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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過頭來看著他。

  易嘉言說:“你不開心。”

  是啊,她不開心。

  南橋索性不再掩飾,就這麼定定地看著他。

  “為什麼?”易嘉言蹙眉。

  為什麼?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南橋茫然地看著他的眉眼,那儘是關切的眉眼。

  她為什麼會不開心?他對她那麼好,連帶著她的朋友,他也無微不至地照顧到了。她有什麼理由不開心?

  南橋拽著手心,那裡面是一片cháo濕的冰冷。

  生平第一次,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卑劣的人,可她卻不知道這種卑劣的來源。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私了,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寵愛,就再也捨不得分哪怕一丁點給沈茜了?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她明明寧願自己餓著,也要把好東西留給沈茜的。

  南橋覺得心裡倉皇又煎熬,望著易嘉言,一句話也說不出。

  易嘉言卻揉揉她的頭,說:“南橋,再過幾天我又要走了。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想帶你去玩一玩,你怎麼不開心呢?”

  “去哪裡?”她又慌了。

  “老樣子,四處飛,四處考察。”他捏捏眉心,哪裡好像有一絲倦意,“這個世界上好像總有修不完的建築。修了拆,拆了修。”

  南橋忽然很想哭。

  她要怎麼告訴他,這樣日復一日地盼著他回來,這樣迫切地等待著他歸家,可是每逢他歸家,歡喜不到幾天,就又要接受他的離開,對她而言真的太煎熬太煎熬。

  他為什麼不能像以前一樣待在家裡呢?

  哪怕她待在自己的臥室里,可是知道一牆之隔的房間裡,他正坐在明亮溫暖的燈光下看書,她便會心生歡喜。

  可是她為什麼歡喜,又為什麼失落呢?

  第一次,南橋察覺到自己抱有太多複雜的喜悅與傷感,這些情緒從何而來,又為何產生,她說不上來。

  她只能呆呆地重複著媽媽的話:“你,你這麼每天飛來飛去的,有什么女孩子會跟著你啊?”

  這樣說,也不過是盼著他能留下來罷了。

  易嘉言卻倏地笑起來,“傻瓜,你以為我一個人飛來飛去?整個團隊那麼多人,喜歡你哥哥的女生多了去了。”

  他還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怎么小小年紀就和黃姨一樣,學會催我談戀愛了?指不定哪天你哥就帶回來一個嫂子,到時候嫂子凶你,我又不敢幫你,可有你受的。”

  南橋渾身一僵,刮鼻子這樣親昵的小動作也無法讓她喜悅了。

  她呆呆地坐在那裡,第一次回味過來,也許有朝一日,易嘉言真的會帶回一個女生。他會寵她,愛她,時時刻刻與她待在一起。

  到那一天,南橋將不再是易嘉言唯一的寵溺。

  這樣想著,仿佛是有人從她頭頂淋下一盆冰水,冰渣子硌在心裡,疼得要命。

  ☆、第11章

  易嘉言周二又要出差了,南橋趕在周一下午逃課回家。

  她鮮少逃課,但為了多和易嘉言待上片刻,於是義無反顧地跑了。

  沒想到的是校門口有人等她。

  “南橋!”有人等在她每天的必經之路上,看見她咧嘴一笑。

  南橋腳下一頓,側頭望過去。

  有幾分眼熟。

  “還記得我嗎?”那人笑得很燦爛,明明已是深秋,天氣轉涼許多,他還只穿著件襯衣。

  南橋記起來了,他是音樂學院的,上一次校慶的時候,兩個學院的組織部一起辦活動,他還挺熱情地配合她。

  貌似是叫……

  “余成東?”

  “你還記得哦?”余成東笑起來,走到她面前,有幾分自來熟地伸手去摸她的頭。

  南橋後退兩步,及時地避開了。

  “有什麼事嗎?”

  余成東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然後又自在地落了下去,插進褲子口袋裡:“請你吃個飯。”

  “為什麼要請我吃飯?”

  “上次活動辦得很成功,多虧你了,所以作為音樂學院的組織部長,想請你吃個飯,表示感謝。”他聳聳肩。

  那眼神有些炙熱,南橋看出來了,所以只是笑了笑:“不是我的功勞,學院的事情大家都在努力,請吃飯什麼的就算了吧。”

  她還有些急,低頭看了看表,盼著能趕回去要易嘉言請她看場電影什麼的。

  余成東不讓她走,攔著纏著非要請吃飯。

  “別這麼不給面子呀,我可是等你好一陣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多久下課。好不容易等到你了,連吃頓飯的機會都不給哦?”

  南橋再三推辭,余成東卻抱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念頭,一直不肯退讓。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她急了,乾脆轉身就走。

  豈料余成東忽然追上來抓住了她的手,嚇得她把手一抽,連連躲閃,“你幹什麼!”

  平心而論,余成東長得很不錯,也會打扮。

  C大的音樂學院學費昂貴,一般就讀的人都是家裡有門有道的。余成東自然也不例外。

  但在南橋看來,他更像是個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就像之前搞活動時,他只會呼朋喚友唱歌喝酒,做實事的時候全都是她的學院在動手。為此,部里可沒少埋怨學校的安排。

  南橋眉頭一皺,不再軟言軟語:“余成東,我不會和你吃飯,你不用再糾纏了。”

  余成東終於笑不出來了,定定地站在那裡,問她:“我哪點配不上你了嗎?”

  “吃頓飯沒有什麼配不配,只有我想不想。”南橋看著他,“我們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呢?”

  ***

  沒想到的是,這個余成東還真是不懂得什麼叫放棄。

  那天以後,他開始頻頻出現在南橋面前。

  食堂里,他總是四處搜尋南橋的身影,然後端著盤子往她身旁一坐,笑眯眯地說:“真巧啊,南橋。”

  也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了南橋的課程表,每逢下課,他就倚在教室門口,轉過頭來沖她笑:“下課啦,南橋?”

  他甚至能在圖書館找到南橋,抱著一摞書坐在她對面,到頭來書是沒看上兩眼,光顧著看她去了。

  南橋真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開了朵花,怎麼忽然這麼吸引這隻花蝴蝶?

  她跟沈茜埋怨,沈茜裝模作樣看她兩眼:“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女大十八變,咱們南橋也長開了?”

  這樣死纏爛打半個月後,余成東埋下的炸彈爆炸了。

  南橋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經歷這種狗血又可笑的情節,富家女開著豪車停在學校大門口,高高在上地坐在車裡看著來往人流,直到看見她。

  當時南橋正和同學一起往外走,忽然被人叫住了名字。

  白色的瑪莎拉蒂里有一個打扮精緻的年輕女人,因為穿著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一些,以至於南橋一時之間分辨不出她的真實歲數。

  大概有二十四五的樣子?

  年輕女人叫住了她,從車上踩著小高跟走了下來。

  “南小姐是吧?我們談談。”她說得理所當然,仿佛只要她開口,南橋就會跟她上車跟她談。

  “我不認識你。”南橋抱著書,不卑不亢。

  “我認識你就夠了。”女人笑了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彈了彈那閃亮奪目的水晶指甲,“我姓沈。我知道你認識余成東。”

  南橋頓了頓,問她:“你是誰?”

  “余成東的女朋友。”

  南橋一直都知道余成東很煩人,但從來沒有想到他在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四處招蜂引蝶。

  她看著這個女人,了悟地說:“你可能誤會了,我跟余成東沒什麼關係,你用不著找我談什麼。”

  那女人笑著說:“我知道你們沒什麼關係,但也只是暫時的。”

  “以後也不會有。”

  “你就那麼肯定?”她問得似笑非笑,“余成東家裡有錢,人長得也帥,被他拿下的女生也不是一個兩個了,我還不信他這麼痴情地追下去,你會不動心。”

  那種眼神像是要把人看穿一樣,好像這世上所有人無非兩種,一種是余成東看不上的人,一種是他一旦看上就一定會得到的人。

  南橋不耐煩地換了只手抱書,說:“沈小姐,你多慮了。在你看來余成東是香餑餑,在我看來不過是塊橡皮糖。你有功夫來跟我談,倒不如去跟余成東談,談談他為什麼有了女朋友還在外面任意妄為,談談別人明明對他沒有意思他還一天到晚死纏爛打。”

  說完,她轉身就走。

  “南橋!”那個女人叫住了她,終於變了臉色,“我今天來找你,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最好記住你剛才說過的話,余成東我會管教,但你也最好管住你自己。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你沒給他好臉色,他怎麼可能忽然看上你?”

  南橋頓了頓腳,沒回頭。

  那人好像覺得自己說中了,語氣又有些趾高氣昂:“你們這些年輕小姑娘我見多了,欲拒還迎不過是種手段罷了,誰知道你嘴上說著沒興趣,心裡又在盤算些什麼?心裡有事,骨頭也輕了,被人哄哄就上了——”

  “沈小姐。”南橋倏地回頭,一字一句地說,“不要拿自己骯髒的思想去揣測別人的念頭。你骨頭輕,被他騙了,是你的事,別把人人都想得那麼輕浮隨便!”

  女人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你,你說什麼?”

  南橋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以後,余成東也來找過她幾次,但她理都沒理,對方也就沒怎麼來了。南橋還以為這事就到此為止了,卻沒料到竟然還有下文。

  十一月初,易嘉言參與的一個工程項目在東歐竣工,得到國際建築界的好評。

  公司連同北市政要一起舉辦晚宴,慶祝這次的項目大獲成功,也藉此機會與北市有頭有臉的人物聚一聚,拉投資。

  前一天夜裡,南橋坐在客廳里吃水果,聽見媽媽笑著與易嘉言開玩笑:“明晚的晚宴,想好了要帶誰去參加沒?也讓我們提前看看是哪個大美人啊!”

  易嘉言笑著說:“哪裡來的大美人?我一天到晚飛來飛去的,見到的都是大老爺們兒。”

  “團隊裡有女孩子吧?”

  “太熟了,不好下手。”

  ……

  南橋聽著他們開玩笑,心裡亂七八糟的。

  她很怕很怕,怕易嘉言真的帶回來個大嫂,怕他真的如他所說那般從今以後唯夫人是從,不再幫著她寵著她。

  她好不容易有個哥哥,不想這麼快就失去了。

  正在發呆之際,忽然聽見易嘉言問她:“南橋,明晚有課嗎?”

  她抬頭,“啊?”

  “找不到黃姨要的大美人,只能借一借她心愛的小美人來幫我撐一撐了。”易嘉言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

  南橋幾乎是心神一震,空白之後,狂喜沖遍了四肢百骸。

  他要帶她去參加晚宴?

  他沒有別的女伴,她會是他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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