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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耳明白韓信所言都是事實,當下嘆息一聲,道:“我聽將軍的。”
當下韓信派出一萬人馬,作為前鋒部隊,渡河擺出背水作戰的架勢。
陳余見狀大笑,道:“他是什麼人物,倒也敢學項羽背水一戰?這等只能前進,不能後退的陣法,便等死!”便等韓信人馬渡河,要聚而殲之。
天色方亮,韓信打出大將軍旗幟,軍中響起進攻的戰鼓。
陳余率領二十萬大軍殺下來。
韓信與張耳領兵左衝右突,勾住陳余大軍。
陳余馬上大叫,道:“張耳老匹夫!昔日辱我之仇,提頭來償!”
見秦漢聯軍敗潰,趙軍都哄搶戰利品。
秦嘉領著埋伏的兩千精兵,趁著趙軍傾巢出動之際,沖入趙軍大營,各處插上了黑色的大秦旗幟。
而陳余雖然有二十萬大軍,可是韓信與張耳領兵一味躲閃,卻也久攻不勝。
於是陳余當下想要退回營壘,誰知道往回一看,大營都換了旗幟!
陳余心頭一震——不好,中計了!
趙軍剎那間軍心潰散,大營都換了旗幟,那趙王肯定已被擒獲——他們怕不是中了埋伏!
陳余急忙領兵回營,可是韓信哪裡容他走脫?
當下韓信領兵殺回來,而趙軍以為大營被占、趙王被擒,更是毫無抵禦之心,四處奔走潰逃。
陳余雖然斬殺數人,卻是於事無補——所謂兵敗如山倒,根本止不住頹勢。
此時韓信與張耳兩面夾擊,大敗趙軍。
亂軍中,陳余身邊親兵都已經不見,他慌忙想逃,不料張耳縱馬馳來,“小子!你要取我首級?”
陳余於血汗中抬眸,就見張耳長劍刺來。
陳余晃神躲過,罵道:“老匹夫……”
其實陳余本是書生,武藝一般,這次是仗著二十萬大軍之眾,才上了沙場,要親自報仇。
他回槍直挑,槍尖尚未觸及張耳鎧甲,只覺自己後心一涼,已被人一槍刺穿。
“休傷我爹爹!”張敖大喝,將陳余直挑上半空。
陳余感到那槍頭在他血肉之中旋轉,可是他竟然感覺不到痛意,只覺身體裡的力氣忽然都消散了。
他在倒轉的世界裡,看到馬上的張耳——他的鬚髮都白了,持槍的樣子有些滑稽笨拙。
一瞬間,許多畫面從他腦海中划過。
多年前外黃城中,兩人抵足而眠、連床夜話的歲月……
陳勝吳廣舉事後,兩人互為依仗,立了趙王,意氣風發……
再後來起了齟齬,反目成仇……
曾經如父如子,後來欲生欲死。
巨大的痛楚終于震開,陳余想要像野獸那樣嚎叫,卻發現自己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這亂世容不得感情,不管是柔軟的情誼,還是冰冷的仇恨。
是仇恨蒙蔽了他的眼睛,害死了他。
他本該聽從李左車的計謀……
可惜,晚了。
張敖橫槍甩開,把陳余活活摔死於亂軍之中。
“爹!你沒事兒?”他搶上前去,牽過父親的馬韁。
張耳只覺一陣眩暈,看了一眼地上陳余的屍體,百感交集,最終只道:“無事。”又領兵殺去。
此一戰,秦漢聯軍大勝,殺死成安君陳余,生擒趙王歇。
韓信千金懸賞李左車,得到人後,親自為他鬆綁,請他東面而坐,要以師禮待之。
胡亥雖然認定了韓信是兵仙。
可是韓信的兵仙也不是憑空得來的。
他的征戰過程,也正是他的學習過程。
而他的學習動力源自胡亥的信任。
李左車是個聰明人,開始只是道:“敗軍之將,有什麼值得將軍禮遇的呢?”
韓信再三請求。
李左車畢竟人還在韓信手裡,也不能太拿喬了,最後便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韓大將軍可是要北上攻打燕國?”
韓信道:“願為吾王定燕地,敢問良策。”
而胡亥在咸陽,不僅收到了平定趙地的捷報,還突然多了四萬兵馬。
馮去疾與李斯心道:……看來陛下嘴上不說,私下還是把人馬給調回來了嘛。
胡亥:……說好的韓信將兵,多多益善呢?
第145章
如今秦國後勤有蕭何, 征戰有韓信, 外交有夏臨淵、李甲,間諜有蒙鹽,管理百官有李斯、馮去疾, 懷柔有劉瑩,內廷事務有趙高——而胡亥也沒多少內廷事務需要處理。
胡亥所要做的, 便是理好這關鍵數人, 同時給秦人以信心。
四萬人馬一回咸陽, 胡亥轉手就給了蕭何,去作為運糧的民夫。
此時與楚軍作戰,胡亥最擔心的便是糧線。
韓信既然已經平定了趙、代等地,那麼拿下燕國也是指日可待之事,可是再之後,與楚軍正面作戰的戰場卻會在滎陽。
滎陽距離咸陽遙遠,糧草輸送是一大消耗。
而楚軍從東邊平原而來,卻是可以隨性取糧。
此消彼長,秦軍很是吃虧。
但還是還要出兵到滎陽去打。
如果把兵線縮回來, 那麼秦國以後就徹底只是秦國了, 再也恢復不到大秦帝國的雄壯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