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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靠近了,他咬緊牙關,趁著洛娘甩鞭的間隙,飛速抽出了一張傳送符,甩在酈香的身上。
陣法啟動,眾人看著紅色的陣紋懸起,將酈香從他們眼皮底下生生帶走。
衛執約為了啟動傳送符,沒法抵擋洛娘呼嘯而來的那一鞭子。
他抗下那一鞭,被甩出幾米開外,一口鮮血終於忍不住地吐了出來。
突然,他感覺到一陣虛弱,仿佛魂魄正被一種力量拉扯著離開這具軀體。
糟了。
他腦子裡嗡嗡作響。
這是蒼山的白石到極限了。
他之前曾經經歷過一次「換石」,明白這種感覺。
但是現在還不行……
他眼前發黑,掙扎著撐起身體,手腳發軟地掏出另一張符。
在另一鞭落下之前,他感受到了熟悉的陣法傳送的暈眩感。
他忍受過那一陣眩暈,睜開眼。慢慢平復著胸中翻湧的血氣,然後艱難地坐了起來。
周圍已經空空蕩蕩了,地上雜亂的痕跡證明著,有一批人曾在這裡逗留,逃離。
幸好,他們已經走了。
衛執約鬆了一口氣。
他掙扎著起身去看小姑娘的情況。
匕首還插在酈香的腹部,每一次呼吸仿佛都扯動著傷口,從而滲出大量的鮮血。
還好匕首比較短,必須儘快取出……
衛執約急忙從乾坤袋裡摸出止疼散,撒在傷口上。
等藥似乎起了效果,小姑娘的呼吸變得平穩下來時,他乾淨利落地拔出了短刃。
「唔——」酈香皺起眉。
衛執約立刻將備好的止血散敷上。
他們師門備的藥都是頂好的。
因為就連師父都是個刺頭兒,結怨眾多,仇家遍地跑,所以三天兩頭便要與人打上一場,傷藥什麼的是必不可少的。
雖然往往都用在了別人身上……
別人來挑事兒,然後被揍趴下,結果對家還用上好的藥來治你……
毫無疑問,他們身上的仇恨值又被拉高了一截。
師父的道理是:「殺了還得埋,這多費事兒。我們只要出點藥,他們就能自己走……划算!」
衛執約看著手中的小瓷瓶愣了愣,耳畔似乎又響起了師父那不著調的語氣。
他的臉色微微蒼白,額上滲出冷汗,但還是很乾淨利落地處理了酈香的傷口。
小姑娘的氣息還有些微弱,但她慢慢地緩了過來。
衛執約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酈香勉強撐起一點精神,她搖搖頭,聲音虛弱道:「我沒事,我們快走吧……」
衛執約手腳已經開始發冷,他知道白石的力量正在逐漸流失。
雖然他身上帶著替換的蒼山白石,但是現在絕對不是能夠這樣做的時候。因為白石有一個致命的缺陷——
一旦更換完,便會沉睡一刻鐘。
不可以。
至少現在不可以。
衛執約面上沒有顯露半分,他點了點頭,道:「我們現在就得走。」
第18章 風起(十八)
宴都城外的西南方向,是一片枯木林。
儘管是春末近夏的時間,林中依然是虬枝嶙峋,就像是枯瘦的手臂扭曲著向天掙扎。
但是這個時節天氣卻說變就變。晌午還是晴空萬里,如今不過申時便狂風驟起,烏雲籠罩了。
衛執約帶著酈香一路向著西南而行,然後從宴都城的一處偏僻地方出來了。
他出十九香時,看見了陸望予做的標記。
往西南方向。
在凡俗界御劍太過顯眼,容易被發現不說,還能直接追查到落點。
而且他在出城時已經遭遇了幾批修真界的人,他們仿佛在盤查著什麼。
所以,除去幾次必要的御劍,他們只能步行。
衛執約看了看小姑娘的狀態,酈香的傷口又裂開了。
她滿頭冷汗,卻一聲沒吭。
衛執約看了看周圍,有一塊碩大的矮石頭。
他扶著酈香過去,讓她靠著石頭休息,順便把最後一點藥敷了上去。
酈香掙扎了一下,她蒼白的嘴唇微微翕動:「不能停,我們身上有鹿藤血……停下來就會被抓住的……」
衛執約置若罔聞,他安靜地為她上好藥,看著她安撫地笑了笑。
他的眼眸清澈,溫柔卻有力量。
他用最溫和的語氣做出了最堅定的保證。
「不跑了,再跑你受不了了。你放心,有我在,他們傷害不了我們。」
「再說了,你就是不信我,也要信我師兄吧。他一定回來找我們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堅定,甚至帶著一絲孩子氣般的篤定。
但是正是這種篤定藏著魔力,足以讓人在最深的黑暗裡,還能生出對光明的期待。
酈香也緩緩笑了,她好奇道:「是陸先生嗎?」
衛執約正小心地為她處理手上的傷口,他點點頭道:「嗯。」
酈香像是放心了一般,她假模假樣地長舒一口氣,道:「我信他。」
見衛執約望了過來,她笑得像個狡黠的小狐狸,道:「也信衛先生你!」
衛執約的心裡卻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輕鬆。
他相信陸望予一定會來。
但是究竟是誰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