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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手又抖了抖,這次卻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男人垂眉理了理自己稍稍被染濕的衣袖:「朕是突然想起來宮中還有要務,先回宮了,雪風慢用。」
說著竟是不等燕雪風回應,轉身就走,腳步匆忙地竟好像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一樣。
青籬見他這反應,楞了楞,隨即卻是挑眉笑了笑,轉頭吩咐一旁一臉不明所以的小瑤:「讓老闆再送一壺酒上來……之前說的母親乳母的事,記得回去就找府中信得過的人去辦。」
小瑤忙應是。
李延下了樓,待走到僻靜處,就聽身旁暗衛語氣不滿地道:「皇上,那洛王竟是在大街上、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喊您『皇兄』,還讓酒樓老闆聽到了、猜到了您的身份。幸好那酒樓老闆沒什麼問題,否則要是被有心人聽到了,威脅到您的安全可怎麼好?這洛王分明是用心歹徒、想借其他反|賊的手害了您的性命!不可不防。」
李延聽了抿了抿唇,他不知為何竟回頭看了看,此地距離酒樓已有一段距離,雖仍在一條街上,但即使以他的視力,也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到臨街窗邊的一截藍色衣袖。
李延眼神微暗,卻只道:「回宮吧。」
第13章 古代宮廷1.11
陽春三月,萬物復甦。
近日天氣不錯,洛王府花園內所栽的各式花卉競相開放,奼紫嫣紅的,直將這小小花園點綴得生機勃勃。
芙蓉穿著一身白衣,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著前方黃衣婢女的步伐走。
她今日穿了一身與往常相比要顯得正式不少的衣裙,清晨時還有丫鬟捧著胭脂水粉、耳環首飾之類進了她的房間為她梳妝。
自從當時在宮宴上洛王一句「如此美人,當以金屋儲之」將她要去之後,芙蓉已經許久未這樣盛裝裝扮過自己了。
初時還日日早起上妝,但自從發現洛王似乎真的想要履行自己「金屋藏嬌」的諾言,只將她一人藏在那城郊華貴的莊子裡、不許她隨意外出,也根本不來見她之後,芙蓉也就懶得裝扮自己了。
左右莊中無人,裝扮給誰看?
看來這洛王對皇帝將自己賜過去的意圖倒是明白得很,只是苦於當時大庭廣眾,無法拒絕,這才做出了一副對她愛不釋手的模樣。
一到了莊子裡,竟是連裝裝樣子、做做戲都懶得來。
看來這洛王雖平時里那些個遊手好閒、風流浪蕩的表現是裝出來做樣子的,卻也不都是假的,就說這任性的性子,倒是一點不假。
芙蓉心中覺得好笑,面上卻不顯分毫,只一步步地跟著前方婢女走。
黃衣的婢女是個悶嘴的葫蘆,模樣瞧著柔和可親,卻是根本不愛說話。芙蓉跟著她一大清早從郊外山莊趕來,行了大半個時辰才到了洛王府,一路上就她們二人,黃衣婢女卻楞是能幾乎不開口跟她講話。
芙蓉細細數著,從見面到現在,算上叫自己起床的話,黃衣婢女一路上只跟自己說了五句話,二十二個字,其中還得包括她提醒了自己兩次的「姑娘收拾得快些」。
總提醒她收拾地快些做什麼?就這麼擔心自家王爺等上一會子功夫?
她好歹也是個經由皇帝的手送出去的「美人」,出門前不得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不然丟臉的不還是你家王爺自己?
這黃衣婢女明明也是個女人,怎麼會不明白女人家出門需時間好好梳洗打扮這件事呢……
拐過一方迴廊,芙蓉跟著黃衣婢女進了一座小院。
這洛王府芙蓉也是第一次來,但觀這小院裝飾精巧、樹木茂盛的模樣,位置又是坐落在洛王府內頂好的地方,想來應該就是洛王住著的小院了。
黃衣婢女上前幾步恭敬地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得到回應後才轉頭對跟在身後的芙蓉道:「姑娘進去吧,王爺在裡面等著呢。」
哦,這句話倒是長,足足有十三個字。
「是。」芙蓉垂首應道,模樣乖巧。
庭院布置得確實精巧,芙蓉進了院落,聽到潺潺水聲,抬頭一看竟發現這院落里還有一方天然泉流小溪。
如今是春初,氣溫剛回暖不久,泉溪水流尚是細細的銀線一般,但配著一旁假山綠植,也是別有一番意境。
洛王就坐在泉流旁的躺椅上。
春初的天氣,不算寒冷,躺椅上只鋪著一層薄薄的毯子,看著卻是極為柔軟。
洛王正斜斜地倚靠在躺椅上,一手裡捧著本書在讀,另一手卻是垂下來、放在了水裡。
清澈的泉水從白玉般的指間潺潺流過,洛王百無聊賴,五指還微微蜷曲著,逗著溪流中的魚玩。
那幾尾魚都是身長身寬都不過一指的銀色小魚,從小就養在這溪流里,也不怕人,見洛王把手放下去,都不用怎麼逗弄,小魚自己就遊了過來,極為親昵地順著洛王的指間穿梭。
洛王今日穿了一身藍色華服,內里卻是襯了件黑色的裡衣,一頭墨發一半被藍色發冠束起,餘下的卻是就這麼散在腦後。
他似是實在等得有些無聊,雖是一手捧著書,眼睛卻是半睜半閉著,黑羽般的睫毛垂下,更襯得其面色如玉。
這人無論何時,都是這麼一副尊貴非凡的模樣。
芙蓉只看了一眼便匆匆低下頭:「奴婢見過王爺。」
皇帝給臣弟送舞姬,雖然大家心裡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到底說出去不太好聽,因此是借了一個給弟弟送貼身婢女的由頭送過去的,芙蓉才這麼自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