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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燕嶺關內,加上原本鎮守的士兵,僅僅只有兩萬餘人,面對城外的那十幾萬的鐵騎,即使是渾身是膽的莽夫,都難以鎮靜以對。

  而且那還不是全部,人數還在加多。

  城裡的人,除了兵將之外,大多是婦孺,愛哭的婦孺。

  在婦孺的哭聲中,大家的心更加沒有安放之處。

  甚至看著城外鐵騎手上的馬刀,都隱隱覺得,自己的命是不是就要交代在那上面了。

  南靈和朝廷還沒有消息。而本來他們這邊的統領,在對頭跟敵方的皇帝談笑風生。

  鐵騎在關口撞門,拿箭射垛口的士兵。垛口的弓兵拼命射擊,可奈不過人多勢眾,加上城內弓箭儲備已經所剩不多,弓兵在死傷之下也難以為繼,城破似乎已經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一切似乎都到了最壞的時候。

  直到顧謹之一行人帶著火蒺藜與火銃來了。

  火蒺藜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滿是尖刺,給北周的鐵騎帶來了重創。

  當蒺藜一顆一顆從城牆投下的時候,底下的鐵騎四散而逃,狼與羊的角色忽然翻轉,燕嶺的城牆一邊無人敢靠近。

  北周鐵騎損失無數,但炸死的那些人,對於那龐大的鐵騎大軍而言,最多只能算傷了皮毛。

  對大局而言依舊沒什麼改善。

  戰事進入了僵持。

  這對大燕不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火蒺藜的數量是有限的,本就不怎麼夠,南靈那頭又分了些去,若是再僵持幾日,火蒺藜用完了,火銃又無法在城牆上使用,怕是局勢又會回歸從前。

  不過他們的到來的確讓燕嶺的人暫時鬆了口氣。

  顧謹之送完東西,就往顧雲輕帳里奔去。

  顧雲輕還沒有醒轉。她躺在床上,身上纏著許多紗布,臉因為低燒煩著不健康的紅暈。

  他走進去,坐在她旁邊。

  軍醫正好在這個時候來把脈看診。老軍醫把完脈,嘆了口氣。

  “她,如何了?”顧謹之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睛裡還泛著血絲。他日夜兼程地過來不是為了見她最後一面的。

  “顧將軍命硬,那場發炎的高燒熬過來了,醒轉不是問題,只是內力使用過度加上兩邊手臂的經絡都損傷嚴重,這身武藝算是盡廢了,以後要使刀怕是不可能了。”

  顧謹之沒有說話,只是臉色難看的可怕。

  老軍醫看了他這個模樣,也有些不忍心,忙安慰他道:“還好顧將軍周身的骨骼內臟都沒什麼大的損傷,若是不練武其實礙不著什麼事,好好保養照樣會長命百歲的。”

  “多謝。”

  “倒是你啊,小公子快去歇息吧,要不然她還沒醒,你先不行了。”

  “我沒事,我想看看她。”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老軍醫看著眼前的這位是個勸不動的主,嘆著氣出去了。

  顧雲輕醒轉的時候,在模模糊糊中察覺到床前坐著一個人。

  誰?應該是軍醫吧。只是這眉眼眼熟的很。

  是……阿謹!

  顧雲輕本來要睜開的眼睛馬上閉回去了。

  “我知道你醒了。”顧謹之道,語氣中聽不出悲喜。

  這可把顧雲輕嚇了個激靈。

  完了,這回大發了。

  “哈哈,那個……”顧雲輕忙順毛,“這不是看到我小心肝來了,就醒了嘛!”

  “我沒生氣。”顧謹之冷冷道。

  “我家阿謹當然不會生氣,他才不是這么小肚雞腸的人啊,是不是?”顧雲輕忙腆著臉討好。

  “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顧謹之臉色沒有絲毫轉好,他的聲音仿佛被冰川凍住了的河流,沒有任何波動,就是無端讓人覺得難過。

  顧雲輕這下是真的慌了,趕忙安撫道:“我記得我記得,要跟你回見。”她勉力抬起軟綿綿的手腳,“你看我胳膊腿都好好的,我這不是還生龍活虎的嗎?”

  “你不如一刀殺了我,我就不用為你這麼操心!那時候我正為保住你不受杖責而鬆口氣,忽然一封急報到朝廷,說你重傷。我日夜兼程一路上擔驚受怕,我怕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冰川終於一朝碎裂,被克製冰封的情感河流隨著冰川的遺骸噴涌而出,最終化為那人布滿血絲眼眶周邊的一圈晶瑩。

  “你別哭啊。我這不是沒事嘛!”

  “我沒哭,誰為你哭!我給狗哭都不會給你哭!”

  “好好好,你給狗哭,好不好?”話一出口顧雲輕發覺不對忙補道,“不不不,你沒哭,我腦子不清醒,說錯了。”

  “我就是給你哭!”

  顧謹之像是把從前沒犯過的渾小時候沒撒過的嬌一次性給拿回來個夠,他的脆弱從穩重的外皮下面透出一角來,把顧雲輕心疼個半死。

  “好好好,心肝就是給我哭,我要不是狗就不會讓你這麼難過。”

  顧謹之給她說的簡直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本來剛剛那一堆壓在心口的誅心之言在這麼幾句插科打諢之間消散無蹤。

  看他臉色轉好,顧雲輕試探道:“不生氣了吧?”

  “我跟狗生什麼氣啊?”

  “是是是,”顧雲輕趕忙應和道,“阿謹大人有大量,我做事太渾了,多虧阿謹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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