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什麼事？你能說詳細些嗎？我這裡潔潔在。”
“好，那我長話短說了！”唐素雁可能也考慮到這消息對孩子不是很好，“是這樣的，有人舉報嚴平陽低價購買商品房，是變相的索賄行為。因為嚴平陽所購買商品房的竣工驗收，就是他自己做的。舉報人說，是開發商為了討好嚴平陽，以便順利通過驗收，而低價將房子賣給他的。”
雖然不怎麼清楚刑事案件，江靜宜也明白，要是舉報屬實的話，那麼嚴平陽就算不是索賄，也逃脫不了受賄的嫌疑，而且房屋的差價就是非法所得金額。像這樣的犯罪，數額一般都是非常大的。不僅僅是判刑的問題，退賠的金額，就已經非常讓人頭疼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江靜宜簡短地問。
“一個星期前，聽說是嚴平陽已經承認他確實是以低於市場價七萬元的價格，從開發商手裡買下的房子，所以現在檢察院已經在準備提起公訴了。”
一個星期前？這速度也太快了吧？是他們都在瞞著她，還是裡面還有什麼隱情。
“知道是誰舉報的嗎？”形勢的緊迫，反而讓江靜宜平靜了下來，儘管知道對於舉報人都是要保密的，但是她相信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憑向友海在海嶼縣的交道，也一定打聽得出來。
“是應燕珍舉報的。”唐素雁倒沒有什麼憤怒，“就在嚴平陽提出分手的時候，應燕珍就說了，如果分手的話，她就舉報嚴平陽貪污受賄，是嚴平陽自己沒當回事。”
“為什麼？”江靜宜直白地問。真有貪污行為的人，對於任何風吹糙動隊會非常警惕，難道是嚴平陽相信應燕珍不會告發他嗎？
“因為嚴平陽說了，他購買的房子的價格，是開發商的內部員工價，而且那幢房子竣工後，在全市商品房質量評選中，曾被評為優秀，嚴平陽自己也正是因為看中了那幢房子的質量，才買下的，所以他認為自己不存在受賄行為。”
內部員工價？江靜宜想了想，如果能夠證實確實是內部員工價，倒可以推翻受賄的證據，可是，證據呢？
“他知道當初房產公司有哪些員工以這個低價買下了房子了？”
“問題就在這裡！”唐素雁叫了起來，“就是當初確實是有，第一，現在房產開發商已經不在，當初賣給員工的房子，也被他們已經轉手又賣掉了，你到哪裡去找證據？”
麻煩！不是一般的麻煩！江靜宜暗暗叫苦，房子轉手還是小問題，大麻煩在於，不知道這些員工還在不在，那個房產公司還在不在？
“那你們現在在幹什麼？”
“現在在退賠！”唐素雁簡短地說道，“按照檢查機關目前認定的金額，儘量退賠，爭取取保候審，先把人弄出來再商量。”
“有多大希望？”
“希望當然是有的，我家阿海說了，就是把醉花蔭轉了，也得先把嚴平陽弄出來再說。可是……”唐素雁估計是氣結了，等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靜宜啊，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氣他了，這個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他非說自己沒有受賄！俗話說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人都到了檢察院了，什麼事情不能退一步說啊？他非跟人家頂著是什麼意思？”
這臭脾氣！江靜宜也有些無奈，問道：“那你們現在打算怎麼辦？”
“靜宜，請你幫他。”唐素雁聲音溫柔了不少，“這個官司肯定是要請律師的，我們想來想去，只有你最合適了。”
想到他買房子是為了和應燕珍結婚，想到當初自己為了避免家庭矛盾要買房子他百般指責，江靜宜有說不出的氣惱。
為我，連借個債也不肯，為她，倒寧可犯罪也要買房子了？我憑什麼要幫他？他就是活該！江靜宜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憤怒，她冷冷地說道：“對不起，素雁，你也知道的，我從來都沒有辦理過刑事案件，經濟案件也已經很久不辦了，聲音我沒有辦法接受他的委託。”
唐素雁吃驚地說道：“靜宜，你這是什麼話？你不幫他，還有誰能幫他？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潔潔的不辦啊！”
“他有錢，可以去請上海北京的大律師，他沒錢，可以讓檢察院為他指定律師，為什麼一定要我幫忙啊？我已經說過了，我不熟悉刑事類案子，不要到時候辯護失敗，他說我害了他，我怎麼解釋？對不起，素雁，不是我不幫忙，我是愛莫能助啊！”
說完這些話，為了怕唐素雁繼續遊說，江靜宜果斷地掛了電話。可是坐在沙發上，人卻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受賄？嚴平陽受賄？說實在的，她真的不能相信。他對自己工作的負責，是她曾經見識過的。曾記得那次，她因為胎氣暈倒，躺在床上，身體上的不適，讓她軟弱地像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到處打電話找他，卻怎麼也找不到。
那天晚上，他十一點多才回家，說是在和建築商交涉一件大事，因為施工不規範，他要求施工方將所有地基重新打樁。施工方擔任不同意，於是一直交涉到晚上，他在看了每一根地樁以後，一一標出了必須返工的那幾根樁子，這才回家。
她清楚記得，那天他說的話：“是的，只要房子一蓋上去，誰也不知道當初地基是怎麼打的。可是，我能安心嗎？那房子是住人的，有個風吹糙動，是要出人命的，能開玩笑嗎？”這樣一個人，說他為了受賄，在工程驗收上做手腳，江靜宜怎麼能相信呢？
可是……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了快五年了，五年了，也許他變了呢？看他一步步高升，雖然工作能力是一個很大的原因，但是搞好上下級關係，也是必不可少的啊。短短三年來，他能做到科長的位置，不能說在這個方面沒有下過一點功夫。
而且，現在這個開發商已經不在海嶼縣了，也就是說，取證的困難，不是一點點。自己接手這個案子，萬一辯護失敗，他家裡人又會怎麼想？如果只想想倒也算了，萬一在潔潔面前，露出一絲半點的口風來，她又怎麼跟女兒解釋？
江靜宜苦惱地一下一下拍打著凱蒂貓的腦袋，心裡又惱恨又嫉妒，又擔心又有些幸災樂禍。一直到潔潔小心地提醒她：“媽媽，你把凱蒂打疼了。”她才如夢初醒，忙把凱蒂貓往女兒懷裡一塞，嗔道：“誰又你又放在媽媽的沙發上了？小心我睡著了，就把它給壓扁了！”
潔潔抱著凱蒂貓笑：“沒關係的，爸爸說了，弄壞了他再給我買。”
江靜宜心一顫，竟覺得鼻子一酸，忙抱著女兒，緊緊摟在了懷裡。
唐素雁說得對，他再怎麼樣，也是女兒的爸爸，要是自己不管，女兒又會怎麼猜度自己呢？
她把下巴抵在女兒的頭上，輕輕地問道：“緊緊，媽媽問你一個問題好嗎？”
“嗯。”緊緊伸出一個手指，慢慢地纏著媽媽的頭髮，“你問吧。”
“要是……爸爸做了一件錯事，那我們該把他怎麼辦呢？”
“幫助他改正錯誤唄！”緊緊很自然地說道。
“那……要是幫助爸爸會非常麻煩，要我們付出很多很多的時間，不能在家裡看電視了，也不能去公園裡玩遊戲了，那還要幫嗎？”
“要幫啊。”
“為什麼呢？”
“因為那是爸爸啊！”
淚水無聲無息地順著臉龐流了下來，嘴角卻微微地揚起，江靜宜看著女兒，為自己感到慚愧。孩子世界的純潔，是讓成人永遠自愧不如的地方。比如她所有的顧慮和惱火，到了女兒那裡，就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因為那是爸爸啊”！
抱著女兒走到窗台上，看著小區小徑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江靜宜平靜著自己浮躁不安的心，開始仔細回想唐素雁的話。
從唐素雁的話里，可以走到，嚴平陽不承認自己有受賄行為，依據的是兩點，第一，他沒有為了購買房子而給開發商提供任何便利；第二，他所享受的價格，是開發商的內部價，所有不存在開發商為了謀利而行賄的事實。
可是這兩個依據，第一個還容易一些，畢竟，全市商品房質量檢查，都是可以查到記錄的，問題是，關於員工內部價的問題，該怎麼去查呢？她現在連開發商到哪裡去了都不知道，嚴平陽知道嗎？不然的話，茫茫人海，要找到一個如此平常的房產公司，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江靜宜默默地想著，門鈴突然響了，女兒像個小猴子一樣跳下去開門，然後她就聽見女兒開心的聲音：“樊老師，伯伯，你們怎麼來了？”
江靜宜一驚，雖然知道他們應該是為了嚴平陽的事情來的，可還是不能不迎了出去。果然，樊雪君已經抱起了潔潔，笑著問她：“寶貝，老師帶你去公園玩？公園裡德楓葉都紅了，老師給你拍照片好不好？”
潔潔興奮不已，忙著讓媽媽給她換上了一件白色繡花對襟的小短衣，下面是一條淺灰色蕾絲邊的格子裙，頭髮上別了一枝卡通發卡，興高采烈地跟著樊雪君出門去了。
這裡，江靜宜請嚴平真坐下，又倒上一杯茶，便坐在旁邊，一聲不響。
嚴平真端起茶喝了一口，遲疑了很久，才問道：“靜宜，平陽的是，唐素雁都和你說了吧？”
“是啊。”江靜宜抬起頭來，儘量裝作若無其事地笑了一下。
“我想……請你為平陽出庭辯護。”知道江靜宜一向思路敏捷，嚴平真不再過多解釋，直截了當地說。
“為什麼？”儘管知道因為女兒的緣故，嚴家人可能更願意相信她，可江靜宜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因為……”嚴平真頓了頓，然後，肅然說道，“只有你會相信他，不會貪污受賄的！”
江靜宜皺了下眉頭，很想再問一個為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讓我想想！”
“那好吧！”嚴平真站起了神來，“那你好好想想吧，潔潔一會兒雪君會帶著她的，吃過晚飯，我們送她回來。你……可以給我們一個答覆了嗎？”
咬了咬牙，江靜宜簡短地應了一聲：“好！”
嚴平真走了，江靜宜坐在沙發上，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下意識地，她拿出手機，撥通了葉峰的號碼。幾句寒暄，江靜宜終於問道：“嚴平陽出事了，你知道嗎？”
“知道啊。”葉峰的聲音平靜而安然，“怎麼了？給你帶來麻煩了嗎？”
“好，那我長話短說了！”唐素雁可能也考慮到這消息對孩子不是很好，“是這樣的，有人舉報嚴平陽低價購買商品房，是變相的索賄行為。因為嚴平陽所購買商品房的竣工驗收，就是他自己做的。舉報人說，是開發商為了討好嚴平陽，以便順利通過驗收，而低價將房子賣給他的。”
雖然不怎麼清楚刑事案件，江靜宜也明白，要是舉報屬實的話，那麼嚴平陽就算不是索賄，也逃脫不了受賄的嫌疑，而且房屋的差價就是非法所得金額。像這樣的犯罪，數額一般都是非常大的。不僅僅是判刑的問題，退賠的金額，就已經非常讓人頭疼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江靜宜簡短地問。
“一個星期前，聽說是嚴平陽已經承認他確實是以低於市場價七萬元的價格，從開發商手裡買下的房子，所以現在檢察院已經在準備提起公訴了。”
一個星期前？這速度也太快了吧？是他們都在瞞著她，還是裡面還有什麼隱情。
“知道是誰舉報的嗎？”形勢的緊迫，反而讓江靜宜平靜了下來，儘管知道對於舉報人都是要保密的，但是她相信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憑向友海在海嶼縣的交道，也一定打聽得出來。
“是應燕珍舉報的。”唐素雁倒沒有什麼憤怒，“就在嚴平陽提出分手的時候，應燕珍就說了，如果分手的話，她就舉報嚴平陽貪污受賄，是嚴平陽自己沒當回事。”
“為什麼？”江靜宜直白地問。真有貪污行為的人，對於任何風吹糙動隊會非常警惕，難道是嚴平陽相信應燕珍不會告發他嗎？
“因為嚴平陽說了，他購買的房子的價格，是開發商的內部員工價，而且那幢房子竣工後，在全市商品房質量評選中，曾被評為優秀，嚴平陽自己也正是因為看中了那幢房子的質量，才買下的，所以他認為自己不存在受賄行為。”
內部員工價？江靜宜想了想，如果能夠證實確實是內部員工價，倒可以推翻受賄的證據，可是，證據呢？
“他知道當初房產公司有哪些員工以這個低價買下了房子了？”
“問題就在這裡！”唐素雁叫了起來，“就是當初確實是有，第一，現在房產開發商已經不在，當初賣給員工的房子，也被他們已經轉手又賣掉了，你到哪裡去找證據？”
麻煩！不是一般的麻煩！江靜宜暗暗叫苦，房子轉手還是小問題，大麻煩在於，不知道這些員工還在不在，那個房產公司還在不在？
“那你們現在在幹什麼？”
“現在在退賠！”唐素雁簡短地說道，“按照檢查機關目前認定的金額，儘量退賠，爭取取保候審，先把人弄出來再商量。”
“有多大希望？”
“希望當然是有的，我家阿海說了，就是把醉花蔭轉了，也得先把嚴平陽弄出來再說。可是……”唐素雁估計是氣結了，等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靜宜啊，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氣他了，這個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他非說自己沒有受賄！俗話說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人都到了檢察院了，什麼事情不能退一步說啊？他非跟人家頂著是什麼意思？”
這臭脾氣！江靜宜也有些無奈，問道：“那你們現在打算怎麼辦？”
“靜宜，請你幫他。”唐素雁聲音溫柔了不少，“這個官司肯定是要請律師的，我們想來想去，只有你最合適了。”
想到他買房子是為了和應燕珍結婚，想到當初自己為了避免家庭矛盾要買房子他百般指責，江靜宜有說不出的氣惱。
為我，連借個債也不肯，為她，倒寧可犯罪也要買房子了？我憑什麼要幫他？他就是活該！江靜宜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憤怒，她冷冷地說道：“對不起，素雁，你也知道的，我從來都沒有辦理過刑事案件，經濟案件也已經很久不辦了，聲音我沒有辦法接受他的委託。”
唐素雁吃驚地說道：“靜宜，你這是什麼話？你不幫他，還有誰能幫他？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潔潔的不辦啊！”
“他有錢，可以去請上海北京的大律師，他沒錢，可以讓檢察院為他指定律師，為什麼一定要我幫忙啊？我已經說過了，我不熟悉刑事類案子，不要到時候辯護失敗，他說我害了他，我怎麼解釋？對不起，素雁，不是我不幫忙，我是愛莫能助啊！”
說完這些話，為了怕唐素雁繼續遊說，江靜宜果斷地掛了電話。可是坐在沙發上，人卻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受賄？嚴平陽受賄？說實在的，她真的不能相信。他對自己工作的負責，是她曾經見識過的。曾記得那次，她因為胎氣暈倒，躺在床上，身體上的不適，讓她軟弱地像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到處打電話找他，卻怎麼也找不到。
那天晚上，他十一點多才回家，說是在和建築商交涉一件大事，因為施工不規範，他要求施工方將所有地基重新打樁。施工方擔任不同意，於是一直交涉到晚上，他在看了每一根地樁以後，一一標出了必須返工的那幾根樁子，這才回家。
她清楚記得，那天他說的話：“是的，只要房子一蓋上去，誰也不知道當初地基是怎麼打的。可是，我能安心嗎？那房子是住人的，有個風吹糙動，是要出人命的，能開玩笑嗎？”這樣一個人，說他為了受賄，在工程驗收上做手腳，江靜宜怎麼能相信呢？
可是……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了快五年了，五年了，也許他變了呢？看他一步步高升，雖然工作能力是一個很大的原因，但是搞好上下級關係，也是必不可少的啊。短短三年來，他能做到科長的位置，不能說在這個方面沒有下過一點功夫。
而且，現在這個開發商已經不在海嶼縣了，也就是說，取證的困難，不是一點點。自己接手這個案子，萬一辯護失敗，他家裡人又會怎麼想？如果只想想倒也算了，萬一在潔潔面前，露出一絲半點的口風來，她又怎麼跟女兒解釋？
江靜宜苦惱地一下一下拍打著凱蒂貓的腦袋，心裡又惱恨又嫉妒，又擔心又有些幸災樂禍。一直到潔潔小心地提醒她：“媽媽，你把凱蒂打疼了。”她才如夢初醒，忙把凱蒂貓往女兒懷裡一塞，嗔道：“誰又你又放在媽媽的沙發上了？小心我睡著了，就把它給壓扁了！”
潔潔抱著凱蒂貓笑：“沒關係的，爸爸說了，弄壞了他再給我買。”
江靜宜心一顫，竟覺得鼻子一酸，忙抱著女兒，緊緊摟在了懷裡。
唐素雁說得對，他再怎麼樣，也是女兒的爸爸，要是自己不管，女兒又會怎麼猜度自己呢？
她把下巴抵在女兒的頭上，輕輕地問道：“緊緊，媽媽問你一個問題好嗎？”
“嗯。”緊緊伸出一個手指，慢慢地纏著媽媽的頭髮，“你問吧。”
“要是……爸爸做了一件錯事，那我們該把他怎麼辦呢？”
“幫助他改正錯誤唄！”緊緊很自然地說道。
“那……要是幫助爸爸會非常麻煩，要我們付出很多很多的時間，不能在家裡看電視了，也不能去公園裡玩遊戲了，那還要幫嗎？”
“要幫啊。”
“為什麼呢？”
“因為那是爸爸啊！”
淚水無聲無息地順著臉龐流了下來，嘴角卻微微地揚起，江靜宜看著女兒，為自己感到慚愧。孩子世界的純潔，是讓成人永遠自愧不如的地方。比如她所有的顧慮和惱火，到了女兒那裡，就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因為那是爸爸啊”！
抱著女兒走到窗台上，看著小區小徑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江靜宜平靜著自己浮躁不安的心，開始仔細回想唐素雁的話。
從唐素雁的話里，可以走到，嚴平陽不承認自己有受賄行為，依據的是兩點，第一，他沒有為了購買房子而給開發商提供任何便利；第二，他所享受的價格，是開發商的內部價，所有不存在開發商為了謀利而行賄的事實。
可是這兩個依據，第一個還容易一些，畢竟，全市商品房質量檢查，都是可以查到記錄的，問題是，關於員工內部價的問題，該怎麼去查呢？她現在連開發商到哪裡去了都不知道，嚴平陽知道嗎？不然的話，茫茫人海，要找到一個如此平常的房產公司，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江靜宜默默地想著，門鈴突然響了，女兒像個小猴子一樣跳下去開門，然後她就聽見女兒開心的聲音：“樊老師，伯伯，你們怎麼來了？”
江靜宜一驚，雖然知道他們應該是為了嚴平陽的事情來的，可還是不能不迎了出去。果然，樊雪君已經抱起了潔潔，笑著問她：“寶貝，老師帶你去公園玩？公園裡德楓葉都紅了，老師給你拍照片好不好？”
潔潔興奮不已，忙著讓媽媽給她換上了一件白色繡花對襟的小短衣，下面是一條淺灰色蕾絲邊的格子裙，頭髮上別了一枝卡通發卡，興高采烈地跟著樊雪君出門去了。
這裡，江靜宜請嚴平真坐下，又倒上一杯茶，便坐在旁邊，一聲不響。
嚴平真端起茶喝了一口，遲疑了很久，才問道：“靜宜，平陽的是，唐素雁都和你說了吧？”
“是啊。”江靜宜抬起頭來，儘量裝作若無其事地笑了一下。
“我想……請你為平陽出庭辯護。”知道江靜宜一向思路敏捷，嚴平真不再過多解釋，直截了當地說。
“為什麼？”儘管知道因為女兒的緣故，嚴家人可能更願意相信她，可江靜宜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因為……”嚴平真頓了頓，然後，肅然說道，“只有你會相信他，不會貪污受賄的！”
江靜宜皺了下眉頭，很想再問一個為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讓我想想！”
“那好吧！”嚴平真站起了神來，“那你好好想想吧，潔潔一會兒雪君會帶著她的，吃過晚飯，我們送她回來。你……可以給我們一個答覆了嗎？”
咬了咬牙，江靜宜簡短地應了一聲：“好！”
嚴平真走了，江靜宜坐在沙發上，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下意識地，她拿出手機，撥通了葉峰的號碼。幾句寒暄，江靜宜終於問道：“嚴平陽出事了，你知道嗎？”
“知道啊。”葉峰的聲音平靜而安然，“怎麼了？給你帶來麻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