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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品一有點想發飆,可她發現自己沒辦法說話,一口氣堵在胸口不知道該怎麼放出去,站在那半天都不理人,蔣嵊和傅煜書瞧了都非常擔心。

  在蔣嵊上前詢問之前,傅煜書已經拉近他和她的距離問:“怎麼了?”

  蔣嵊微蹙眉頭瞧著自己的女兒被傅煜書攬在懷裡低頭慰問,頗有點被奪走心愛的感覺,可他也明白,他不可能陪孩子一輩子,終有一天他需要把女兒交給另一個男人,那一天很快就要到了。

  蔣品一握著拳掙開傅煜書的手臂,仰頭問他:“這就是你們談完的結果嗎?讓我回去?”

  傅煜書安撫道:“你別生氣,聽我說完。”他語速很快地解釋道,“你暫時先和蔣先生回去,裝作和我談崩了就行,等事情全部解決以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蔣品一鼻子有點酸:“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事那麼麻煩,等你解決它們還不知道要多久,這段時間我們怎麼辦?”

  傅煜書神色複雜地轉開了身,似乎有點無法面對她。

  其實傅煜書何嘗不覺得難過,但他是個男人,不能像蔣品一那樣把心裡壓抑的感情紓解出來,相較來說,這樣把一切悶在心裡默默承受的他更辛苦。

  蔣嵊走到兩人中間淡淡地開口道:“如果你們說完了,那就趕緊出發吧,夜班飛機還來得及,我沒有在這裡做停留的打算。”

  蔣品一緊緊抿唇站在原地,執著地看著傅煜書,心裡明知自己不能任性,可還是無法平和地履行他的話。

  傅煜書轉回身來點點頭道:“回去吧,我送你們去機場。”他先一步走出了飯店,蔣品一睨著他的背影,本來就紅著的眼圈瞬間落了淚。

  蔣嵊實在不忍看女兒傷心,只好低聲道:“回去之後你可以給他打電話,你們只是不能見面和交談而已,有那麼難嗎?”

  蔣品一吸了吸鼻子問父親:“爸,你去療養院的時候每次都只在門口朝裡邊望,明明看不見媽媽卻還是忍不住駐足,你又是為了什麼?進去或者乾脆不去有那麼難嗎?”

  蔣嵊被她問得啞口無言,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女兒是真的長大了。

  父女倆沉默地走出飯店,傅煜書已經把車停在了飯店門口。蔣嵊上了車后座,蔣品一遲疑了一下,也跟著父親上了后座,黑色轎車的副駕駛空了出來。

  傅煜書等他們倆坐好便發動了車子,耳朵上帶著藍牙耳機正在通話,電話那端是航空公司的朋友,通話內容是幫蔣品一和蔣嵊訂機票。

  說到一半,傅煜書看著後視鏡道:“品一,說一下你和蔣先生的身份證號。”

  蔣品一沒有猶豫地從背包里取出紙筆,寫下她和父親的身份證號後遞給了傅煜書。

  傅煜書報給對方身份證號便掛了電話,對後面二位道:“機票已經定好了,蔣先生帶品一直接去拿就可以了。”

  蔣嵊雖然是個冷情冷性的人,但不代表他沒有禮貌,對於傅煜書的安排,他開口道謝:“謝謝,麻煩你了。”

  傅煜書微微搖頭,說了句“應該的”便不再言語,他的臉被不斷路過的路燈照得明明滅滅,表情也不好看。

  時間已經不早了,街上的車輛已經不多,傅煜書開著車一路順暢地到達了蔣品一之前入住的酒店,停好車後說:“房卡給我吧,我去幫你拿行李。”

  蔣品一道:“我和你一起去。”說完就下了車,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傅煜書朝蔣嵊點了點頭,打開駕駛座的門下車追上蔣品一,他見她直直朝前走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裡矛盾得不行。

  進電梯後,只有他們兩個人,傅煜書終於無法再沉默,強行將蔣品一轉過來面對著自己道:“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不高興,可是我也沒辦法。”

  蔣品一承認道:“我是不高興,我也知道你沒辦法,可我這心情自己都管不住,也許我回去之後太久看不見你也就能忘了。”

  傅煜書道:“你要忘什麼?”

  蔣品一:“你說我忘什麼?”

  傅煜書正欲說話電梯門就開了,門口一男一女怔怔地看著他們,他尷尬地收回拉著蔣品一的手,領先步出電梯,朝蔣品一的房間走去。

  蔣品一緊隨其後和他一起回到房間,默不作聲地收拾行李,全都收拾好後叫他:“走吧。”

  傅煜書揉了揉額角道:“別生氣了行麼?”

  蔣品一道:“我知道了,你不用管我,是我自己想不通。”

  傅煜書嘆了口氣道:“回去之後也不是完全不聯繫,我知道槐園的事很複雜,要解決不是一朝一夕,我們可以通電話、視頻,包括見面也不是完全不行,安排好不要被人發現就行。”

  蔣品一嘴角一抽道:“偷情嗎?”

  傅煜書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瞧著蔣品一的表情非常慚愧,蔣品一不忍心看他為難,強迫自己勾了勾嘴角,算是緩解了他們的爭吵。

  通往機場的路沒什麼車輛,他們很快就到達了機場。傅煜書帶著蔣嵊和蔣品一安排取票和託運事宜,隨後便送他們去安檢,在去安檢之前,傅煜書和他們做最後的道別。

  “在飛機上好好休息,到了之後給我打電話。”這話是對蔣品一說的。

  蔣品一點點頭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蔣嵊插嘴道:“回不回去又如何,你忘記該怎麼做了?品一,我希望你搞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學會隱忍,不然會很麻煩。”

  傅煜書知道蔣嵊是擔心蔣品一被那些隱匿在槐園裡的危險人物發現破綻,從而陷入無法自保的境地,於是對他的話沒有反駁,反而贊同地點了點頭。

  蔣品一覺得有點不舒服,但又說不出是哪裡不舒服,一肚子想說的話都說不出去了,匆匆忙忙地道了句“走吧”便先行過安檢了。

  傅煜書望著她的背影對蔣嵊道:“蔣先生,希望你也能履行承諾,照顧好她。”

  蔣嵊眼神複雜地看著他道:“你別忘了她是誰的女兒,她這麼多年來都被我照顧得很安全,如果不是你出現,也許會更好。”說罷,也離開了。

  傅煜書站在原地仰頭望向天花板,忽然覺得很累。似乎沒有任何人在幫助他,也沒有任何人在鼓勵他,可這件事是他自己攬過來的,沒有人逼他,他誰也怪不了。他希望得到一些回報,就只能去應付那些棘手的事,披荊斬棘之後,才能贏得價值高昂的美好。

  夜裡十二點多,蔣品一回到了平江市,和父親一起打計程車到了槐園。

  她回來之前沒覺得自己居住了二十五年的地方會突然有什麼改變,但等她踏進槐園後卻無法再平靜。

  本來該夜深人靜的地方燈火通明,槐園家家戶戶都開著燈,每棟二層小樓的二樓陽台都站著人,好像就在等著他們回來。

  蔣嵊攬住蔣品一的肩膀,讓她不要亂看,護著她朝自己家走,走到家門口時便放開她去開門,蔣品一不受控制地掃了一眼傅煜書家,發現那裡竟然也亮著燈。

  蔣品一猛地想起傅煜書說過要裝作和他鬧崩了,於是立刻把眼睛轉了回來沒再仔細去看,不確定那樓上是否有人。

  等父親開了門拉她進去以後,她就快步跑上樓到了自己房間,走到拉著窗簾的窗邊小心翼翼地從fèng隙里往外看,艱難地看了許久才摸清楚對面的狀況。

  對面雖然亮著燈,但樓里似乎沒有人,這讓她心裡踏實了許多,重新拉緊窗簾後坐到床邊給傅煜書打電話。

  傅煜書很快就接了電話,語色清明,明顯是一直在等她:“是我,到家了?”

  蔣品一道:“我到家了,我發現一件怪事,我們剛剛進槐園的時候所有人家都開著燈,每棟樓的二層都有人在看我們,連你家的燈都亮著。”

  傅煜書吸了口氣,沉吟片刻道:“現在呢?”

  蔣品一再次來到窗邊悄悄往外看,仔細觀察了一下道:“現在燈全滅了……”

  電話那頭的傅煜書從椅子上站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走了走說:“你先睡吧,這些事我來解決,你記得我叮囑你的話。”

  蔣品一依依不捨道:“那你也早點休息,別忙太晚。”

  傅煜書“嗯”了一聲,正要催她去睡,就聽見她說:“今天是我太任性了,你為了我那麼累,我還和你生氣,是我不懂事,你不要生我的氣。”

  傅煜書恍惚了一下,突然就覺得,自己再苦再累,都值了。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傅煜書嗓音柔和道,“你能想開就好。”

  蔣品一抿抿唇小聲說:“那你記得早點睡。”

  “我會的,你先睡吧,這些事都別管了,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傅煜書道。

  “好,那我掛了。”

  “晚安。”

  電話掛斷,蔣品一在父親的催促下洗澡睡覺。雖然睡著的過程很漫長,但因為趕飛機又老坐車,實在是累了,也算還能睡著。

  睡不著的人,是傅煜書。

  當他聽見蔣品一告訴他的消息後,他就知道事情遠比他現象得複雜。他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宋雲,如果宋雲近期出現在槐園,那就證明了蔣品一不是真的和他撇清了關係,他人不在槐園,卻可以知道那裡發生的事,等於是不打自招自己有“眼線”。

  他這次遇到的對手,比平生所有對手都要厲害,他察覺到,槐園的故事或許要比他書里寫的更精彩。

  ☆、第二十九章

  開始“偷情”的第一天,蔣品一就忍不住給傅煜書打了電話。她重新開始給孩子們上課了,因為工作起來才不至於會滿腦子都是他,可放學回家之後,她又覺得更加思念他了。

  站在自家二樓的窗邊,她看著那面傅煜書的房子,對電話那頭的他說:“你再往外面一點兒。”

  傅煜書正站在他家二樓的窗戶處,被蔣品一要求更朝外一些,好讓她看到他。

  傅煜書遲疑了片刻,朝前幾步打開了窗,不顧寒風刺透他單薄的襯衫,站在那給人展覽,眼睛警覺地望著四周,避免別人發覺異常。

  蔣品一用窗簾擋著自己,不舍地看著傅煜書高大頎長的身影,很久才說:“你進去吧,把窗戶關上,不然一會要感冒了。”

  傅煜書順從地關窗戶進屋,在電話里說:“你吃晚飯了嗎?”

  蔣品一道:“沒有呢,要不你給我發張照片吧,我存著,省得以後麻煩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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