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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正從地面線上升起,將一切照亮。
異能者們在皚皚白雪中間找到了顧止川。
男人跪在漫天白雪裡, 四周紛揚的雪花仍未停止, 大片的白雪落在他的眉間肩頭, 將男人落得仿佛一夜之間白了頭。
這個末世里異能等級最高的異能者之一、全末世唯一的一個冰系異能者,如今卻像是被他最熟悉、最擅長的冰雪凍住了一樣。
顧止川呆呆地跪在白雪裡, 他臉色蒼白異常, 眼眶卻紅得厲害,漫天白雪落了他一身,男人也不知道伸手拂去。
簡直像是被凍傻了一般。
他甚至是面無表情的。
顧止川從表情到眼神都是毫無波瀾的,一晚上的時間,足夠讓他把所有悲傷、痛苦、絕望、甚至憎恨都一一品嘗一遍, 然後俱都歸於平淡。
他只是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 一直盯著內室的大門看。
異能者們被他這樣嚇了一跳。
他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昨夜會突然下那麼大的雪了——那哪是大雪啊, 分明是顧止川的異能失控了。
可又到底是什麼事,讓他的異能失控得這樣厲害?
這樣大的落雪、這樣厚的積雪, 便是以顧止川的異能等級,也幾乎是要將他的異能使用虧空了吧?
有異能者正想上前去扶起顧止川,身邊的同伴卻一把拉住他。
異能者一愣,轉頭正想問同伴做什麼, 卻見同伴一直望著不遠處的內室。
異能者楞了一下, 也順著同伴的視線轉頭看過去。
這一轉頭卻是楞了。
原來那緊閉了一夜的內室大門, 此時竟正緩緩打開。
謝景同慢慢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異能者們一驚, 隨即一喜。
他們是南方基地的異能者,自然是希望自家城主能平平安安的。
可異能者這喜悅的神色還沒徹底掛上眉梢,卻見發現了不對。
從內室走出來的謝景同臉色蒼白,唇角帶血,他走路時腳步虛軟無力,一副隨時可能倒下的樣子。
手裡卻緊緊地攥著兩支藥劑,就好像在用自己身上唯一僅剩的力氣在抓著那兩支藥劑。
不僅如此,異能者還感受到了此時謝景同周身暴|動的雷火系異能,氣息濃郁至極。
雷火系異能遍布謝景同周身,甚至已經到了可以從他身周可以憑肉眼看見火花的程度了。
連空氣里都滿是雷火氣息。
這、這哪裡是雷火氣息濃郁。
這分明是……異能暴|動了啊。
異能暴|動是一件比異能暴/亂更可怕的時候,一般只會出現在異能嚴重透支的情況下。
如果說異能暴|亂的異能者還有一線生機的話,異能暴|動者就真的是……必死無疑。
不僅如此,暴|動的異能會在異能者的經脈血管中反覆遊走,直到將異能者完全殺死為止。
整個過程可以稱得上是……痛不欲生。
異能者的腳步瞬間就停了下來。
所有人一時都安靜了下來,俱都看著慢慢走來、渾身都是雷火的謝景同不說話。
四周一時只有簌簌落雪聲和雷火閃爍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謝景同此時按道理來說應該已經被雷火燒灼得疼痛地暈厥過去了。
可他卻仿佛一點也沒感覺到疼痛。
他甚至是臉色平靜,謝景同直直地看著前方,腳步虛軟又踉蹌,卻固執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他現在竟還有行走的力氣。
謝景同仿佛沒有看到身邊所有人。
或者按道理來講,他現在確實應該是看不到他們、也聽不到他們了。
雷火已經燒毀了他的五官五感。
他只是在向前走。
固執而偏執,也不知是想去那裡。
謝景同一雙漂亮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前方,一眨也不眨。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雷火,他此時的眼睛亮得驚人。
他似乎喃喃地念了兩句什麼,下一秒,卻是毫無預兆地軟倒了身子。
很顯然,他現在的身體已經完全是強弩之末。
剛才還處于震驚之中的眾人一驚,忙撲上去想接住謝景同。
有人卻比他們更快。
是顧止川。
一夜過去,男人身上的藥效早已經過了。
其他人也忙湊過去。
「城主城主?!您沒事吧?!」
「沒事的、沒事的,別怕,我們帶了藥。對,我們帶了藥。」
「對對對,藥。快給城主治療!治療系異能者呢!人呢!人呢!哪裡去了?!」
眾人語氣嘈雜,忙從人群里找出治療系異能者。
那治療系異能者是個身材瘦小的年輕男人,他一邊忙伸出手去施展異能,一邊卻已經忍不住小聲地抽泣起來。
「哭!哭什麼哭!要你治療呢你就哭!一點用都沒有!枉城主一直這樣栽培你!」有異能者見狀大聲呵斥起治療系異能者,可說著說著,自己的聲音里卻也帶上了哭腔。
眾人都紅了眼眶。
他們都是異能者,都很了解異能暴|亂是怎麼回事。
他們都知道,他們城主這一次,是真的已經救不回來了。
謝景同渾身上下都是雷火的痕跡。
哪怕再厲害的治療異能、再高檔的藥,也救不回一個已經完全異能暴|亂的異能者。
謝景同他馬上就會被雷火異能完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