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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漏網之魚自投羅網,總得給點甜頭。

  天道舍下的一根汗毛都是他們俗世可遇不可求的珍寶。何況是甜頭呢?

  拿到命盤之時,她已想好換什麼了。

  只是火銃的到來給了她一線希望,或許她不必魂飛魄散地補足天道的疏忽,可以跟那個人白頭到老。

  可終究只是奢望。

  她說完,或許是表情太過嚴肅,也有可能是這個理由令人無法反駁,大家都安靜了。

  “走吧,時間不多了。”她看向剛剛那個揪住她領口的士兵,“若是實在不滿,此法之後,我亦赴黃泉,就算是抵命了。我是大燕的公主,不算虧。”

  沒有人出聲,所有人都靜靜地跟著她往上走。

  景姝一直帶著一個錦囊,無論是奔逃還是平日裡吃飯或是談事,都沒有解下來過。

  除了這個錦囊,她手裡還拎著一個稍大的袋子,是當時奔逃的時候帶出來的。

  到了轉折口,她從袋子裡面拿出了東西——一頂鹿角帽。

  圖騰盤布於帽子上,兩個挺拔的鹿角上頭亮亮的,似上了層釉。

  景姝戴上鹿角帽,從錦囊里拿出命盤與星盤。

  星盤卜天意,命盤占人事。這是他們這一脈傳世的寶貝,只是要折在她手裡了。

  溝通天道需要三件至寶。

  一是她頭上的鹿角帽,二三便是手上的命盤和星盤。

  她回頭問薛牧北:“有匕首嗎?”她出來的太急,也沒有隨身帶匕首的習慣,所以匕首沒帶上。

  “有。”薛牧北拋給她一把帶皮鞘的。

  “我的東西已經全了,作法馬上開始,剩下就靠諸位了。”

  沒有人有異議,景姝剛剛那番話著實對他們震撼許多。

  他們不想自己家裡人的眼裡出現如此可怖的身影,所以他們願意一搏。

  景姝先上去了。

  日光很足,轉折口往上一點點就有光了。她拔開匕首,毫不猶豫地在心口一刺,血流如注。

  她卻似乎無動於衷,仿佛那一刀不是刺在她的心口上。

  後頭剛上來的士兵看得愣住了,還是後頭的人推,才反應過來。

  景姝戴著鹿角帽,跪伏在地上,蘸著自己的心頭血畫法陣。

  士兵從她的身邊經過,沒有人再有退意。

  因為有人已經願意直面死亡。

  弱女子尚且敢於如此,他們這些壯漢要再膽怯可不就讓別人看了笑話去。

  巨蠱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或許是血腥氣吸引了它的到來,也或許是對自己的命運未卜先知,前來阻止。

  誰都不知道為什麼,但確定的是,山洞裡的無論是誰都不會讓它有這個機會。

  士兵們拿著刀槍嚴陣以待。

  景姝的血陣畫好了。

  她有些脫力,站起來的時候趔趄了一下,很快又站住了腳,勉強支住了身體。

  她扶正了手上的鹿角帽,將星盤置於左手,命盤置於右手,跳起了一支神秘的舞。

  景姝的意識開始恍惚。

  迷茫恍惚之中,她聽見悠遠之地有人聲傳來。人聲肅穆端整,仿佛古寺晚鐘。

  “疏漏啊疏漏,你想要什麼才肯離去?”

  “疏漏想要巨蠱反叛,想要大燕昌盛,還想要心愛之人忘卻己身。”

  “若成,汝願消弭?”

  “吾願。”

  “准。”

  巨蠱的手從山洞伸進來,前頭的士兵做好了喪身其口袋準備。

  景姝在此時消散了,如同塵埃一般,什麼都沒剩下。

  巨蠱卻有了不同,它把他們一把撈出,放在外面的地上,沒有吃,反而往相反的地方跑去了。

  雪郎君正在飛往定南營地的途中,他落下飲了口水,卻猛然迷茫。

  我到底為什麼要去那裡呢?

  是為了某個人嗎?

  到底是誰呢?

  他不再記得那個曾經救過自己的小姑娘,不記得他們曾一起看游擊,不記得她愛吃哪家的燒鵝,也不記得他們的爭吵,不記得他從前的擔憂。

  他已經不記得關於那個人的一切。

  所以,他不會知道。

  一切的忘卻都是那個人贈予他的最後的溫柔。

  南靈營地。

  南靈造出的怪物反噬了他們自身,無數的南靈人葬身他們給自己造出的災難中。

  巨蠱不受控制,食南靈人無數,碰著大燕人卻一個不捉,還會繞著走。

  在吃下最後一個南靈人之後,巨蠱砸壞了曦神的像,閉關中的曦神倉皇而出,被巨蠱吞下,二者同歸於盡。

  南靈之戰就如同景姝生前所言,不戰而勝。

  只是世間再無安親王。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說實話心裡有點惆悵,公主是我特別喜歡的一個角色,她的死亡也早在大綱裡面列出來了,但真的寫到還是難過。

  好啦,這章留評的我發紅包,算是給閨女的送行。

  第55章 北疆

  在顧謹之到達燕嶺的兩日前。

  燕嶺局勢危急,外頭散出去的軍隊還沒有消息。燕前之戰損傷慘重,鎮守燕前的兩個主將,龔宜鴻戰死,顧雲輕昏迷,整個城內沒有主事人。

  北周鐵騎的強勢讓城牆內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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