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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裕南,乃是謝玉親信之一衛裕西的親生妹妹,昔日衛裕西只是個庶子,她卻是衛家千嬌萬寵的掌上明珠,長房嫡枝的嫡女,她的庶兄隨著謝文博一路北去,她卻因著個人私情背叛了玉陽十二塢,只因她的庶兄深得謝玉信任,她卻只是第七分舵的一個灰袍下士,不僅厭惡已經成了第二分舵的分舵主的長兄,而且深深嫉恨第七分舵的分舵主陸蓁將她方方面面都襯得一無是處——

  既心高氣傲,又才疏學淺,不論武功還是能力,都遜色陸蓁太多。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衛裕南這樣的人,自然並不難收買,尤其她並未接觸到玉陽十二塢真正的核心,還不是那麼清楚謝玉到底有多可怕。

  應該這麼說,瞧著玉陽十二塢這次遭遇了大危機,偏結局卻是如此不痛不癢,便可看出這背叛之人事實上對玉陽十二塢並不如何了解,魏瑾瑜雖是謝玉的丈夫,卻對玉陽十二塢知之甚少,甚至只能看到皮毛,謝玉本就不曾真正全然信任過他。

  然而例如六連星島的具體位置,朝廷能知道得如此清楚一擊得中,可見除了魏瑾瑜之外另有內應,只這內應身份必然不是太高,否則便不會占據成果如此慘澹可憐。

  不管那傅卓沉下來的臉色,陸蓁笑盈盈道:“柳將軍,朱大人,只叫你們知曉,你們心目中的明主,我的表哥靖王魏瑾瑜,這會兒怕是快要被送到江南哩,你們問送到哪裡?嘻嘻,自然是送到我們大龍頭的房裡去,她的家務事,我們可是不敢質詢,也許我們大龍頭見他長得漂亮,便饒過他了呢?”她的話語裡滿是諷刺,那邊柳將軍和朱大人卻怒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竟敢如此侮辱靖王殿下!”

  “侮辱?”陸蓁嘲弄地笑了笑,歪著頭想了想,“這不叫侮辱,叫調教。”

  若是叫謝玉聽到,才叫真正哭笑不得,陸蓁這丫頭,當真是……慧黠得過了頭!

  但有一點她可不曾說錯,靖王魏瑾瑜從京中失蹤,正是兩日前的事。

  “哦,不必擔憂,家姐最近身體有些不好,姐夫心急,便去莊子裡陪他了,早已經向皇上告過假,皇上准了的。”謝文淵不慌不忙道,不顧姜相驟然變了的臉色,笑得意味深長,“什麼時候回來?這我就不知道了,只需家姐心情——哦不,身體好了,他自然也就回來了。”

  呵呵呵呵,某些人既然欠教育,那自然要教育好了,再說咯。

  數日之後,手腳戴著鎖鏈,僅著單衣的魏瑾瑜,果真被送到了謝玉的房中。

  此為雨夜,窗外雷聲隆隆,正是大雨傾盆。

  ☆、第49章 在劫難逃

  與別人想像中不同,魏瑾瑜這會兒十分平靜,他的發並未束起,只隨意披散在肩頭,因他是悄然被送出京城之後塞在船艙底下一路到了江南,這路途之上並不好受,折騰下來很是受罪,但魏瑾瑜一雙眼睛仍顯得精神奕奕。

  他原也是自小千嬌萬寵長大的,身為靖王世子,錦衣玉食自不必說,尋常苦難自也輪不到他,可彼時隨著太子一路南下,卻是什麼苦都吃過——若他當真是那等嬌弱的公子哥兒,根本不可能做得到這一點,那會兒,可是純粹他在照顧太子。

  原本京城之中只道靖王世子風華無雙,卻不知正是用容貌,成功的掩蓋了他其餘方面的出色,甚至或許那種目下無塵矜驕傲慢同樣只是一種保護色。

  他乃是夜晚被抓,甚至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裡衣,卻好似身著華麗錦袍一般端麗雍容,這是天生的氣質,不因外物而擾。

  謝玉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手腳戴著鐐銬,卻好奇地透過木格窗戶看向外面的魏瑾瑜。

  這是一棟樹屋,且是這個島上最高的一棟,從這裡看下去,視野極佳,可將四下里的風景盡收眼底,外面還有一處平台,夜可觀星,白日裡,卻可以看到煙波浩渺的玉陽湖,不至於有船接近而無法發現。

  不同於在靖王府的衣著貴重,謝玉只穿著簡單的天青色上衣,月白下裙,黑髮用一根烏木簪子挽著,素麵朝天,別無墜飾,甚至連個耳環也不曾戴。

  “你來啦。”魏瑾瑜微微一笑,一雙眼睛仍然那麼澄澈。

  謝玉看著他,站在原地,“給個理由?”

  “理由?”魏瑾瑜抬頭看她,“謝玉,你相信過我嗎?”

  謝玉歪著頭仔細想了想,最終還是搖搖頭,“好吧,沒有。”

  若是她真正信任魏瑾瑜,魏瑾瑜絕不會對她只知道個皮毛,對她的玉陽十二塢也只看到這樣一個大概,於是,貿然行動,造成這般不痛不癢的結局。

  聽到這話魏瑾瑜並不生氣,他只是嘆了口氣,“我也想過,如果我們就這樣下去,會是這樣的結局,大概就是……相敬如賓吧?你待我很好,卻從來不是用對等的目光來看我,或許喜歡我這張皮相?卻也僅限如此。”

  謝玉聽著,用腳將一旁的木凳拖過來,優雅地坐下,“所以呢?”

  “人都道紅顏枯骨,到頭來,我也是會老的。”魏瑾瑜平靜道,“我很害怕,若是我老了,再不是這副模樣,你是否會毫不猶豫地離我而去,當然,或許我們會有幾個孩子,他們將會是你的牽絆,但是謝玉,雖同你在一起只有短短的兩年,我卻知道,你從不是為了些許牽絆就能停下腳步的人。”

  謝玉微微一笑,“你當真還挺了解我的。”她想了想,“但我應當不會這般無情。”

  魏瑾瑜也笑,“謝玉,早就說過,我沒有欺騙過你,也是真的喜歡你,事實上一開始我也很無措,這只是我失憶時陷入的感情,為何恢復記憶之後偏偏無法擺脫,”他凝視著謝玉,“後來,我就想,若是我那會兒不曾為太子擋那麼一下,不曾落水,不曾為你所救,不曾失憶,那便好了。”

  謝玉挑起眉,“所以,你竟是寧願不曾同我相遇嗎?”

  魏瑾瑜卻搖頭,“並不是,我想以另一種方式與你相遇。”

  “哦?”

  “如果不是以開始就那麼弱勢的姿態,或許你會更容易正視我一些。”魏瑾瑜嘆了口氣,“我從不怨天尤人,反抗什麼所謂的命運,既然發生了的事,我便不會後悔,落水、失憶、與你成親,進而陷入感情無法掙脫,我雖厭惡這等狀態,卻也已經接受了。”

  謝玉撐著下顎,“其實我並不想聽這些。”

  “嗯,我只是想告訴你,若是不曾遇到你,這本就是我要做的事,若是不曾與你有這段緣分,大概我們會是純粹的立場不同?”他動了一下,那金屬的鐐銬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他卻毫不在意,“你知道,我那祖母為何要對我父親和我痛下殺手嗎?”

  謝玉似笑非笑,“反正不是她告訴我的理由。”

  “沒錯,她要保住靖王府,就必須要這樣。”魏瑾瑜口吻平淡,“先帝早在數年前,就大約知道我父王有反意了,儘管他一直掩藏得極好,若是我不陪著太子冒險下江南,還留在京里的話,大概和我父親一樣難逃一死。直到先帝死於張致之手,才算解了我的困局。”

  靖王本就死於宮中秘藥,雖是老王妃下的手,卻也說明了些許問題。

  “例如柳將軍,又或魯陽侯,本就是我父親早就埋下的暗線,不是說我當真就英明神武到這等地步,只這短短一年就讓他們心悅誠服。”他說著自己都笑起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我自問也不是那等聖人。”

  謝玉輕笑一聲,“這我倒是早已經猜到了。”

  “我靖王府有兩萬私兵,這才是真正的精銳,一年前,柳將軍就勸我動手,卻被我拒絕。”魏瑾瑜轉過頭去看向窗外,“因為我發現,我最大的阻礙並非朝廷,更不是座上那個小皇帝,而是你。”

  謝玉眨了眨眼,“還真是很榮幸。”

  “你太強大了,強大到很容易讓人喪失勇氣,你可以毫不猶豫地殺了仁王,乾脆利落恣意瀟灑,也可以直接扶持小皇帝上位,暗地裡操控朝堂,若是你還在,即便是我得了帝位,也是毫無用處,內閣……真是很可怕的東西,我在內閣呆了這麼久,比誰都知道它的可怕。”魏瑾瑜輕輕道,“我不是不信你,我是太過信任你,我知道你的能力,也知道大晉的將來。”

  謝玉看著他,“所以呢,你安靜地做你的靖王,不是很好嗎?”

  “到底還是不甘心吧?”他側著頭想了一會兒才說,“從很多年前開始,我的父親嘔心瀝血準備的東西,他甚至為此並不與我太過親近,只是在背地裡,手把手得教我,我有兩個先生,一個是明面上的,也教瑾琅,也教瑾珏,另一個,卻是只教我帝王之術。”魏瑾瑜深深吸了口氣,“若是要我一下子放棄,其實真的很難。”

  “所以你還是這樣做了。”

  “對,”他看向謝玉,“我決定,還是試一試,不然,我不甘心。”

  謝玉已經站了起來,“可是於我而言,這就是背叛。你可知我玉陽十二塢中最輕的背叛刑罰是什麼?”

  不等魏瑾瑜去猜去回答,她就說道:“鞭刑。”

  當然,哪怕出身魔門,她對背叛的容忍度還是極低的,雖說已經司空見慣。

  細細的牛皮鞭子,被她用特殊的藥糙浸泡過,增加了韌度的同時,更可以給人帶來深入骨髓的劇痛。鞭刑其實並不容易傷及筋骨,但是對於受刑人而言,卻可以帶來難以形容的痛苦。

  謝玉手中的鞭子幾乎沒有發出什麼呼嘯聲,靈蛇般躥出,直到“啪”地一聲落在魏瑾瑜的身上。

  他原本淡定而坦然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fèng,忍不住露出些許痛苦來——謝玉親自執行的鞭刑,即便是再如何骨頭硬的人,都不敢說自己能輕易承受,她曾鞭打過某位拒不屈服的水匪頭子,結果就是他被打到痛得在地上打滾,嚎叫聲響徹整座島嶼。

  因謝玉對穴道經脈太過熟悉,她知道怎樣打最疼,猶如分筋錯骨割肉抽髓,實乃非常人能夠忍受之痛苦。

  這鞭聲不算太響,卻將魏瑾瑜的雪色裡衣打出一道裂fèng,在他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道極淡的血痕。

  “疼嗎?”謝玉溫柔道。

  魏瑾瑜抬起頭,一雙足以叫人心旌動搖的眼睛裡只有謝玉的身影,他啞聲問:“這樣你能消氣嗎?”

  謝玉認認真真地回答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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