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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供叫醒服務的盡責師兄路祁倥驚呆了,他的手指頭顫巍巍地指著陸望予,又顫巍巍地指向不知哪來的娃娃。
天嘞!我家小師弟半夜偷了別人家娃娃怎麼辦?
最後,軟糯的小糰子困了,一個小哈欠眼角便泛起了淚花。圓滾滾的小鹿眼微微闔起,玉偶上一道柔和的白光閃過,糰子的身形便漸漸隱去。
師兄又更加慌張了。
天啊!我好像給新入門的小師弟送了只妖怎麼辦?
最後,情況以小師弟緊握小玉偶,面無表情地盯著焦躁踱步的師兄,路祁倥與衛潛真人喪失表決權作為終結,全票通過了讓陸望予養小玉偶的決議。
小玉偶剛開始化人形還不熟練,三四歲的奶娃娃說睡就睡,一睡身形就不穩,逐漸變淡甚至消失。
修真界從來沒有什麼養妖經驗或者古籍可以借鑑,陸望予就整天揣著小糰子,偷學人間養孩子的方法,用極其生疏的手法去照顧小執約。
後來,小執約終於能穩住身形,在玉偶之外化的身軀不會再隨意潰散。
而那個本體小玉偶,就一直由陸望予貼身保管。
現在,他養大的小孩要他將玉偶還回去。
陸望予摸了摸他的腦袋,就像曾經無數個日夜裡做的那樣。執約一直很聰明,他們之間又有著旁人無法比擬的默契。所以他每個舉動背後的深意,他都能猜到。
他聯合師父師兄瞞了那麼久,正是因為他對執約的了解。
衛執約從來只會執行,絕不會過多地過問或者干涉師父師兄的想法。
所以只要把自己從這些計劃中摘出去,就能瞞住一時。
現在,沒法瞞,也無需瞞了。
他在極北的蒼山,找到了一條退路。
衛執約紅著眼眶,咬牙道:「所以,若是有了危險,你就將我和本體一同送進蒼山,對嗎?」
陸望予沒有直接回答,他抬手理了理衛執約微亂的鬢髮:「世人都以為,衛潛只有兩個徒弟……」
殺手榜上也只有我一人的名字。
若是你無法飛升,我便也不飛升。
但若是我在圍攻中身隕了,你這樣一根筋的小妖,要怎麼在這個對妖趕盡殺絕的修真界裡活下去?
怕你被抓,怕你想要報仇,怕你活不下去。
但是,現在所有問題都得到了解決。我只要將你和本體送進蒼山的陣法,敵人進不去,你也出不來。
你就能活著,活得很好。
衛執約當然聽得懂他說出口的話外音。他垂眸,一滴淚直直砸了下來。
「你、做、夢。」他一字一頓地回答。然後便想抽手離去。
陸望予哪能放開,兩人一路沉默著回到了鎮上的客棧。
第7章 風起(七)
執約已經整整一晚上外加一中午沒跟他說一句話!
陸望予氣得喝光了壺裡的隔夜茶。衛執約正忙忙碌碌收拾東西,聽見茶杯重重地落在桌上,便皺眉起身去拿了新的茶葉。
陸望予一看,心裡嘚吧嘚地樂開了花:看,還是捨不得我喝隔夜茶吧~
不料,茶罐子也被重重地拍在了桌上。陸望予的笑僵在了嘴角。
他往旁邊一瞥,又有一計上心頭。
於是假模假樣地取出了水囊,將打好的涼水往壺裡灌,作勢又要喝一道涼水浸的隔夜茶。
衛執約終於忍不住了,他眉頭擰得死緊,道:「你——」
陸望予立刻見好就收,順杆往下爬。他諂媚地放下了威脅工具,湊上前去:「執約,好執約,你就原諒我吧……你這都氣一天了。」
衛執約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隨即便是深深的無力感:「好了,別添亂了,你去將我理好的東西裝進乾坤袋吧。」
「收到!」陸望予螺旋著看不見的狼尾巴就去幹活了。
冷戰什麼的,終究還是只能敗倒在我的示弱計劃之下!
找尋盜寶之人的信息寥寥無幾,就連老爺子也說不出個東南西北。
他們如今只知道盜寶者帶上法器出逃,說是要去最繁華的地方。
聽到線索只是「最繁華的地方」時,陸望予深刻地反省了自己對妖族的認知。
他不該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的。
天賦都加在騙錢這項技能上了吧……
後悔,非常後悔。
最繁華之處,就跟每個宗門都自認老子天下第一一樣,公說公,婆說婆。
況且他們並沒有任何追蹤的方法與手段。
那麼大大咧咧說丟就丟的法器,也是世間罕見了。
最後老爺子提出了不是建議的建議:「我族與世俗隔絕甚久,唯一能提及人間繁華處,只有牧渝、許陽等處。」
「還有,便是令師兄相助我族人之處——宴都。」
行吧,這個還靠譜點。
陸望予暗自思忖:牧渝、許陽等地已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地名了,他曾見雜文遊記提到過,但一時也不能推測出今在何處,只有大致的方位,那出逃之人更是很難尋去。
所以,宴都應是首選之處。
宴都啊,大晟朝廷竟還在苟延殘喘嗎?
陸望予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卻也不太有趣的事,嘴角勾出一絲諷刺的笑意,眼底卻醞釀著風暴一般,黑沉一片。
蒼山腳下的的小鎮,很奢侈地擁有著傳送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