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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就交給胡卿了。”

  趙文弘口中的胡卿正是幾名跪得筆直中的一位官員,全名喚胡學真,乃是禮部侍郎。護國公的喪事交與他辦,也算是合情理。

  胡學真聽著新皇聖意,面上對這種抬舉依舊不卑不吭,只是高聲應是。

  他知道的,新皇不過是拿他和拿護國公來表現他的仁與義。

  可這是狗屁的仁義!

  胡學真應聲著,心裡罵了一句。

  護國公慘死,是護子之心,可是誰一手鑄成的,和他老子一樣心黑的狗東西。

  那些本就該是護國公該得的榮耀,如今卻被新皇施捨一般的開恩。

  胡學真心中生寒。

  在場的又哪個不是人精,新皇這種淺薄的心思也是都懂,但不管這是施恩還是施威,新皇都發出一個信號。

  只要不逆他意的,只要有攻績在身的,他都不會輕易去動,不但不動,還會恩加一等。

  他要的就只是一個明面上的口碑,以顯他重德重能。

  大臣們再度山呼萬歲,高喊陛下聖明。

  呼聲如洪鐘,在南宮門前迴蕩久久。

  趙文弘見此才算滿意,回身下了宮牆,讓文武百官入內宮,到金鑾殿等侯。

  趙文弘的心腹已直接命禮部準備新皇登基一事,明日一早必須妥當。其它皇子也被控制住,趙文弘心安的回了太極殿。

  舜帝已經氣絕,收到消息的皇后帶著滿臉驚慌的宮妃們跪在御案前。

  皇后見到大兒子前來,有心問小兒子的事,想問清楚是不是真的兄弟兵刃相向。她一抬頭看到了趙文弘帶著警告的眼神,當即又縮了脖子。

  不管如何,她如今還是宮中地位最高的女人。即便現在太后還在,但那已形同廢人,只等局勢穩定以後,她再替小兒子求情便是。

  趙文弘命人將舜帝的遺體移走,讓皇后安排後宮一眾女人,並將大皇子妃與庶子一併要皇后先照顧著,就開始一連擬了幾道旨意。

  其中一道就是對兄弟趙文鈞逼宮的指控,昭告天下,要以謀逆罪處之,與之有反心的必誅之。

  一道是對朝中如今官員們的調動,重要位置全換成了心腹,架空了左右丞相的實權,直接把控整個朝庭。

  而他的私兵有功的將領全封賞,立即開始控制都城附近州鎮的兵力,以保都城安穩。

  趙文弘揮筆疾書,有一道旨意卻是怎麼都落不下筆。

  宋釗已被他歸為反賊,但他如今並不敢直接討伐安王,將安王府一眾由此也歸到謀逆中。

  邊陲還在打仗,他這樣會讓安王直接揭杆而起,何況他那個好兄弟如今還帶著一萬餘的兵力不知潛藏在哪。

  他雖是奪得了帝位,但眼下說是四面楚歌也不為過。

  他猶豫再三,心中再憋氣,最後也只能決定先從南邊調兵回都城。只想安王眼下也沒有功夫來湊這個熱鬧,只要將都城兵力增到五萬,他這帝位就算坐穩了。

  到時,他再與安王府算總帳!

  不是宋釗,不是文頤郡主,他也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困迫的局面。

  趙文弘做了決定,數道旨意連夜發出,當他將朝事剛理清大半的時候,有宮人來報宋大郎清醒了。

  趙文弘聽到這個消息,神色讓人看不透。

  他放下筆,站了起來,宮人提著燈籠忙在前方帶路。

  宋大郎就被安置在太極殿側殿,過去不過幾步路,趙文弘到了側殿門口,深吸口氣才入了內。

  寢殿內,宮燈明亮,面色蒼白的青年郎君呆坐在床榻之上,神色出奇的平靜。

  趙文弘揮退了宮人,走至榻前。

  “子塵。”

  他聲音低沉,帶著對宋大郎一如既往的親昵。

  宋大郎聞聲抬頭看他,旋即揭了被子要下榻,趙文弘將他按住:“子塵身體不好,該再歇息。護國公的事朕已讓禮部侍郎在籌備。”

  宋大郎從護國公墜牆後,便受不住打擊昏厥了過去,此時聽到趙文弘的自稱,知道他是大業已成。

  “恭喜陛下大業已成,子塵告退。”宋大郎面色平靜,拂掉趙文弘的手,揭了被子下榻。

  趙文弘對他的舉用心有不滿,按耐著道:“子塵這是怪朕?朕絕無害護國公之心,只是想讓宋釗就擒,護國公出事,朕亦心痛。”

  “陛下抓了我父親,就真的只為擒宋釗?你是還打算用我父親來威逼,好讓我繼續為你效力罷了。”宋大郎將他心思一眼望穿。

  他雖不清楚趙文弘是什麼時候知道他與宋家的關係,但他知道,肯定是他露了破綻。

  他父親,說到底了,是因他而死。

  他在三年前險些就害了父親的性命,三年後,父親最後還是因他而死。

  他父親哪裡是為了保宋釗,是為了讓他不受人控制,真的與宋釗兵戎相見。

  只是一切都晚了。

  即便明悟,也都晚了。

  趙文弘沒想到他到最後連敬稱都不用了,可見對方是和他生了罅隙,即便是想挽回怕也是無補於事。

  “如若不是你刻意瞞著朕,朕又如何會去查探。你與宋釗有親,試問朕如何放心,你且自問是不是這個理!”趙文弘語一沉,說到最後聲音已帶著冷意。

  宋大郎沉默地笑了笑,“那如今我不願再為你效力了,甚至還有殺了你的心,你要如何?”

  “朕已昭告天下,不會因護國公力護宋釗一事牽連你們宋家,你如今就是護國公。除非,你也要跟著那宋釗一樣,反朕,那朕也只能不念舊情,將宋氏一族殺盡!”

  宋大郎聞言唇邊的笑意更加譏諷,他攏了攏袖袍:“陛下這是威脅我了?”

  “你要清楚,朕有這個能力!”

  宋釗是走了,護國公的親二子也被送離,但宋氏一族在都城早已紮根多年,他只要一聲令下。就能將都城宋氏滅族!

  “朕不願拿你的族人逼迫你,也不願讓你再見到親人慘死在眼前,但你卻是不明朕的心意!”

  說的都比唱的好聽。

  宋大郎驟然放聲大笑,哪裡再有往日的恭敬溫雅,身上是趙文弘沒有見過的不羈。

  “陛下這是拿捏著我的痛腳。”他笑過後,眼中儘是不屑,“那我便為族人犧牲一把,自當給你囚禁又如何?我且看著來日安王如何踏平都城,親手刃了你。”

  “宋子塵!”趙文弘被戳中痛處,聲音帶厲。

  宋大郎卻是不懼他的,抬腳就往殿外走。

  趙文弘忍了再忍,壓下想當場斬殺了他的衝動,讓人跟上。

  囚禁?

  他會想盡辦法,讓這宋子塵再心甘情願為他效力!

  宋大郎異常通暢的出了宮,目光無聚焦地的一步步走回到護國公府,入目皆是素色,偌大的國公府如今空空蕩蕩,連僕從都不見幾個。

  前院正廳,護國公停靈在此,胡學真跪在一邊,形影只單,在給護國公燒著紙錢。

  宋大郎腳一軟,跪倒在地,悲愴哭出聲,一路爬到護國公的棺槨前。

  胡學真已得知宋大郎的身份,見此也只能是輕嘆,說了句冤孽。

  ***

  都城劇變,許多人夜不安寢,趙暮染一行已順利從渡口逃離,全速行出幾百里。

  他們人數眾多,分作兩批。五千眾乘船直下,準備直奔京兆,控制京兆後直接發兵東去。另五千數疾行,準備到河間駐紮,開始從河間往北發兵,與大部隊集合。

  這樣一來,安王能從慶州再到京兆,再一路直接發兵到都城,相當於整個北邊都被控制。

  這是趙暮染細細琢磨後的計劃。

  本朝中部向來兵力極少,大皇子還得與二皇子周旋,再之他多半會從南邊調兵,所以他們占據北邊是必須的。再由水路直下,破取都城,也只是時間的事。

  趙暮染將事情細緻安排下去,曹俊良與溫從言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們從沒想過,文頤郡主居然有將才之能,推翻了她往日那種一言不合就用拳頭解決問題的印象。

  眾人才商議好事情,曹俊良準備下船親自領兵一路攻往京兆,外邊就響起了吵雜的聲音。

  趙暮染皺了眉,聽到是已經來了幾回的護國公夫人崔氏。

  她側頭看了眼還處於昏迷中的郎君,揉了揉眉心,示意其它人先離開,才讓蔚明將崔氏放了進來。

  “他害死了老爺,如今還要害我們嗎?快讓我們下船!”

  崔氏進來,不由分說就指責起來。

  往日高貴的婦人如今哪還有一絲教養,橫眉豎眼的,就差要動手了。

  “下船?護國公以命換你們一家安穩,你就那麼迫不急待再去送命去?!”

  “住嘴!都是你這個妖女!還有那個孽障!不是你們,我們護國公府如何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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