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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伯父。”趙暮染卻是不滿地喚了一聲。

  趙舜朝她看去,見她指著宋釗說道:“我不要他當郡馬。”

  趙舜當即就沉了臉,方才所顯的那絲親近蕩然無存。他沉聲:“文頤,不得當著郡馬的面胡說。這婚事是朕親賜的,郡馬又是都城中才貌最佳的,你有何不滿意?”

  這個侄女,竟是比他想像的大膽,才見面,居然就敢當他面抗旨。

  趙暮染皺著眉,“我沒見到旨意,是他騙我回的都城,皇伯父該先治他罪。”

  趙舜聞言就去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宋釗,想起聖旨在驛站走水燒毀的事,說:“你沒見到旨意,是傳旨之人差事有失。但郡馬前去親迎你回都城,就已是代表著朕的意思,哪來哄騙一說。文頤,賜婚旨意早已宣告天下,你不得任性,而且日子朕都已讓禮部選好。就在近期,你只待嫁便是。”

  趙暮染聽著立馬一副憋屈的樣子,趙舜瞧得分明,見她前那點不痛快就散去了。

  宋釗此時鳳眸微垂,掩去眼底的情緒,心中已失笑。她倒是極懂打一巴掌給個棗的道理,形容或許不太對,卻就是這那麼個意思。她將舜帝的情緒揣摩非常到位,一句話,一個神情,就讓舜帝對她先前太過強勢的戒備心放低。

  趙舜那頭心情舒慡一些,神色便緩和下來:“好了,你舟車勞頓,就先回府歇息。明日你再進宮來,去給你祖母請安,朕為你設宴洗塵。”

  “哦。”趙暮染仍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朝趙舜一抱拳,“那文頤先行告退。”

  她不倫不類的禮儀讓趙舜微微皺眉,卻也沒去深究,朝她揮手。靜默立在一旁的宋釗見此亦行禮告退,趙舜就問他:“你覺得文頤如何。”

  “殿下直慡。”

  簡單四字,說得毫無感情。

  趙舜視線落在他臉上片刻,笑了一聲:“辛苦你了,明日你陪著文頤進宮,你也是半個皇家人了。”他暫時是同意宋釗的評價。性格可不是直,都敢當面抗旨,若是剛才,他想要拿捏安王府,就是直接發難的機會。

  這侄女,是被他那個二弟也寵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但這倒是他樂於見到的。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大殿,宋釗很快就追上往出宮方向的趙暮染,什麼話也沒說,直到了宮門。

  “我送殿下回府。”在趙暮染上馬前,宋釗說了聲。

  “不必。”少女翻身上馬,被安王府侍衛護行而去。

  宋釗卻是想到什麼,眼底閃過抹笑意,策馬朝著同一方向去。

  當趙暮染快到安王府所在的胡同時,她發現宋釗還在身後,她不由得勒停馬,回頭看他一眼。宋釗也放緩速度,到她跟前時朝她低聲道:“不是陪你演戲,是護國公府就在王府後面那條胡同里。”

  趙暮染一怔,郎君已越過,身影果然消失在下個胡同口。

  護國公府居然離他們一街之隔?

  趙暮染詫異地問戚遠:“護國公府什麼時候搬來的?”

  戚遠有些無語地回道:“殿下,護國公府一直就在那。”他們王府占了一條街,護國公府占了半條街,兩府西邊其實是相隔小小的夾道,與相隔一牆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趙暮染聽聞震驚不已,她怎麼不知道護國公府就在那?!

  當晚,得知兩府只相隔夾道的趙暮染跑到了西牆,對著牆研究半天,躍上牆頭。

  她站定的時候,就看到了對面有著一個身影。郎君長身玉立,站在一顆枝椏探出牆來的玉蘭樹下,朝她微笑……趙暮染望著月色下的郎君,只覺得他素衣似雪,姿若謫仙,短暫怔愣後身手敏捷躍過相隔的夾道……直撲到他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都城新副本~~~嘿嘿嘿~~爬走~

  第39章

  郎君穩穩接住從牆頭躍下的少女, 見她面若桃花, 笑容燦爛, 唇角也止不住往上揚。

  “你是在等我嗎?”趙暮染像只貓兒一樣, 摟著他脖子輕蹭。

  宋釗被她蹭得痒痒的, 卻又十分喜歡她這種貪戀, 笑道:“是。”

  他的回答讓趙暮染更開心了,踮著腳捧了他臉, 在他唇印上一吻:“獎勵。”

  “太敷衍。”

  “那……”聽到他頗不滿意的回答, 趙暮染眨著杏眸看他, 微揚的眼角帶著小娘子特有的媚。

  宋釗在她帶著誘惑的長長尾音下化作主動, 低頭去含住她的唇。

  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旋即閉上,迎合著他繾綣的一吻。

  良久, 一吻畢,兩人都氣息不定, 趙暮染更是雙頰嫣紅。宋釗看著她嬌媚的樣子,忍不住又在她唇上偷個香,才鬆開摟著她腰的手, 轉而牽著帶她往自己居住的院子去。

  趙暮染在離開前回頭望了眼那顆玉蘭樹, 心中升起一種熟悉感。

  幽幽的月光, 郎君微涼的手,探出牆的玉蘭枝,這種歡喜的心情。

  ……好熟悉啊。

  趙暮染眸光盪著些許茫然,宋釗側頭, 便見到她的這種神色。他腳步一頓,她不措就撞到他手臂。

  趙暮染就抬頭看他,語氣也帶著茫然:“君毅,你怎麼就知道能等到我?”

  怎麼知道?

  郎君莞爾一笑,鳳眸有著柔和的光,像此時攏在兩人身上的月華。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少女俏麗的面容就和記憶中的重合。

  兩人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這顆玉蘭樹下。

  她不知什麼時候從隔壁過來,攀上樹,就坐在枝椏間。

  他當時與護國公發了脾氣,不知不覺中跑到這處,又是過了喝藥的點,咳嗽得幾乎站不住。她就從樹上跳下來,讓自己靠著她小小的身子,幫自己順氣。

  只可惜,當時兩人連話也沒顧上說,護國公派來尋他的人就找了過來。

  她聽到動靜,很快就爬到樹上,然後順著枝椏攀下牆,不見了人影。

  從那日起,他每晚都會到樹下等她。

  而她也總跟貓兒一樣,他來到的時候,就從樹上輕輕躍下來。

  “——君毅,你怎麼不說話?”

  趙暮染疑惑的聲音響起,宋釗當即從往事中回神,抬手去摸她臉。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她不知何故都忘記了。

  “想知道?”他反問她。

  她很誠實地點頭。

  宋釗微微一笑,“等你記起來,你就知道了。”

  噫?

  趙暮染莫名,郎君卻是已抬腳繼續往前走,她忙跟上抱住他手臂不滿地道:“你哄我,什麼叫我記起來。”

  宋釗卻是不答話了,只管帶著她走到一處院落的小門,帶著她進了院子。

  院內種著松樹與竹子,鋪著青石板,砌有小池、假山,異常簡單卻又一眼望去讓人感覺很舒服的院子。

  “你的院子?”

  “嗯。”

  趙暮染就鬆開他,跟到庭院中間,站定才發現這是第二進,前後還有各一進。她看看松樹,看看小竹林,發現竹林間還有一小處的空地,放著石桌和石凳。而小池內種著睡蓮,有魚有烏龜。

  若是不看那精緻的屋舍,這處倒像是個幽靜的避世之處。

  她就想到,這處是西邊,“你怎麼住在西院?”

  一般家中嫡出的孩子都是往東邊住,顯尊貴。儘管他身份不一樣,但護國公既然讓他擔了嫡長子的名頭,怎麼還會讓他住在這處。

  宋釗淡淡地道:“是我要求的,這處安靜,有助養傷。”

  趙暮染‘哦’一聲,將護國公對他不好的念頭消去。

  宋釗任她在院子看夠了,才帶她進屋。

  趙暮染除了自家爹的房間,還是首次到郎君的住處,她發現他是喜歡簡潔的人。屋裡清一水的黑漆家具,除了牆上的字畫,就是多寶閣上有些擺件,連花瓶香爐一類的都沒有。

  她轉了一圈,發現真的簡潔得可以,而從進屋鼻端就有著淡淡的……

  “你……”她正想詢問,外邊響起了求見聲,“郎君,藥好了。”

  宋釗讓人進來,趙暮染就看到一位侍衛端著梨花木的托盤,上邊放了碗濃黑色的湯藥。

  郎君端著藥,二話不說便仰頭喝光,侍衛端了空碗就出去了。

  趙暮染皺眉,剛才她是聞到了藥味,卻不是剛才那碗藥散發出來的,是這屋裡就殘留的。

  他都外出一個月,這屋裡的藥味居然都沒有散去?

  趙暮染擰著眉,想這是喝了多久的藥,才能這樣。她看著拿手帕擦嘴角的郎君,想到他的舊疾,心疼地去為他倒水,遞到他唇邊。

  “你喝些水,去去苦味兒。”

  宋釗瞧站她苦著臉的表情,有些想笑,怎麼感覺是她喝了那些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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