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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雲竟然還笑了出來,低啞的幾聲,很動人。

  南橋震驚地抬頭看他,真是巴不得退後三大步,看看他是被什麼邪靈附身了。

  他早上罵她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凶得跟鬼似的,冷冰冰的聲音像是刀子一樣可以把她給分屍了!

  他眯眼看她:“你瞪那麼大眼睛做什麼?”

  “你,你居然笑了!”她懷疑的樣子像是下一刻就像挖出眼睛擦乾淨,然後放回去再仔細瞧瞧。

  “我就不可以笑?”

  “你上午還不是這樣的!”

  “我上午什麼樣?”

  “凶神惡煞,面目可憎,火冒三丈,厲鬼附身。”南橋指控似的一口氣吐出四個成語。

  凌雲是想生氣的,結果一下子沒忍住又笑了出來,在南橋更加驚悚的表情里,他朝她探出手來。

  南橋猛地退後,貼在了玻璃門上,沒頭沒腦又怕兮兮地嚷嚷:“不許打我!”

  凌雲一言不發地從她手裡猛地奪過那杯熱水,然後拉著她的手臂把她拖到一邊,打開玻璃門重新進了辦公室。

  “誒?”南橋愣愣地看著她。

  “你想像力還挺豐富。”凌雲瞥她一眼,就著熱水把桌上的發燒藥喝了下去,“我不過是想開門,你就衣服我要打你的樣子。我讓你把自己留下的爛攤子處理了,你就以為我要你賠錢。”

  南橋呆呆地看著他,“所以,所以你不是要我賠錢?”

  “要你賠錢?十個你都賠不起,我做那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幹什麼?”凌雲再瞥她一眼,“再者,因為你的咖啡,外面的一群人都要氣瘋了,我如果再給你好臉色,他們豈不是更氣?都是計算機學院的學長學姐,人雖畢業,關係畢竟在那擺著,哪一個去告你一狀,你都吃不了兜著走。被我罵一頓,他們好受些,你覺得劃不划算?”

  南橋驚呆了。

  所有的既有觀念都被顛覆,這樣的感覺確實奇妙。

  所以凌雲並不是一個刻薄又不近人情的人?所以他只是一個工作狂和一個盡心盡力的好上司?所以他罵她凶她都是為了她好?

  誒?

  誒誒誒?

  她愣愣地站在那裡,卻聽見凌雲沒好氣地皺眉說:“傻站著幹什麼?我還有一點代碼沒有做好,看見病人也不懂得分擔一點,過來,給我把代碼做好!”

  還是那種頤指氣使的語氣,高高在上,神情還特不可攀附。

  但南橋倏地笑起來,把背挺得筆直,響亮地打到:“遵命,大boss!”

  不用她賠錢了!

  不用她賠錢了那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

  這個大boss看起來還是很好嘛,她斜眼看他,膚白貌美一身正氣不苟言笑,這不是活脫脫的禁慾系美男子嗎?

  真是順眼,順眼極了!

  ☆、第28章

  從工作室離開的時候已是半小時以後了,南橋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我敲完代碼了。”

  書桌後的男人抬頭看她一眼,點頭:“走吧。”

  聽到解脫指示,南橋轉身就走。

  又忽然聽見他的聲音:“站住,你幹什麼?”

  誒?

  她莫名其妙地轉過頭去:“不是你讓我走的嗎?”

  凌雲瞥她一眼,起身從衣架上取下大衣,穿戴整齊,然後才越過她往前走:“這麼晚了,送你一程。”

  是從容的,毋庸置疑的語氣。

  電梯緩緩下行,明亮的燈光打在人臉上,從鏡面玻璃看過去,可以清楚地看見男人的睫毛和眼瞼處的陰影,面頰上還有一抹不正常的紅暈。

  病態其實也蠻好看的。

  南橋出神地想著,易嘉言生病的時候她也給他倒過熱水遞過藥,那時候他是什麼樣子來著?唔,面色很蒼白,看上去有幾分孱弱,但是看她的時候眼裡笑意不減,還是那麼暖融融的。

  凌雲忽然開口問她:“讀完研以後有什麼打算?”

  “才剛開始讀,哪裡知道讀完以後的打算?”南橋回過神來,對上他黑漆漆的眼睛,有些討好地說,“我又不像學長你,研一的時候就已經創辦工作室了,我就是小人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你代碼寫得不錯。”凌雲突如其來地誇她一句。

  南橋抿嘴笑:“所以今天上午闖的禍可以忽略不計了?”

  鏡子裡的男人瞥她一眼:“你想得美。”

  “……”

  看她一臉願望落空的表情,凌雲還不緊不慢補充一句:“今後每個周末,沒事做就來幫忙吧,算是補償你闖下的禍。”

  “……”南橋的臉色又垮下去了一些,不情不願地嘀咕說,“都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像你這種業界精英成功人士,何必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細枝末節?”凌雲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需要我給你看看今天上午損失的營業額嗎?我也想看看那點數據算不算得上是細枝末節。”

  “……”南橋乖乖閉嘴。

  走出電梯時,凌雲對她說:“如果不是朱老師跟我推薦你,囑咐我千萬好好鍛鍊鍛鍊你,你以為一般人能隨隨便便進我的工作室?”

  南橋趕緊跟了上去,咧嘴笑道:“那我真是謝謝學長的好意了,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唯有做牛做馬報答你了!”

  凌雲笑了兩聲,哪會聽不出她這話里的揶揄?瞥她兩眼:“牙尖嘴利。”

  “你可是第一個這麼誇我的人。”

  “你確定我在誇你?”

  “反正我就權當誇獎聽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異常和諧地往返校的路上走著。星巴克的落地窗內卻坐著個手捧咖啡的人,定定地看著兩人的背影。

  明知會有人送她,卻還是放心不下,仍然在這裡等她。

  終於等到了,看見她平平安安地被人護送著,卻又更加不放心。

  那兩個背影靠得很近,男生比女生高了一個頭,看上去異常和諧。他時而側頭對她說些什麼,她仰頭望他,笑得像個孩子。

  眼裡忽然一陣刺痛。

  易嘉言一言不發地將那杯動了沒幾口的咖啡扔進了垃圾桶里,推門走進了寒風裡。回到酒店,脫了大衣便走進浴室沖澡。

  水流里他看到了很多畫面。

  他看著她從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長成如今的大姑娘,有欣慰,有驕傲。不是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會投入另一個人的懷抱,不再單單只依賴他一人,可是想歸想,當這一刻真的到來,他卻又難以接受。

  他嘲笑自己,大抵天下所有的兄長都是如此,並不單單是他一人會為這樣的改變而失落不已。

  可她走在他身側,眼裡似乎只有他,再也看不見第二個人……

  煩。

  煩得全身上下都像是有火氣沒處發。

  易嘉言關掉水龍頭,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走出浴室,順手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一眼,卻看見了一道未接。

  ……是南橋打來的。

  他動作一頓,也不顧濕漉漉的頭髮便將浴巾往沙發上一扔,重新撥通過去。

  南橋接通電話的那一瞬間,軟軟地叫了一聲:“嘉言哥哥,你睡了嗎?”

  就好像三月的陽光穿破雲層照耀下來,霎時間春暖花開,冰消雪融。那些火氣與煩躁紛紛化為塵埃,盡歸於土。

  他察覺到了這種古怪的心態變化,似乎有些不妙的預感,可到底只能拋開那些疑慮,努力告訴自己,他不過是太在乎南橋。

  太在乎這個妹妹。

  “還沒睡。”他低聲笑了起來。

  因為在等你,等你報一聲平安,道一句晚安。

  ***

  短暫的三天很快就過了。

  事實上也不能怪時間倉促,因為南橋其實很懷疑就算易嘉言留下來三年,她也同樣會覺得時間不夠。畢竟他們在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六年,如今回想起來,依然會覺得不過彈指一揮間。

  三天時間,她小心翼翼,他溫柔寵溺。

  恨不得把時間緊緊攥在手裡不放開,可是時間像流沙一樣,攥得越緊,卻好像溜得越快。

  臨走之際,她坐在候機大廳里陪著他,看著屏幕上的登記時間越來越近,心如刀割。

  易嘉言卻忽然對她說:“那天我見到你的學長了。”

  南橋愣愣地側頭望著他:“學長?”

  片刻後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凌雲?

  “他……”像是在醞釀措辭,易嘉言頓了頓,笑道,“他看上去很不錯,相貌好,個頭高,前途也很好。”

  南橋沒說話,等待著他的下文。

  卻聽見他輕聲說:“有他在身邊照顧你,我也放心了。”

  轟。

  一顆心沉入谷底。

  他說什麼?

  有他在身邊照顧她?照顧她這種事跟凌雲有什麼關係?

  來不及思索易嘉言是什麼時候見到凌雲的,南橋只是忽然間沉下了臉色:“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易嘉言還當她是第一次被識破了戀愛,過於害羞靦腆,所以笑著說:“不用不好意思,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戀愛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努力抑制住心裡那點隱隱泛酸的情緒,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她:“前些年我爸你媽操心我的婚姻大事,如今也該操心你的了。南橋,如果你找到了很好的人,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把握機會。”

  讓他照顧你,在我力所不能及的時候。

  讓他愛慕你,給你遠在天邊的我無法給予的一切。

  南橋倏地站起身來,冷冷地看著他。

  這算什麼?給她介紹對象?還是一個他只見過一面的對象?

  他看出什麼了?看出她對他的小心思了,巴不得把她推出去,巴不得她立馬有了男朋友,從今以後都不再對他抱有非分之想?

  失望,沮喪,不甘,憤怒……很多的情緒一同湧上心口,南橋失望透頂。

  “你回來看我,我是很高興的。”南橋看著他,慢慢地開口說,“但談戀愛這種事情,是我一個人的事,你不需要插手,也插不了手。”

  易嘉言的笑意慢慢消失了。

  拖延太久,其實早就該安檢的,此刻沉默地對望著,卻忽然聽見廣播裡傳來了催促他登機的聲音。

  他還是站在那裡沒動,說:“我只是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對你好的人,我不在的時候,也有人照看你——”

  “我是小孩子嗎?一定要有人看著我嗎?我已經成年了,自己也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南橋仰頭看他,像是在挑釁。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他都要走了,為什麼忽然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她不該這麼強硬的,她應該叫他一聲嘉言哥哥,好好地跟他告個別,讓他照顧好自己的。

  可她受不了他總把她往外推,往外推就算了,還替她做媒,催她戀愛!

  易嘉言拎起行李,最後也只能低聲說一句:“好,南橋,那你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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