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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豹鳶……越孚……”祝北覲皺皺眉,“那個韃子到底是什麼人?真是鳳翔公府當年走失的六公子?是朝廷派入韃靼的密諜?”

  “越小姐既然一口咬定,就錯不了吧。”

  祝北覲怕他敷衍,追問道:“當真?那為何還拘著他們?”

  “什麼拘拘拘的那麼難聽?我是信他們的,可現在得要服眾,所以先把人留在這裡,做做樣子麼。”

  “真是這麼簡單?我怎麼聽說那個千總陸鍾說從未聯絡過豹鳶?”

  “凌霜局荒廢多年,現在重整,當然亂七八糟,有哪裡接不上茬兒也不奇怪。不用急,凌霜局所有派出的密諜手臂上都有一個菊花烙印,而這個烙印圖形,就密存在拱衛司,我已派人趕往京中去核實了。你就放心去你的榆林吧,這裡一切交給我。”

  “可是,我……”

  “兄弟,可別為了兒女私情誤了大事。你忘了這次出京的目的了?不就是來看邊關各族人的互市,籌備以後開辦馬市麼。在宣府磨蹭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到了榆林鎮,過幾日可就是開市的大日子,紅山墩是西三邊各鎮中最大最繁華的集市,每年什麼俺答、吉能的大大小小酋長都過來,想跟他們商量辦大馬市,錯過了這個機會,可就得等明年了。”

  “好吧。”祝北覲終於下定決心。這是他生平離京最久的一次,幾個月中,經歷了戰火硝煙、陰謀暗算、虎口脫險,身上的傷不但癒合了,還生出一層薄薄的繭,讓他開始學著如何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讓他明白,仁義禮法在權勢機謀面前的不堪一擊。開辦馬市,以商止戰,是他一向的主張,也是建功立業的九尺高台第一掊土。

  不過,他仍然擔心:“你查歸查,不可偏聽偏信,吳家和越家的恩怨由來已久,最好不要讓吳仲箎插手。還有,無論那個豹鳶是什麼人,我確信越季的清白,你一定要對她以禮相待,有什麼等我回來再說,還有……”

  “好了吧。”祝北赫笑著打斷,“有句話你可能不愛聽,就算不看你面子,也得看京里那位鍾離王的面子,越小姐現在還是人家未婚妻呢,誰敢動她一根汗毛啊。快走吧,再拖拖拉拉,都要閉市了。”

  祝北覲從前門出,吳仲箎從後面而入,沉著臉:“事不宜遲,世子是不相信下官麼?”

  祝北赫收起笑臉:“不把這張狗皮膏藥撕下去,怎麼行事?”

  “那就請世子儘快派人去大同吧。”

  “不急。”祝北赫慢悠悠坐了下來,“有些事,咱們可得先說清楚了。越陟蓬年紀不小了,心眼兒跟著年紀長,會這麼冒冒失失的就跑過來?他還另有兩個兒子,對這個十年不見面,不知是真是假的兒子,會那麼上心麼?”

  “畢竟是親生骨肉,就算他不親自來,也會派越存越孛來。到時候,就可以收網了。越陟蓬一個兒子做了韃子奸細,兩個外通姦細,他這個當爹的能撇清?就算不問個滿門抄斬,大同的兵權,絕掌不下去了。世子放心,到時候,家父和家兄,一定全力保薦您父子二人。九邊重鎮,您一家就占了三鎮,還愁什麼大業難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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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鍾離王府,一人進到書房中:“殿下——”見別無旁人,他又改口,“師兄。”

  祝北極急忙起身:“五師弟,打探得如何?”

  “兄弟們在拱衛司和前任指揮使滿大人老家中潛伏了幾日,能進到的地方都探過了,查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見祝北極皺眉,宋平道:“不然的話,讓兄弟們打起精神來,再找幾日?”

  祝北極搖頭:“拱衛司戒備森嚴,不用再冒險了。”

  “您也別太擔心,三師兄不是一直跟著越家小姐麼,也許他那邊,能探到什麼消息。”

  第47章 反目

  “小月季,你瘋了!”

  無痕的劍鋒削金斷鐵。嘩啦一聲,越孛胸前的鎖子甲四分五裂。

  雖然從小吵到大,有時候也會動手,可從來沒出過這麼重的手,這根本就是要殺人。越孛平時牙尖嘴利,現在卻駭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越存忙忙擋在兩人中間。

  越季越過他肩膀對越孛道:“罵呀!不罵足三炷香,怎麼顯擺你當哥哥的臭威風?你罵一句,我砍你一劍!看看你的嘴利還是我的無痕利!”

  越存斥她道:“夠了!你四哥不過說你幾句,你就這麼下手沒輕沒重?三叔去得早,爺爺和小五剛剛過世,有些話我本不想說,可你也實在太不像話,該找個人來管教管教了,不然別人還當我們越家毫無家教!”

  “三哥你讓開!”越孛緩過氣,一把將越存推開,“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你根本就是藉由頭下死手。你是不是真的做了韃子的奸細?那個豹鳶,根本不是什么小六,這是你們下的套!”

  越孚就站在後面,卻一言不發。

  越存被越孛的話驚住了,只聽他道:“細想想,你早就叛了敵了!什麼孤身闖敵營炸死古魯哥,就憑你?根本就是他們狗咬狗內訌,把這個‘功勞’送給你,讓你大模大樣回來,一定是有所圖謀!你敢說不是,你敢叫揆文王世子來對峙?”

  奉祝北覲之命而來的清水營堡軍兵圍在周圍,帶兵千總余大龍有些發蒙。原本他得到的命令是,一旦從大同趕來的越家兄弟與韃子奸細豹鳶相認,就以通敵罪一併抓捕,可沒想到他們剛一見面就先吵打起來。越孛還指認越季是奸細,真是亂成一鍋粥。

  越季與越孛目怒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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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昨日傍晚,越孚喚越季到廳中,讓她看牆上掛的一幅字畫。

  “殘菊無復花,百越去魂斷。”越季念了兩遍,“什麼又殘又斷的,這麼不吉利還拿來掛在牆上?”

  越孚道:“你沒有覺出別的不對?這兩句,並非出自一首詞。”

  越季尷尬地笑笑:“六哥你知道,這些文的東西,我……”

  “殘菊無復花,菊花烙印,已經不在。百越去斷魂,所有姓越的,來一個,除一個。”

  越季臉色驟變,琢磨著這兩句:“這幅畫是哪來的?”

  “是今天剛剛換上的。我想,有人在暗中提點咱們。這裡是兵營,防衛森嚴,外人想潛入不易,所以只好悄悄混進來,掛這樣一幅字畫。”

  “你的意思是,能夠證明你身份的菊花烙印已經不在了,現在他們把你我當做奸細叛黨,留著我們,是為了引來更多越家人,然後一網打盡?可是……不會啊,有祝北覲在……”

  “小月季,你有沒有想過,那天揆文王世子為什麼會突然出現?會不會是利用你對他的信任,讓我們放棄抵抗與突圍,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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