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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羨慕之餘,大家也很清楚,這樣的福氣,可不是一般人能爭得來的。

  周森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羅零一一直寸步不離地照顧他,人都瘦了很多。

  周森常常會夜裡醒來,盯著她的睡臉看,經常一整夜都不睡覺。

  羅零一不知道這些,只是覺得他精神不太好、黑眼圈很重,大概是睡眠不好,於是就告訴了大夫。大夫給他換了些藥,晚上他睡得安穩了許多。

  臨近出院的幾天,周森的脾氣忽然變得不太好,喜怒無常,很少理會她,好像她做什麼他都看不太順眼。雖然他不會開口責怪,但他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

  羅零一變得非常小心,總擔心又做錯什麼惹他不高興。,她越是這種樣子,周森好像就越不高興。他的臉色總是很難看,在臨近出院的時候,他終於爆發了。

  起因是她問他,馬上可以出院了,要不要回去看看他父母。這一個問題,讓周森多日來的沉默有了一個爆發的出口。

  “零一,你不是個笨蛋,為什麼總問一些很笨的問題? ”他站在窗前,身上是雪白的襯衣和黑色西褲。他回過頭,目光如劍一樣,直穿過她的心口:“即便我不做臥底了,但以我現在的身份,你覺得我能回去嗎?你這個時候問我這個問題,是想讓我害死他們嗎?”

  羅零一焦急地否認:“不是的,我只是……”

  “你不用解釋了! ”他皺著眉,像十分煩躁一樣,“你只會讓我不舒服、讓我難受! ”

  她聞言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

  周森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一遍: “你只會讓我不舒服,讓我難受! ”

  羅零一沒有說話,她沉默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說: “你是想讓我走嗎,用這種方式?”

  周森挑起眉: “如果你想走,我不會挽留。”

  “如果我不走呢? ”她冷靜地分析說, “如果你是擔心我跟在你身邊會出事,大可不必用這種方法趕我走。”

  周森露出嘲諷的表情: “你想太多了。如果你不想走,那就繼續跟著我。”

  他說完就拿了外套出去了,臉上的表情始終不好看。羅零一忽然就有點拿不準了,難不成他不是那個意思?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確是看她哪裡都不順眼,她只當是他恢復了身份後有些不適應,也沒往心裡去。方才又以為他是怕自己出事,所以才趕她走。可他這樣的反應,好像又不是那個意思……

  心裡拿不定主意,羅零一便跟著他出了院。他今天出院,吳放他們是知道的,都在樓下迎接他。見到他們走出來,一群穿著警察制服的人整齊劃一地敬了禮。羅零一停住腳步,和周森保持著一定距離。周森回望著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同事,恍如隔世。

  “周警官,歡迎回來! ”吳放展顏一笑,朝周森伸出手,這是一個歡迎儀式,雖然簡單,卻不簡陋。

  周森心情複雜地伸出手,和他交握在一起。他肩上披著西裝外套,空著的手接過吳放遞過來的警官證,打開後看著上面熟悉的面孔,十年前的種種浮現在腦海中。

  他曾經意氣風發,將一切都不放在眼裡,直到被人報復,害死了懷孕的妻子。那之後,他沉淪過一段時間,停職反省,買醉酗酒……曾經的種種,像警鐘一樣敲響,讓人不敢忘記。

  “謝謝。”他抿唇道謝,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女孩,最近,他已經傷害到她了。

  “我送你回去休息。單位給你安排了住處,你暫時住在那裡,比較安全。”吳放打開車門。

  周森自然不會拒絕,他跨上車,不得不去看站在原地的羅零一。

  她沒有上前,也沒上車的意思,甚至非常平靜地說: “你們開車小心點。”

  吳放遲疑了一下,見周森沒讓她上車的意思,多少猜到兩人可能有什麼問題。他不便多言,點了頭便關上車門。周森最後看了她一眼,在關上車門之前收回了視線。

  一扇門,好像將他們隔成了兩個世界。

  該去哪兒呢,回到原來住的地方嗎?羅零一總覺得不該回去,有點危險。

  她一點都不想給周森添麻煩,她已經有點摸不准他到底願不願意替她解決麻煩了。

  羅零一正在苦惱著自己該何去何從的時候,一輛舊警車開過來,停在她面前。駕駛座下來一個穿著警服的小伙子,朝她一笑: “你好,我是林清,吳警官讓我來送你回家的。”

  原來是吳放安排的,羅零一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有點失落,卻在意料之中。

  很奇怪的,在一切結束之前,他們的感情還那麼深厚;等一切都暫時告一段落了,他們的關係反而陷入了僵局。更微妙的是,雙方似乎都接受了這個結果。

  羅零一上了車,林清給吳放回了電話, 表示已經接到了人,正送對方回去。

  林清都沒問她住在哪裡,只一味地開車,似乎知道地址。羅零一有點頭疼,也就沒問,只閉起眼按著額角,不停運轉的大腦終於得到了休息。

  吳放掛斷電話就轉頭對周森說: “安排好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周森點點頭:“謝了,你安排她住哪兒?”

  吳放笑著說: “跟我住一個小區,就在我對面,誰來我都知道。這下你安心了吧? ”

  周森輕嗤一聲: “說得好像你二十四小時在家一樣!”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吳放因為這個案子已經好幾天沒回去了,住在他家對面又有什麼安全的?

  吳放提出了一點: “那個小區雖然不高檔,但可是公安局家屬樓,住的不是警察就是警察家屬,傻子才會在那裡生事兒!就算拋開這些不談,我不在家,你嫂子不是在家嗎?”

  周森這才放心一點。吳放的妻子黎寧是柔道教練,吳放平時不回家,她就在家裡教學生,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身手也不錯。

  “你和小羅怎麼說的?”吳放有點好奇, “她肯定不願意離開江城吧?人家也的確有選擇留下來的權利,不能因為咱們,就沒了人權。”

  周森諷刺地笑笑:“你現在倒是明白事理了。”

  吳放委屈地說: “我操這心都是為了你,怕你再重蹈覆轍。其實她不走也沒事,就住在我家對面挺好的,我不回去也有你嫂子照看著。我就是有點擔心這丫頭的脾氣,不知道她是不是肯和你保持距離。你知道的,這個案子可是場持久戰,沒幾個月甚至一年的時間是結不了的。”

  是的,陳兵還沒有抓到,越南和泰國那邊還沒有解決。跨國案時間短不了,周森就算回來了,家人也沒辦法來見他。他離開了十年,家人已經不會再關注公安局的任何消息,完全不再理會這裡發生了什麼,只過著他們的小日子。

  哪怕周森現在站在他們面前,搞不好他們也認不出來了,他的氣質變化太大了。

  那羅零一呢,她可以忍住不來找他嗎?

  當然是不可能的。連他臥底期間她都忍不住,更別說現在了。上次因為他的不忍心,已經給她招來了殺身之禍,這次他絕對不能再因為自己讓她有事。

  “就算她來,我也不會見她。”周森淡漠地說著,全身心放鬆,靠到了椅背上。他已經很久沒坐過警車了,現在坐著感覺又硬又不舒服,可心裏面卻很平靜穩定,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

  回到公安局,局長親自在門口迎接他周森從車上下來,看著公安局威嚴的辦公樓和樓頂的警徽,心裡並沒有曾經想像的那麼激動。

  “周森,歡迎回來! ”王局長與周森握了手,跟他說話,周森只是點頭應幾下,也不主動說什麼,看上去很沉默。

  大家都可以理解,畢竟他在那種環境裡生活了十年,忽然回到正常生活中,肯定會不適應。

  周森直接去了更衣室,找到自己的柜子,拿出吳放給他的鑰匙,打開之後發現裡面很乾淨,一點灰塵都沒有,想來,這十年有人一直在為他打掃。

  周森將那套警服取出來換上,系領帶時,眼眶有些乾澀。他閉了閉眼,抬手輕輕拂過胸前的警號,將帽子戴在頭上。

  穿著妥當,他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覺得非常陌生。

  一樣的眉眼、截然不同的氣質,穿上代表著國家公務人員的制服,這好像不是他本該有的樣子,卻的確是他本來的模樣。

  他走出更衣室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所有人的眼睛齊刷刷地移到了他身上。這麼多年,他早就已經不會因為別人的注視而感到不自在,他一個個地望回去,對方一個個低下頭。他還不習慣換掉那種習慣性輕蔑而威嚴的眼神,即便是穿著制服,依舊有些邪氣的樣子。

  只有在看見陳珊的時候,她沒有躲開他的視線,反而非常興奮地說:“周警官,你穿制服太帥了,難怪吳隊說當年咱們局裡有一半的姑娘都喜歡你!”

  陳珊真是個沒心眼的,性子特別直,想到什麼說什麼。大家都在替她祈禱,可別惹周警官不高興,誰不知道他不喜歡提起當年的事?

  只是,他們似乎都太小看周森了,他只是笑了笑,說了句“過獎” ,便抬腳進了為他準備的辦公室,關上了門。

  頓時,門外辦公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呃……不知道為什麼,儘管周警官恢復了身份,可看起來似乎還是那種呼風喚雨、站在帷幕之後的大佬。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真的太帥了!

  當行李被搬進這棟陌生的房子時,羅零一已經學會不要什麼都問了。

  對方還是向她解釋了一下: “羅小姐,這是吳隊給你安排的住處,吳隊說你有什麼需要就跟嫂子說。”他指著對面, “對門就是吳隊家。嫂子是柔道教練,在家教孩子柔道,你沒事可以過去玩。”

  話音剛落,門就被敲響了,一個二十八九歲、穿著柔道服的女人走了進來,朝羅零一抬抬下巴,笑著說: “你就是羅零一吧?收拾一下,中午過來吃飯。”

  她說罷就轉身走了,這是不接受拒絕,也不覺得羅零一會拒絕。

  羅零一的確沒打算拒絕。幹嗎要拒絕呢,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有什麼好的?和別人老死不相往來的結果,就是如果哪一天她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裡,都沒人給她收屍。

  “謝謝你了。”羅零一謝過替她拿行李過來的男警,對方笑了笑便告辭離開。她站在原地停頓了幾秒,才開始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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