨,我也不會離開半步。

  他只能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假裝贊同地告訴執約:「如果你真的這樣認為,那就這樣決定了。」

  他摸了摸執約的頭,輕聲道:「你去蒼山,我就去飛升。但是,不許說什麼兵分兩路的話,我要親眼看著你入蒼山,才會離開。」

  衛執約點了點頭,他揚起一抹笑,道:「好!」

  黑夜沉沉地睡去,周圍寂靜無聲,可躺在床上的兩人,卻依然極度清醒地睜著眼。

  棚屋很小,只有一張簡陋的木床,他們只能將就著擠一擠。

  他們背對著,身體貼得很近,心卻離得很遠。

  離得遠便孤獨,便寒冷。

  衛執約默默忍受著那種由心散發的寒意,任由它們在身體上蔓延,將他的骨血一寸寸凍僵。

  師兄飛升了,你當如何?

  這是他第三次面對這個問題。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的問題不再是假定,而是事實。他要做的也不是回答,而是抉擇。

  他想,我真為師兄高興。

  他將眼中的淚,都倒流回了心裡,也極其冷靜地忽視了,心中那微弱的聲音。

  他不捨得,也不甘願。

  但在這抹念頭萌芽的那一剎那,他便泛起了一種噁心,不只是心理上的感覺,更是牽動著這個胃都在隱隱抽搐。

  仿佛有另一個冷靜的他,在一旁冷漠地旁觀著。他說:衛執約,你怎麼能那麼卑劣。

  你的痴心妄想,不過是自己的事情,有什麼理由讓師兄為它買單?

  他想,這樣便很好了。

  師兄飛升證道,未來無憂。而他則帶著那不能宣之於口的隱秘的愛意,入蒼山,度餘生。

  我心悅你,你不知道,便不困擾。

  如此足夠,如此便好。

  第45章 琳琅碎(五)

  斬月劍從青涯出發了。

  而陸望予他們卻多了幾日平靜,仿佛瑤閣與各大宗門都還沒找到他們的蹤跡一般。

  但是陸望予心中清楚,憑藉瑤閣的手段,他們的行蹤必然早已暴露。只是瑤閣與宗門卻莫名緘默了下來,不再貿然伏擊,輕易出手。

  他們是在等一個大時機,醞釀一場大陰謀。這不過是暴風雨前詭異的寧靜罷了。

  可那又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陸望予倒是享受起這種難得的寧靜來了,瑤閣在醞釀,他也在爭分奪秒臨摹圖紙。

  這幾天的清淨,也讓他得了大便宜。

  圖紙終於完完全全地臨摹完了。陸望予擱下筆,漆黑的眸中閃過決絕的光。

  現在,只剩最後一件事了。

  闖蒼山!

  瑤閣確實在籌備著一場盛大的伏擊,他們就像是密林里吐著信子的毒蛇,兇狠的三角眼淬毒一般盯著獵物的一舉一動。

  他們悄無聲息地潛行,跟蹤,包圍,只待一聲令下,便能發起致命的攻擊。

  但瑤閣組織安排的速度,卻沒有往常那麼迅捷。

  此次行動,卻不是由最擅長統籌調動的寧枳安排,而是由殷遠山一手操持。

  伏擊的事務繁多,還要與各大宗門協調分配,這些本是寧枳負責的,如今卻全部落在了殷遠山頭上。

  他位高權重久了,大方向能把握,但是細節卻無法進一步完善。

  而他手下除了寧枳,便只有凌昊可以一用,但他的手段與威信,卻遠遠不及瑤閣首席寧枳。

  凌昊又一次不怕死地勸道:「殷長座,您還是把寧師姐叫回來吧。大敵當前,您就是再生氣,也要為大局考慮,不能將她趕回瑤閣受罰啊!」

  殷遠山還在看著密信,聞言,眼中掠過一絲壓抑著的怒火,他冷哼出聲:「若你不想干,就也回瑤閣待著!」

  寧枳……

  聽到這個名字,他眼中閃過一絲暗芒。

  瑤閣禁誡崖,千丈高崖,罡風凜冽。

  寧枳正被囚於此處,名為思過,實則受罰。她的腦海中,卻在一遍遍地重複著當日的每一個場面,每一處細節。

  這是她第一次,動搖了自己堅守的信念,也是第一次,棄下了手中的劍。

  當時,剛得知陸望予身邊有妖族,殷長座便讓瑤閣派遣出所有尋妖的弟子,並同時下令,讓她在滕喬鎮等候,與隊伍會合。

  她接到傳訊,說殷長座已經到了滕橋鎮,便匆匆從外趕回拜見。

  不料,她一進門便看見長座手下的暗騎,縛住了一對母子。

  那對母子還是她認識的熟人。在她剛到滕橋鎮時,曾在路邊向他們問過路。

  那時精壯憨厚的漢子站在田埂上,他擦了擦額上的汗,爽朗地指了路,還樂呵呵地招呼他的媳婦兒,讓她舀碗茶給寧枳他們解解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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