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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一愣。

  張耳噗嗤一樂,笑道:“夏先生,你這是嚇傻了。”

  “真的!”夏臨淵瞪著眼睛,直直瞅著孔鮒,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不信你驗驗,這個張耳是個女的!”

  張耳哭笑不得。

  也許因為夏臨淵撒的謊太過匪夷所思,畢竟這是一查便知真假的事情,孔鮒當真停下了腳步,扭過頭若有所思端詳起張耳來。

  張耳:……

  張耳咬牙,望天無奈道:“孔兄,難道你還需要小弟脫褲子驗明正身嗎?”

  孔鮒看看張耳,又看看夏臨淵,遲疑道:“說起來,與張兄陳縣一別,也有半年多不曾見了……”

  張耳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又猛地扭頭去看夏臨淵,雙眸中仿佛要噴出火來!

  孔鮒讓開一步,左手虛握成拳,抵到唇邊,輕咳一聲,“張兄,請入內室說話。”

  張耳:……

  一時驗明正身。

  孔鮒低頭出來。

  張耳卻是面色漲紅,一出來就盯向夏臨淵,目光怨毒,道:“孔兄,我今日殺了這小人,莫怪我髒了你的地方。”

  夏臨淵嚇得兩股戰戰,揪著李甲衣袖,小聲道:“你的魚腸劍呢?快救命!”

  好在孔鮒理智未失,道:“張兄,這二人似乎交給陳王處置比較合適。”

  張耳無奈忍氣,怒道:“好。那先讓我砍他一刀!”

  孔鮒乃是儒家子弟,見夏臨淵一副書生模樣,攔了一攔,折中道:“張兄,張兄,這樣——我讓人把他倆關到馬廄去!”

  於是侍從進殿,要拖夏臨淵和李甲去馬廄。

  李甲直到此刻才說話,道:“孔先生,我有一封您弟子叔孫通寫給您的信。”

  “叔孫通?”孔鮒一愣,想起自己那個前往咸陽做官的得意弟子,已經數年不曾有音訊,上前問道:“信在何處?”

  李甲從懷中掏出信件,呈給孔鮒。

  孔鮒接過信來,見封皮寫著“恩師親啟”,認出的確是叔孫通的字。

  張耳卻已經看他倆著實礙眼,在旁道:“把他倆關到馬廄去!”

  孔鮒低頭看信。

  侍者見狀,便遵從孔鮒此前的命令,把李甲和夏臨淵拖下去,關在了陰暗發霉的馬廄中。

  叔孫通給老師孔鮒的這封信,是在胡亥授意下寫的。

  所以叔孫通第一遍寫成的書信里,充滿了大秦皇帝的謳歌讚美。

  看得胡亥本人都一陣反胃,捲起竹簡,順手就給叔孫通腦袋上來了一下,“朕是叫你寫信給你的老師孔鮒!不是叫你參加拍馬屁大賽!你寫這些東西額,你老師看了會感動嗎?會嗎?啊?不說你老師,就是你自己,摸著你的良心,讀完這封阿諛奉承的信,感動嗎?感動嗎!”

  叔孫通捂著隱隱作痛的腦門:不敢動,真不敢動。

  “重寫!”胡亥啟發道:“要以情感人,懂不懂?拿出你們真摯的師生情感來,感染他,感化他,感動他!讓他不由自主奔著咸陽來,懂了嗎?”

  於是叔孫通捂著腦門,下去寫第二遍。

  他能夠成為秦朝的待詔博士之一,還有很有真才實學的,文採過人。

  這第二封信里,他回憶了當初跟隨老師孔鮒學習時,學舍庭院裡那棵碧綠的梧桐樹,老師的諄諄教導,還有老師的女兒倩倩那美麗的面龐……

  胡亥看得攢著眉頭笑,“這倩倩是你老師的女兒?”

  “正是。”

  胡亥看著叔孫通信中所寫,“你倆議過親事——那怎麼最後沒成?你招蜂引蝶,叫你老師家裡知道了?’

  “嗐,陛下,您看看您說的……”叔孫通忸怩了一下,惆悵道:“是小臣跑了……”

  “人家一個小美女要嫁給你,還是你師父的女兒,你跑什麼呀?”

  叔孫通唏噓道:“陛下,像您這樣的天下共主,是不會懂小臣這等惆悵的。”

  胡亥一噎,恨不能噴他一臉唾沫:朕不想懂!

  “這封信就寫得很好嘛,感情真切。你老師看了,就算不立刻奔著咸陽來,至少也不會立刻就殺了朕的抱鶴真人和小中郎將。”胡亥微微一笑,忽然問道:“說起來,你老師為什麼要跟著陳勝造反呢?先帝給他封了侯,也算是待他不薄呀。況且還有你這樣的得意弟子在朝廷做官。”

  叔孫通尷尬一笑。

  胡亥盯著他,斂容道:“說真話。”

  叔孫通猶豫了一瞬,道:“從前左丞相李斯提出‘焚書令’,後來朝廷又坑殺了許多儒生方士,消息傳到魯地……”

  胡亥一聽就明白了,道:“你是想說先帝從前焚書坑儒的事兒。大約為尊者諱,所以不提先帝,只說李斯的事兒。”

  叔孫通低了頭,不敢亂拍馬屁,訥訥道:“陛下明鑑。”又找補道:“小臣老師也是一時激憤。”

  “一時激憤?”胡亥冷笑道:“你現在就寫到信里去,務必把焚書、坑儒這兩件事,原原本本告知你老師。”

  不只此時的人有誤解,便是後世的高中課本來,說起這段歷史來,也是堂而皇之的什麼“焚書坑儒,是秦始皇殘暴專政的體現”,諸如此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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