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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拔出蘿蔔帶著泥……梁玉一個人被抓了出來,應天府的大部分眼線、據點都跟著被挖了。

  當陸長亭入到宮中的時候,看見的便是洪武帝和朱標心情大好的面容。

  “長亭來了!”洪武帝一眼便看見了他,當即溫和地將陸長亭叫了過去,臉上神色那是越發地柔和了,看著陸長亭的目光便真如看待小輩一般了。

  陸長亭淡淡一笑。

  朱標道:“吳觀玄之事,我已經告知父皇了。”

  說到這個,洪武帝的臉色便立刻沉了下來:“萬沒有想到,此人竟然會與白蓮教有干係。他乃是我欽點的新科進士,是何等緣故才讓他心中不知滿足,竟然甘願為白蓮教做沿線。”

  陸長亭搖搖頭:“誰知道呢。”

  他也很好奇,吳觀玄這樣的人物,為何要與白蓮教扯上關係。

  朱標道:“此人沉得住氣,一直將自己隱藏得極好,到此時都還能按捺不動,可見其心性之可怕。而梁玉提供的名冊中偏偏遍尋不得他的名字。或許這人便是比梁玉更要高一等的教中人。我覺得不妨放長線釣大魚,挖出其背後連著的人來,想來屆時收穫定然能更大。長亭以為如何?”

  陸長亭微微驚訝:“他竟然還沒有反應嗎?”

  朱標搖頭:“仍舊沒有反應。”

  陸長亭也忍不住跟著道了一句:“真沉得住氣,倒也不怕我們拿下了他。”

  “許是他心底另有成算,不然便是狂妄至極,以為我們抓不了他。”朱標原本還有幾分欣賞吳觀玄的才能。但此次吳觀玄一與白蓮教扯上關係,朱標再提到他的時候,口吻便多有不快了。

  陸長亭點了點頭:“那我便等著,瞧他是否還往我家中來吧。”

  洪武帝突然笑道:“長亭,此次你又立下了大功,可有什麼想要的啊?”

  洪武帝的口吻實在親近得很,陸長亭一時間還有些不大習慣。不過陸長亭心念一轉,的確有所求。

  “陛下來年可是還要北伐?”

  洪武帝挑眉:“如何?”

  “可否讓臣跟隨大軍?”

  洪武帝笑道:“太子與你說了,我已經定下老四為將了?”

  這當然不是太子說的,而是歷史說的。

  不過陸長亭嘴上卻是驚訝道:“皇上已經定下人選了?”他搖頭道:“此事太子倒是未曾與我說呢,不過若是四哥那便更好了。”說著,陸長亭也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喜悅之色,倒是顯得單純極了。

  洪武帝笑了笑,道:“此事可容不得兒戲,你且回去等一等吧……不過你今年必然是在應天過年了。”

  陸長亭也早想到了這一點,他心底是有些思念和不舍,這時候也毫不掩飾地表露了出來。

  朱標笑了笑,仿佛長兄一般,道:“可是想四弟了?”

  陸長亭點了點頭。

  洪武帝卻是笑道:“怕什麼?不是還有個老二在應天嗎?”

  陸長亭笑了笑沒說話,心說這哪能一樣呢?不過能陪一陪朱樉也確實不錯。他與朱樉情誼不淺,但卻許久不曾好好坐在一處了,更別說一起過年。曾經在中都時的日子,便仿佛夢一場一般……

  洪武帝叫來陸長亭,本也只是為了誇獎,並且再給點兒賞賜。洪武帝政務繁忙,便由朱標將陸長亭送了出去。

  沒多久,朱標回到了殿中。

  洪武帝放下了手中的御筆,低聲感慨地道:“未曾想到他還真有幾分本事,竟是真真走到了這一步來。日後在你身邊也確實可為一助力了。”

  朱標剛想笑,只是一咧嘴,卻是突然咯血了出來……

  洪武帝驟然色變,一邊從龍椅上匆匆起身走下來,其他的宮人早已經上前扶住了朱標。洪武帝厲聲道:“去請御醫!”

  朱標擺了擺手,道:“讓父皇憂心了。”

  待御醫來了後,洪武帝這才知曉朱標咯血並非一兩日了……

  御醫也知道太子乃是極為重要的人,並且在洪武帝跟前極為受寵。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御醫才不敢開口。他敢說太子如今竟有油盡燈枯之象嗎?他敢說嗎?御醫斟酌一番,還是先瞞了下來,只是滿臉憂色地道:“太子不宜再受勞累啊,否則便會令身體更加衰弱啊……”這段話雖然聽起來難聽,但也總比油盡燈枯四個字好聽。

  朱標的目光閃了閃,笑道:“那我便歇息幾日吧。”

  洪武帝點了頭,立刻命人將朱標送回了東宮。

  洪武帝坐回到御案之前,卻久久都拿不起御筆。洪武帝從未想過,他的嫡長子身體會衰弱至此。洪武帝也知道,瞧著朱標的模樣怕是有些不大好。可他還能如何呢?他這麼多年盡力栽培出了一個優秀的太子。若是太子出了事,誰人又能來接這個位置?洪武帝極少注意到自己其他的兒子,就算是寵愛的兒子,也都只是寵愛而已,從不會去關注他們究竟何等優秀,更沒將他們往太子位置上想過。

  而現在……

  洪武帝不得不想了。

  若是真等到那一日再想,便要出亂子了。

  洪武帝沉沉地嘆了口氣,方才的喜悅全消,此時心底對白蓮教的憎惡便更是深沉。

  這廂陸長亭回了家,春夏便笑吟吟地迎上來道:“主子,吳主事來了。”

  吳觀玄?

  陸長亭不知道是該先生氣於,春夏竟然擅自做主先將吳觀玄放進來了好,還是應該先驚訝吳觀玄竟然還敢來好。

  陸長亭先按捺下了心底的不快,畢竟有客在前,若要發作,也該是之後再發作。何況此時陸長亭更掛心吳觀玄的反應呢?

  陸長亭快步入了花廳,吳觀玄果然已經坐在裡頭了,秋冬泡了茶放在他的跟前,吳觀玄手裡托著茶盞,看上去還頗有些優哉游哉,竟是半點不受影響。

  這樣聰明的人,不可能不盯著信國公府。

  陸長亭覺得,吳觀玄狂妄的可能性更大。

  陸長亭一邊猜測,一邊在吳觀玄的身前坐了下來。

  “吳兄今日怎麼有空前來?”陸長亭問。

  吳觀玄慡朗一笑,道:“頗為想念沅茝,便前來了。沅茝不會是嫌我煩了吧?”

  從前都還好,但自從確認吳觀玄與白蓮教有關係以後,陸長亭還真有兩分嫌棄他。當然,此時陸長亭是不會表現出來的,於是陸長亭淡淡一笑,道:“怎會?”

  吳觀玄問:“陪我手談一局?”

  “不了。”

  吳觀玄倒也不失落,反而還極為自然地笑道:“沅茝日後若是得空,叫我來教你下棋便是,何必每次提到下棋便苦著臉呢?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陸長亭只是笑,卻並沒有作答。

  吳觀玄喝了口茶水,道:“信國公府上的人可來找你了?”

  這回陸長亭微怔了:“怎麼了?”吳觀玄說的應該不是他拿走六銅錢的事。

  “那信國公府……”吳觀玄的話才說到一半,外面三子便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便也正好將吳觀玄打斷了。

  “主子!”三子高聲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來了……”

  陸長亭這會兒更加怔忡了,不是才在宮中見了不久嗎?怎麼朱標這麼快便又來找他了?難道真的是身子骨好了很多,便想在外面走一走了?

  陸長亭只能先拋下了吳觀玄,大步走出去:“太……大哥。”陸長亭在見到朱標以後,及時改了口。陸長亭同時頓住腳步,簡單打量了一番朱標,他可以肯定的是,朱標的模樣看上去並沒有轉好,不僅沒有轉好……瞧著似乎還不如在宮中見面的時候。這是怎麼了?在他走後發生了什麼嗎?

  朱標沒有要與他寒暄的意思,他抓著陸長亭的胳膊,便將他往門外帶。

  陸長亭回頭看了一眼吳觀玄,與吳觀玄點了點頭,算作是示意他自己要先行離開。吳觀玄端起了手中的茶盞,沖陸長亭淡淡一笑。陸長亭卻從中看出了些意味深長的味道。

  朱標沒留給他仔細打量吳觀玄的機會,朱標拉著他大步朝外走出,很快便跨出了大門,隨後將他推上了馬車。

  “到底出了何事?”陸長亭這才終於得了機會問。

  朱標嘆了口氣:“長亭……信國公府出事了。”

  又是信國公府!

  陸長亭不得不想到了剛才吳觀玄的未盡之語,他也提到了信國公府。信國公府還能出什麼事呢?連朱標都來了?吳觀玄剛才的表情,是否說明吳觀玄已經知曉他們的作為了,那一笑不過是心照不宣的味道罷了?

  “湯晟險些死了,被人帶回來的時候,就上氣不接下氣了,請了大夫,還求了太醫去瞧……這命算是勉強吊著了。”朱標冷聲道。

  朱標是深受白蓮教在風水中動了手腳的苦。

  就是因為受了苦,朱標才會格外對信國公府的事上心。

  “怎麼會如此?”陸長亭皺眉,很快想起了那日那下人說的話:“湯晟是被人從青樓楚館抬回來的?”

  朱標驚道:“你怎麼知曉?此事傳出去著實不大好聽,信國公府上下都嚴令不許將此事講出去。”

  “吳觀玄在銅錢上做了手腳,湯晟會撞幾日的桃花運。我見那下人神色畏懼躲藏,那湯晟便多半是去青樓楚館了。只是當時老夫人在場,我便沒有捅破。但此事應當不致死才是……”陸長亭暗暗皺眉:“除非是吳觀玄還留了後手。”

  朱標臉色更沉。

  陸長亭見他如此,倒也不好出言安慰。畢竟這種傷痛,並不是輕飄飄兩句傷痛便可撫平的,如此倒還不如不說。

  很快,馬車停住了。

  陸長亭又一次見到了信國公夫人,這次信國公夫人見了他,便差點在陸長亭跟前軟了腿腳,幸而身後好幾人忙將她扶住了。

  “……有勞,有勞給事中。”信國公夫人顫聲道。

  陸長亭點了下頭,快步朝里走去。

  這時候寒暄顯然是不必要的,與其在這裡寒暄,倒不如快些進門去瞧一瞧湯晟。

  等進了屋子,陸長亭便聞見了一股怪異的味道,像是腐爛混合著血腥的味道。陸長亭險些轉頭嘔出來。

  “太醫呢?”陸長亭問。

  “在此。”說著,一個老人站了起來,這人是認得陸長亭的,倒是極為配合陸長亭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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