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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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大夫就來了,仔細地幫著付寧上藥換了繃帶。

  她的傷口很深,解開繃帶的瞬間連她自己都沒有勇氣去看,那根簪子橫穿了她的整個掌心,所幸沒有傷筋動骨,否則這手算是殘了。稍稍想屈起手指,發現連這般輕柔的動作都能扯痛她,可想而知冬城在下手時用了多大的氣力。

  讓她始終不明白的是,冬城他,到底為何要刺殺她,一個奴隸膽敢對主人動手的後果他不是不知道。

  見著她蹙眉沉思,大夫以為是自己的動作太大了,趕緊說著:「小姐,不要緊吧?」她搖搖頭,安排人帶著大夫回去了,靠在榻上休息了會兒,忽然是想起了什麼,阿燁這孩子心思細膩,她今早的這些話,不知他會不會做了他想?

  喚了個奴隸上前:「阿燁出去後,又去了哪裡?」

  那奴隸低頭回答:「公子去了......暴室的地牢........」

  地牢?那不是關著冬城的地方?

  她神色微斂,不好,阿燁定是要想方設法弄死他的,她趕緊起身,也不顧得手上的傷就直接去了暴室。

  暴室里正好經歷了一場刑罰,管事伸伸懶腰,把鞭子往地上一仍,朝著角落走去,准准打算美滋滋地睡上一覺,鞭打這些個奴隸已經全然沒趣,半天都不會哼哼一聲,和死人沒什麼區別。

  剛要躺下,就聽到外頭的人說主人來了,管事的在心裡暗罵了幾句,趕忙起來,賠笑著打開鐵欄:「主人怎麼來了?」其實該說又來了個主人才是。

  付寧沒有多加理會管事,直接伸手問他拿了鑰匙就走下了地牢。這個地方付寧來的次數不下百回,母親身子一直不好,這府里的事情就漸漸交給了她,包括了管教這些不聽話的奴隸們。走到地牢,取過了牆上的火把,她快速地走到了最裡頭的那間,往前一照,正好看到了牢內的冬城在揮刀自殘。

  殘的,還是那張臉!

  她猛地踢開牢門,看著他又要刺下一刀,上前一腳踢開他手上的匕首。眼睛略過了那把華麗的匕首,果然,阿燁的確來過了。

  「混帳,你在做什麼!」她俯視著半跪在地的冬城,從救下他的那刻起,就是因為他這張臉長得實在太像了那人了,可現在,他居然要自毀容顏,枉費她的一番心血。上前,踩住了他腳邊的匕首,而後彎腰抬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的眼裡只能看到她一人,「說,為何要毀了自己的臉?」

  「我不會,做你的孌童。」

  冬城已經有整整一天未喝水了,只覺喉間乾澀,連吞咽都帶著痛的感覺。他微微張嘴,空氣漏進其中,他都覺著疼痛半分,好似每說一個字,他的喉嚨就要燃燒起來,而那張清冷的臉上也終於有了不一樣的神情。

  「所以,你就要來刺殺我?」

  他望著她,毫不畏懼:「只要是主人,就都該死。」

  那沙啞的聲音穿過在陰森可怖的牢籠里,漸漸瀰漫開來,就像一劑猛藥,騷動了地牢中苟延殘喘的奴隸們。

  只要是主人,主要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就該死,就都該死,這話,好像天經地義,不容反駁。

  他的目光澄澈又堅定,即便是如此不堪的頹靡之態,也絲毫不減他骨子的傲氣,這股的傲氣,即便身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他直挺起腰板,便覺得是君臨的哪個貴族家的公子。

  付寧覺著,這怕是認識冬城以來,他話說的最多的一次,可是,卻也是讓她最氣的一次。她扣住他的下巴,一字一句頓來:「若是我想讓你做我的孌童,你就算的臉沒了又如何?除非你有本事把自己給閹了!」

  他頓了會兒,安靜地脫口而出:「好。」說完作勢就要拿起匕首來。

  她不解,神色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個狠心要閹了自己的奴隸,她真的是不解。既然他沒有用匕首自殺,那便說明想要活著,可要活著,又為何又不肯屈從?

  斂了斂面色,揪住他破舊的衣領,目光灼熱地盯著他:「你要是敢毀了你的臉,那我就一定會殺了你。」朝著地牢外等著的管事說道,「把他帶下去好好洗洗,處理下傷口,尤其是臉上的,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我的貼、身、奴、隸。」

  貼身奴隸,那自然就是與主人最為親密的意思,滿意地看著他眉心微動,她緩緩笑了,想來,他是明白這意思的。

  管事的帶著幾個身材高大的男奴,進來駕著冬城就出了地牢,而後嘿嘿笑著走了過來,輕聲提醒著她說是有人來報,夫人方才暈厥了過去,讓她快些去瞧瞧。付寧不悅地蹙眉,可也怨不得管事的,沒有她的命令,那管事的是不敢進來的,只快步地走出了地牢,奔向母親的院子。

  暈厥了過去?

  這一路上她總在回味著這四個字。

  從回到君臨的那刻起,她總以為母親是借著病重這個幌子騙她回來的,之所以還願意回來,也不過是不想落人口舌,以為她這個做女兒的連這點孝道都罔顧了。

  她搖搖頭,勸著自己,母親身子是不好,可也沒有到那樣的天地。

  直至到了院子後,才覺得心中的那點想法真是錯了,母親的病,可能是真的了。

  付夫人躺在床上,面色慘白,與前幾次看到的的確大不同了,總覺著這身子好似風中燭火似的,一吹就要滅了。她朝著付寧伸手,走上前了幾步,付燁從位上起來,軟軟地喚了聲阿姐,付夫人咳嗽了幾聲,喘著氣說道:「阿寧過來。」

  「母親,我在。」

  「那奴隸的事可算好了?」

  她並不作答,只不動聲色地瞥向了付燁,這事可只有他們知道。

  付燁趕緊辯白:「不是我!」

  付夫人點頭:「的確不是他。」她大口吸了氣,「怎麼,你以為這府里的事想瞞過我?不過也好,處理了那奴隸,你的心思也該收收了,別只顧些小情小愛,你該想想,付家日後該怎麼辦!」

  待付燁滿十八後,他就可承襲了祖上的爵位,或者在朝謀職,這些付寧都認為是付家的出路。母親的意思她也並非不明白,可現下大王要對貴族動刀,若付家毫無後盾,真的會淪為魚肉,任人宰割了。

  而唯一能利用的,就是她的婚事了。

  「所以,和高家的婚事,勢在必行。」

  「婚事?」這時連付燁也忍不住驚呼了,「阿姐要嫁人,怎麼這般突然?阿姐這才回來幾天,母親怎麼就安排了這些?」

  「女子大了自然要嫁人。」付夫人只隨意敷衍了他。

  「可是......阿姐不是一直是我的嗎?」他揚起臉,瞪著大眼,「若是阿姐嫁人了,那.......阿姐就是別人的了......我不要阿姐嫁人,那個什麼高家人有什麼好的,阿姐要嫁人......也要嫁.....」他一時語塞,瞬時漲紅了臉,愣在了原地,好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一想起阿姐要真正嫁人,便讓他難受的很,好似在他的腦中從未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來。

  從前阿姐有個未婚夫,感情很好,那時他還要小些,很討厭那人,恨不得那人去死,而後等聽到了那人去世的消息,他的確暗暗興奮了幾天,可現在卻來了個高家的人,實在可恨!

  說不準,這次,他在背後詛咒也能讓高家那人死掉呢?他甩開袖子,一溜煙就跑出了院子,她們只當他方才說不出話尷尬而已,也就沒有多想。

  「母親的話我記住了。」

  「是聽進心裡去了,而不是記住了。」付夫人摸摸心口,順了幾口氣,「我老了,也不知能活多少日子了,這個付家還要靠你們來撐著。從前大王還會看在姐姐的面上厚待我們,可是現在不同了,兔死狗烹的道理誰都明白,阿寧,你不笨,可心思從來不在這上面,這也是我最為擔心的。阿燁年紀還小,若沒有你在幫著,以後可怎麼好?看不成眼睜睜看著付家倒了?」

  這一番話,算得上是語重心長,掏心掏肺了。

  付寧聽了,內心也是頗為內疚,點頭,鄭重地應下了。

  出了院子後,不知是不是心中的錯覺,她總覺著今日的天空好像比尋常要沉悶許多,喘不過氣來,連射來的陽光都是萬分礙眼。母親說的那些她都懂,全部都懂,嫁給高將軍是付家的出路,只是這樣的現實讓她頓感無力,明明命是自己的,可就是無法掌控。

  「來人,準備馬匹,我要出府。」

  一下翻身上馬,將心中的怨恨全部化作了這鞭子,狠狠地抽著。

  馬兒吃痛狂奔起來,她就坐上馬上,連韁繩都慢慢鬆開了,任由這顛簸的感覺將自己主宰。吹了會兒冷風,她的思緒也慢慢清醒,立馬調轉了馬頭,趕往了相反的方向,今天,是他的祭日........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一隻男主終於要出來了,啊嗚

  PS:感謝 雨後婷院扔了一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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