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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韓信正得趣,追著一隻黃羚羊,深入林地之時,忽然聽聞一陣急促尖銳的軍樂聲,是召集眾人的號角。

  韓信看一看天色,疑惑道:“這麼快就結束了?”環顧左右,卻見不知何時,已經與皇帝走散了。

  一隊郎官策馬疾來,道:“”楚王殿下,獵場上有刺客!請您速歸!”

  “刺客?”韓信調轉馬頭,並沒有感到危險,問道:“是行刺陛下的賊人嗎?”

  那隊郎官馬上抱拳,道:“臣等還要去告之淮南王與漢王,少陪了!”

  韓信打馬歸去,心裡想著,自荊軻刺秦而今,不知換了多少次刺客,這些人還真是殺不光吶,就像煩人的蚊蟲——敗興!

  忽然,韓信猛地挺直了脊背,左右一顧,問道:“朱攀呢?”

  “……入場之後,他帶了幾個人就走了。”左右隨從都摸不著頭腦。

  韓信心中有了一個極其不妙的猜想。

  這預想在韓信進入皇帳,望見毛毯上沾血的玉佩時,得到了證實。

  那是去年他入咸陽時,朱攀向他討要的信物。

  而皇帝站在高階之上,俯視著他,用一種從未看過他的冷酷眼神。

  皇帝的目光仿佛是兩道閃光的毒蛇,要鑽到他溫熱的心裡去。

  皇帝一抬手臂。

  韓信看到他臂上包紮的白色素巾。

  “你的人,”皇帝指著地上沾血的玉佩,嘶聲道:“勁弩射朕左臂,被朕的護衛撲殺於馬前——韓信,你有什麼話說?”

  第232章

  韓信如墜冰窖, 一個字音還未發出, 已被湧上來的皇帝護衛按倒在地。

  “臣——冤枉!”膝蓋觸到地面, 韓信反應過來。抻長脖子望向皇帝, 他高聲叫道:“陛下!此中必有誤會!”

  皇帝仍只是冷冷逼視著他。

  許多紛雜的小事在他腦海中急速掠過,忽然間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韓信本就是極聰明的。

  他跪在地上, 叫道:“陛下,這都是呂雉的陰謀!這是她要陷害臣!”

  韓信意識到了此事的嚴重程度, 為了自證清白, 情急之下什麼都交待了, “這朱攀主動提議要為臣出氣,趁著會獵之時, 嚇唬呂雉一番。臣顧忌陛下在場, 再三叮嚀, 不可在會獵之時動手,一切都等呂雉回程路上再說。現在想來, 這朱攀分明已是呂雉的人——否則, 為何去歲臣入咸陽,這朱攀忽得要臣給他信物?不正是為了今日構陷於臣嗎?”

  韓信越想越有道理, 被冤枉的情緒, 叫他目眥欲裂, 恨不能即刻跟呂雉當面對質, 他勃然道:“臣以石代金,是陛下准許了的!旁人以此來攻訐臣,臣不服!那呂雉不是早就知道臣以石代金一事了嗎?卻隱忍到臣今歲入猝然發難——朱攀這步棋, 她必是從去年就已經備下了!”他越說越怒,掙紮起來,幾個侍衛幾乎按不住他,“陛下,那惡毒婦人就在近旁,臣與她當面對質!不是她死,就是臣亡!”

  “你放肆!”皇帝怒喝一聲。

  韓信被震得一愣——皇帝從未對他動怒過。他一時間只覺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像是陷在一場最恐怖的噩夢裡。

  “你口中的惡毒婦人,是太子妃的母親,是皇太孫的外祖母!”皇帝聲色俱厲,再也不是那個與他坐論養生、共解連環的知己密友,“你口口聲聲說是漢王太后構陷於你,那你的人證呢?你的物證呢?你只有一張嘴!可是這朱攀、這玉佩,還有朕臂上的箭傷,卻是鐵證如山——件件都指向你!你要謀朝篡位!”

  “陛下!”韓信膝蓋一軟,顫聲道:“陛下如何能將這罪名加諸臣身?”

  “那你要朕怎麼想?天下膺服,唯你把持楚地,與別處不同,自成一國。漢王、淮南王按歲足額繳納稅金,只你年年送一堆石頭來。如今又出了行刺大案!你說,你若是朕,你會怎麼想?”

  韓信忽然意識到,他已經在錯誤的道路上走得太遠了。

  按著他的護衛個個虎背熊腰、腰挎未出鞘的重劍;上首的皇帝勃然大怒、殺意畢現;構陷他的呂雉不知所蹤,侍奉皇帝近旁的臣子卻無一人為他說話。

  危矣!

  他人在咸陽,只要皇帝一句,便叫他人頭落地!

  危矣!

  韓信俯首,顫聲道:“陛下,臣對陛下的忠愛之心,日月可鑑,天地可證!私藏楚地稅金一事,是臣做錯了。自今而後,願以楚地所出,盡奉陛下所需!僅以臣綿薄之力,供陛下犬馬之驅!”

  不知哪句話觸動了衷腸,他竟不能自抑得滾下淚來。

  胡亥似乎也被他的情緒感染了,長嘆一聲,痛心疾首道:“你的心,朕如何不知?終究是你平素行事不知收斂,招了人恨,惹出這場禍事來。朕縱然有心救你,無奈國法家規,不能輕縱。”

  韓信一時自悲處境,一時深恨呂雉,一時又怨皇帝不信,千言萬語堆到胸口,堵得一顆心脹得要炸。

  胡亥也哽咽了,疲憊道:“你放心,是非曲直,朕必讓司馬欣去查個明白。若果然與你無礙,你便算是躲過一劫,自今而後把從前爭強驕縱的性子都改了。若此事與你有涉,朕豈不傷心?也便無意保你了。”

  他低聲嘆道,“朕從前與你誇口,說古來君王多寂寞,偏朕有你這個知己良友。看來上蒼造人,早有定數,為君者,是不許有知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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