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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用特別拘束,下午五點之前她會離開這兒,我一般白天不回來,所以基本上和她碰不到面。”

  周森還在說什麼,羅零一卻已經聽不仔細了,滿腦子都是他剛才說的那句話。

  她的行李被放到了他的臥室。

  也對,小白不是個忠心的,如果放到別處,陳軍肯定會知道,會更加懷疑周森。

  她無論如何都得和周森住在一起了,今後,他們要同床共枕。她忽然想起之前那個吻,臉一紅,無措地別開了頭。

  “你怎麼了?”周森靠在沙發背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羅零一咬咬唇,低聲說:“騙沒什麼 以後,多多關照。”

  周森一怔,隨後無奈地一笑,點頭: “你也是,多多關照。”

  羅零一和周森同居了。

  她荒廢了整個下午,站在周森臥室的大落地窗前,看著外面很大的莊園,心裡很不踏實。

  周森的房子很大,除了王嫂,沒有其他傭人。

  王嫂每天下午五點會做好飯放在冰箱裡,周森回來後自己熱一下就可以吃。

  他習慣獨居,偌大的屋子裡也沒多少家具,僅有的幾件都是很沉悶的黑包臥室里除了一張床和一個小型書櫃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連個電視、桌椅也沒有。

  晚上,周森回來的時候,羅零一還保持著之前的動作沒變化。

  她回過頭看著他,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從褲子口袋裡摸出手機,幾秒鐘後電話接通。

  “明早送個梳妝檯來。”他對電話那頭的人吩咐了一句,便掛斷電話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她說:“在瞧什麼呢?”

  羅零一的手輕輕拂過乾淨的窗面: “在看你什麼時候回來。”

  周森莞爾: “我都回來了,你現在又在瞧什麼?”

  “在看窗戶。”羅零一回過頭睨著窗戶。外面已經黑了,宅子門口處閃爍的紅色昭示著那裡隨時有人看守,很安全,卻又透露著無法言說的危險。

  周森站起來走到她身邊,雙手揣兜,淡淡道: “防彈玻璃,安心睡吧,死不了。”

  羅零一有點臉紅,大概是因為那個“睡”字,他多少猜到了一點。

  “怕我把你怎麼樣嗎? ”他低聲問著,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有些微的沙啞。

  羅零一轉過身朝門口走: “你還沒吃飯,王嫂做好了飯,我去熱給你吃。”

  周森回頭注視著她的背影,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

  飯菜很簡單,兩菜一湯:清淡的海米油菜、清炒白菜,白粥。所有東西擺上桌,簡直就是清心寡欲的代表。

  周森坐到餐廳的椅子上。他已經褪去了那總是熨帖筆挺的黑西裝,只穿著寬鬆的針織衫和舒適的黑色居家褲子;仍然戴著眼鏡,鏡片有些厚,度數應該不低,也不知戴眼鏡會不會影響他動武。

  羅零一迅速回神,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

  “吃吧,我吃得比較清淡,你可能不習慣,明天我讓王嫂多炒幾個菜。”

  周森遞給羅零一筷子,羅零一受寵若驚地接過來。周森漫不經。地掃了一眼她無名指上的鑽戒,輕聲細語地說: “當然,如果你會做飯,也可以自己做。”

  羅零一有點意外,小心翼翼地問:“可以嗎? ”

  “可以。”他彎著嘴角說, “為什麼不可以?”

  也許是因為常常被拒絕,所以不管做什麼都小心翼翼;也許是因為從小寄人籬下,所以一舉一動都非常謹慎——羅零一總是這樣小心謹慎地活著。

  她低頭喝粥,沉聲說: “以前,姑姑不讓我動家裡的任何東西。”

  周森抬眼瞟了瞟她,她低頭吃飯,沒有看他,兩人都沒再言語。

  一頓飯安靜地吃完,羅零一要去洗碗的時侯,周森輕飄飄地說了句:“放到廚房就行,明早王嫂會來洗。今後你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不用覺得會麻煩到誰。這裡就是你的家,你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多少年之後,羅零一都一直記得周森這句話。

  其實,和叢容戀愛的時侯,他不止一次地說過,一定會給她一個自己的家。

  因為父母早逝,從小到大,羅零一都過得無比艱難。她最想要的,就是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可是,她小時候寄養在姑姑家,長大了住在學校,犯了罪住在監獄,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容得了她久留,也沒有任何地方屬於她。

  不管她走到哪裡,好像都有人在告訴她:你得走!

  她萬萬沒想到,在出獄之後,在她以為世界都塌了之後,有個人告訴她:從現在開始,這裡就是你的家。你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羅零一有點討厭現在的自己,好像太脆弱了。

  她一直是堅強的。可為什麼遇見周森之後,她的眼淚就多起來了呢?這些日子以來,她掉的眼淚真是比前二十幾年加起來都要多。

  “哭什麼?”周森走到她身邊,將她摟進懷裡,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雖然沒有任何勸慰的話,可卻讓她非常動容。

  她縱容自己靠在了他懷裡,依偎著他精瘦的胸膛,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這一刻的安全感,是從小到大都沒有過的。

  真奇怪,那樣的幸福與安穩,在任何看上去很好的人身上她都沒找到,在看上去是個壞人的周森身上,她卻找到了。

  大概……人生總是這樣充滿意外。

  念書時她讀過一本書。

  張愛玲在裡面說: “尋找,尋找,尋找……只想找一個在我失意時,可以承受我的眼淚,在我快樂時,可以讓我咬一口的肩膀。”

  ……她覺得那種心情,大概就如她現在這般。

  陳氏集團的工作其實很清閒。

  就像陳軍說的,陳氏目前雖然陷入了危機,但一個只拿工資不幹活的閒人還是能養得起的。

  周森的辦公室很大,裡面有個隔間,是休息的地方;外面和他的臥室一樣,有很大的落地窗,樓很高,站在窗前朝外看時,會讓人有些暈眩。

  “那是因為你有恐高症。”周森來到羅零一身邊,不咸不淡地說著,甚至惡劣地挑起嘴角, “你說我要是把窗戶打開,你會怎麼樣?”

  羅零一立刻退後了好幾步,不悅地看著他。

  她已經與之前判若兩人了,那個只有兩三件衣服來回換著穿的拮据女孩已經不存在了,站在這裡的,是有著漂亮的臉蛋、美好的身材以及身著香奈兒套裝的女人,唯一不變的,是她臉上的那份防備與孤傲。

  很難見到這樣的異類,孤傲原本大多用來形容男人,可放在羅零一這樣的女人身上,卻也意外地很合適。

  她便是那樣的人,看起來有些冷艷,單薄的身體站在那兒,孤孤單單的,儘管貧窮,還曾有過糟糕的經歷,但眉宇間仍然有著她的驕傲。

  歲月和社會的折磨只是耽誤了她,但沒有毀掉她,這簡直太可貴了。

  “其實我很羨慕,”周森看了她好一會兒,淡淡地說, “也很佩服你。”

  羅零一驚訝地望著他。

  周森摸了摸她的頭,像個慈祥的長輩: “經歷過那些事,你還可以保護住你那顆心,真的很讓人佩服。”他勾唇一笑,自嘲道, “而我,只是為了一個信念、為了找到一個能讓自己停下來的理由,才踏上這條不論生死都必須要有個結果的路。但是很遺憾,我到現在還沒找到那個理由,而悲哀的是,我已經開始疲倦了。”

  羅零一似懂非懂地看著他。他的話她聽不太懂,此時此刻,她能回答的,似乎也只有一句話。

  她握住了他的手,低著頭說: “你做得很好。”

  周森訝然地注視著她,心想,也許這就是他一開始會對她抱有一絲仁慈、後來又與她糾纏不斷的緣由。

  她站在他身邊,即便再糟糕的心情也會緩和一些,因為他知道,她很需要他,他不能被任何人打敗。

  周森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頭上摩挲著。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打開,那人很沒禮貌,不敲門,也沒事先通知 在整個陳氏集團,敢這麼做的除了陳軍,就只有陳兵了。

  來的人正是陳兵。

  “哎呀,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陳兵陰陽怪氣地說。

  自從上次的貨出了事,陳兵和周森之間就一直存有芥蒂。鬼都能看出來他在懷疑周森,現在是百分之百不信任周森了,但沒辦法,他上面還有更大的一級,只要陳軍一天沒否認周森,周森對一切就仍然有知情權。

  “森哥倒是有閒情雅致和嫂子在這兒談情說愛,我那邊就忙得要死要活。條子那邊逼得緊,我們折進去的幾個人眼看著就要招了,森哥也不想想辦法? ”陳兵也不顧羅零一還在這兒,直接就說了自己過來的目的。

  周森放開羅零一,點了根雪茄說:“你先出去。”

  羅零一二話不說就要走,她很清楚,知道得越多就死得越快。這種黑暗的內幕,她一個字都不想聽。

  但是,陳兵顯然並不允許她置身事外。

  “森哥這是怕嫂子摻和進來?那你還真是沒有把嫂子當自己人啊! ”

  陳兵拽住了要走的羅零一,陰狠地笑道, “嫂子不生氣嗎,森哥把你當外人呢!不過沒關係,我來給你做主。前陣子海關扣了咱們一批貨,森哥現在正在調查,你說內jian會是誰呢? ”

  周森抽了口雪茄,眯眼瞧著羅零一。羅零一知道,他的意思是接下來需要她自己應付。

  他已經讓她離開了,她沒走成,便不能再多說什麼,她總得學會如何在冰尖上行走。

  羅零一慢慢露出一個笑容,眨巴著大眼睛說:“哪裡,我不太懂這個。內jian什麼的,要是玩三國殺,我肯定能幫你找出來。”

  陳兵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羅零一抽回自己的手臂,遺憾地說: “但是現實里,我的智商估計還不夠用。我去給你們倒點水,你們先聊。”說完,她再次抬腳離開,這次,陳

  兵沒再阻攔她 但是,羅零一看得出來,陳兵對她的恨意一點都不比對周森的少。

  辦公室外的茶水間裡,只有羅零一一個人。她靠在流理台邊泡茶,額頭上開始滲出汗珠。

  她無法想像周森是如何每天生活在這樣大的壓力之下的。她想起吳放。

  也許,周森也想像吳放那樣,可以走到哪裡都能拿出自己的警官證,讓他們都知道,他不是什麼邊緣人物、不是什麼惡魔,更不什麼殺人不眨眼的壞蛋,他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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