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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吾便說:“不是,我只是在想,殿下為何這樣久都沒有出現過……”
覺得久?那是好事。太子笑了笑:“父皇安排了些事,所以忙得久了些。”他還以為魏紫吾先前突然見到顧見緒,以致心神難定。終究與她有多年婚約的人是顧見緒。
聽她這樣問,便也不再追問,反正現在人是他的了,他有的是耐心。
魏紫吾這時卻是在琢磨魏貴妃的事。
對於魏貴妃想暗算太子,她細想了想,倒是不擔心的,太子這個人,只有他算計別人的,哪裡輪到別人算計他。從前覺得太子可怕,現在換個立場看,倒是覺得他很令人安心。
魏貴妃掌宮這樣多年,太子非但沒有受其所害,反而成長為今日的羽翼豐滿。想來除了對太后,太子的戒備心是對任何人都從未放下過的。
魏紫吾想起上回去關中定陵,他對她不也是防備著的麼?
她便忍不住提出疑問:“殿下,你……有沒有懷疑過我嫁給你的動機?”帝王家的人都多疑,太子難道從未有一絲疑心,她興許是魏家的細作?朝中一定會有人這樣想。
太子疑惑道:“什麼動機?我們不是情投意合?聽說後來皇祖母也問過你,你也承認了。”
魏紫吾怔了怔,知道他分明是故意這樣說。她被岳女史這一個月訓的,都險些忘記這一茬……
太子又略彎唇角,聲音意味深長:“而且就算是細作,這樣美的女細作,我自然是收下了。”
男人說話的語氣令魏紫吾面紅耳赤,她看看太子,覺得這個人果然還是個壞的。偏偏不知如何作答。
“不過,想來你也不是。”太子拉過她的手,道:“你這樣的細作,怕是什麼也打探不回去。”
太子又道:“北邊有好消息過來。”太子知道魏紫吾在遼西生活了大半年,對東突厥的情況很是了解。便道:“侯爺帶兵占領東突厥北渾城,又離間呼利的心腹歸降,迫使其向陰山撤退,撤退中,未至陰山,呼利便在平河遭寧績截擊,損了四萬兵,後在白道谷又被侯爺和段潛以犄角之勢圍剿,如今大勢已去,已逃亡鐵山方向。這下你該放心了。”
魏紫吾住在宮中,消息來源閉塞,她也不好主動向太后打聽,聞言的確是安心許多,她點點頭,想著以她爹的性格,定是要乘勝追擊活俘捉呼利的,那段潛到底是掌握了一部分兵權?便說:“殿下,你答應過我,段潛不會取代我爹的……”
她擔心的是皇帝下手。
太子將她擁入懷裡:“那是當然。都到現在了,你還不信我?”
魏紫吾想了想,將頭慢慢靠在太子胸膛上:“信。殿下對我很好,太后娘娘也很好。”
她很清楚,上次顧見緒和顧見毓打架,若不是太子和太后力保她,皇帝不知會怎樣處罰她,何談太子妃。人總是要在逆境時才能看清彼此的真面目。在父親沒有中毒受皇帝排擠之前,誰能料到她的表哥竟會想對她用強。
“還有一個人,你也要防備。”太子突然正色,眼底隱著寒芒:“在曲風峽和上元夜那晚想擄走你的人,都是老五。”又道:“不要以為他上次衝進來救你,便是個好的。老五比老二更喜歡玩陰的。”
那兩次……居然是顧見毓?魏紫吾怔了怔,驚訝地看向太子,但只是一瞬,就已相信了他的話。不過,她覺得太子其實更狡猾,否則如何知道別人玩的是陰的還是陽的。
門外這時有宮人道:“紫吾姑娘,太后讓你過去用晚膳。”
每天皆是如此的,下課後休息一會兒,便用晚膳。魏紫吾便說:“殿下要一起麼? ”
太子道:“好。 ”
顧見緒是來探蕭令拂的病,而太子沒有特別的理由,當然不好與魏紫吾出雙入對。魏紫吾便先出了房間,過一陣太子才去房門。
魏紫吾同溫蜜一起來到正殿,便在長廊里與過來給太后請安的顧見毓碰個正著。
長廊並不算寬,顧見毓在長廊中央站著不挪步,魏紫吾和溫蜜當然不好忽略他就走過去。畢竟以後都是一家人。
顧見毓一句話也不說,目光卻牢牢攫著魏紫吾。
魏紫吾想起太子的話,心跳得極快,她沒想到那個兩次讓她擔驚受怕的男人,竟是從顧見緒手裡救下她的顧見毓。她不敢想像顧見毓擄走她之後,是會將她關起來,還是會怎樣。總之,她現在倒是慶幸自己被定為太子妃。
溫蜜也知道岐王和英王因為魏紫吾打起來的事,但她怕魏紫吾尷尬,這段時日一直沒提。陡然見顧見毓用這樣的眼神看魏紫吾,也有些擔心,便主動道:“五哥,阿擎過來行宮了麼?”
顧見毓自然也知道溫蜜被指給了顧見擎,便道:“來了,估計一會兒過來。”
“哦。”溫蜜笑了笑。
第65章
被溫蜜這樣一打斷, 顧見毓又看魏紫吾一眼, 便慢慢收回目光,再也沒有看過對方。
魏紫吾按下心中起伏, 想來岐王也不敢當著溫蜜做什麼,而且太子就在後面不遠處, 便也若無其事地打招呼。
顧見毓依然不讓步, 但魏紫吾想著已行過禮,便繞開對方與溫蜜一同離去。
因有太后和皇帝的輪番敲打,這一夜倒是平靜無波度過, 隔日便由禁衛軍護送,一大家子浩浩蕩蕩啟程回京。
欽天監根據各位皇子與皇妃的生辰八字算出吉時,太子大婚在英王大婚的前幾日。業已臨近, 魏紫吾便被直接送回侯府待嫁。
納彩宴是早在一月前就賜到魏家, 婚禮三日前, 皇家又賜下催妝禮, 含太子妃的九翬四鳳冠、吉服錦帔、流雲飛鸞鎏金鏡、雪娥脂粉、沐洗香膏等。太子派石冬誠親自到侯府守著魏紫吾, 有這老太監在,任何人闖侯府也不擔心。
凌夫人守著對方試吉服,魏紫吾穿著這身艷紅如火的嫁衣, 愈加顯得肌膚晶瑩白嫩, 滿頭青絲如漆。她一雙靈動的眼睛純黑乾淨,注視著凌夫人, 問:“娘, 我穿這個怎樣?”
依然是那個自己捧在手心的嬌柔少女, 卻多了幾分陌生。凌夫人看著看著,淚水便流下來。魏紫吾見狀忙安慰道:“娘,你別難過,太后娘娘說了,只要我想見你和木丁,隨時都可以召你們進宮。”
凌夫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流淚,用手帕捂捂眼,轉身先出去了。
魏紫吾怔怔看著凌夫人的背影,她沒有想到自己嫁人,她母親竟難過成這樣。
魏紫吾叫人幫自己換下嫁衣。其實,除了以後沒有做姑娘時自由這一點,她對與太子成親是沒有什麼牴觸的。既然她以前能接受嫁給顧見緒,那現在便能接受嫁給顧見邃。更何況……太子是第一個真正與她親密的男子,在魏紫吾心裡多少有些不同。
離開不雲居的凌夫人卻是找到了魏陵,她擦掉眼淚,道:“魏陵,不如你帶著婼婼走吧。將真相告訴她。做個局嫁禍到那岐王或是英王頭上?”
魏陵沉默片刻:“夫人,太晚了,太子早就派石冬誠過來守著,這老太監的武功極高,姑娘走不掉的。何況,姑娘就算知道真相,也不會丟下夫人和公子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