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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陸長亭的腳步都不自覺地一滯。

  “怎麼了?”毛驤激動地問:“可是陸源士突然想起什麼眉目來了?”

  陸長亭沒好氣地擺了擺手,笑道:“不是這個事兒。”

  毛驤倒也沒再追問。

  只是陸長亭這會兒有點想不明白,朱標怎麼會將他同吳觀玄往那方面去想,難道他看起來一身的基佬氣嗎?

  不過朱標應當也是出自好意,這一點陸長亭還是相當受用的。

  待回到宅子裡,春夏便進門來了,微微紅著臉低聲道:“主子,吳主事又來了……”這個吳主事,指的正是吳觀玄。

  吳觀玄在吏部為考功屬部的正六品主事。

  吏部,掌選官、班秩、遷升、改調、封爵、襲蔭等事宜,吳觀玄能入吏部任正六品主事,已經是難得了。

  所以每次吳觀玄來的時候,春夏都不敢怠慢,忙不迭地就來和陸長亭報告了。

  陸長亭聞言並沒有立時開口。

  吳觀玄來得是勤了些,但他卻不能將人擋在外面。陸長亭還是讓三子將人請了進來。這時候,張行瑜和毛驤兩人已經不在身邊了。他們雖然是以護衛的身份,但到底不會等同於真正的護衛,所以並不是時時刻刻都守在陸長亭的身邊。

  陸長亭當然也不會任意支使他們,所以這時候讓出去迎客的還是三子。

  很快,吳觀玄進門來了。

  吳觀玄還未完全走進廳中來,便笑道:“沅茝可知曉信國公府上的事?”

  陸長亭淡淡地問:“何事?”姿態便顯得漠不關心了許多。

  吳觀玄並不覺得被怠慢,他在陸長亭跟前坐下,微笑道:“信國公醒了。”

  “哦……”陸長亭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此次的事雖然大損了信國公的身體,但一個熬過無數風雨的老將,怎麼會輕易地倒下?風水已改,再有珍貴藥物用在身上,信國公本人的求生意志應該也極其強烈。所以怎麼會輕易死掉呢?

  “那個湯晟……”吳觀玄說著,還頓了一下,刻意轉頭去看陸長亭臉上的神色。

  陸長亭臉上表情淡淡。他對湯晟也並不感興趣。

  吳觀玄輕笑一下,道:“他病了。興許沒幾日,信國公府便要來請你了。”

  陸長亭這才將目光轉向了吳觀玄:“吳兄,你與信國公夫人有幾分遠親關係?”

  吳觀玄大方地承認:“正是。”

  “那湯晟如此模樣,你不生氣?”

  吳觀玄看著陸長亭笑道:“我怎會生氣?他出言不遜,惹惱了你,得了這個教訓,也怨不得別人。我心中稱快還來不及。”

  陸長亭輕笑一聲:“你這話也不怕被信國公夫人知曉了。”

  “她老人家向來明事理,分是非,就算是聽見了,也不會責怪我。”

  陸長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原本他是沒什麼感覺的,但是經由朱標那麼一提醒,再加上現在再看吳觀玄的姿態,陸長亭就也感覺到了幾分怪異——吳觀玄似乎是過分照顧他,也過分親近他了。

  若是相交數年的好友有此姿態,那自然是正常的,但他和吳觀玄滿打滿算相交也才不過幾月。吳觀玄的好未免顯得有些突兀。

  這和朱家兄弟對他好的感覺,是有所不同的。

  陸長亭再度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吳觀玄並沒有注意到他面上的表情變化,再度向陸長亭提出了邀他一同用飯的請求。陸長亭直接拒絕了:“我今日還有些事,便不陪吳兄了。”

  吳觀玄面上也不見憾色,他大方地起身告辭。

  春夏紅著臉將人送了出去。

  陸長亭瞥了一眼春夏,淡淡道:“吳主事很好?”

  春夏點了點頭,只是點到一半,她突然注意到了一旁宮月的眼神,春夏一下子就僵住了,忙跪到了地上:“主子,請主子發落。”

  “你做錯了什麼?便要我發落你?”

  “奴婢……奴婢,奴婢不該起不該有的心思。”春夏咬住了唇,但臉上分明是有些不甘的。

  陸長亭皺了皺眉,沒想到從太子那兒出來的人,還會有一改怯弱變得心野起來的時候。

  陸長亭伸手將她扶了起來:“我怎會發落你呢?年少慕艾,不正是極為正常的嗎?”

  春夏愣了愣。

  其餘人跟著也是一愣。

  陸長亭淡淡一笑,“下次吳主事前來,便還是你前去迎接吧。”

  春夏回過神來,忙激動地叩了頭。

  陸長亭不太喜歡這麼快就動了心思的丫頭,但是也正如他自己所說,心長在自個兒身上,自個兒要傾慕誰,別人自然是管不住的,他也沒資格去管。陸長亭也從不認為,給自己的奴婢,那麼性命便也歸自己了。

  春夏喜歡那就隨她喜歡去。

  說不定還能擋一擋吳觀玄。

  當然,若是他要探究吳觀玄,興許……興許還得靠這個丫頭呢。

  第216章

  轉眼入冬, 陸長亭站在窗下緩緩吁出一口氣,瞬間便化作了白霧散開。

  秋冬進了門來, 小聲說:“主子, 吳主事又來了。”

  “嗯,請人進來吧。”陸長亭連步子都沒挪一下,他有意試探吳觀玄, 自然便對吳觀玄多有冷待,偏生吳觀玄像是毫無所覺一般,姿態依舊如常。

  陸長亭心底頓如明鏡。

  吳觀玄表現得太完美無缺了,不管如何都不曾對他動怒,這就更顯出他另有所求了。想一想, 朱樉、朱棣等人對他再好,若他態度冷漠, 這二人也是定會與他抗議的, 偏偏吳觀玄一句話也不說……這不是很奇怪嗎?

  當然,也許真如朱標猜的那樣,吳觀玄對他有意。

  但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好男風的人?

  陸長亭暗暗否決了這個猜測,同時也增加了對吳觀玄的警惕。不過陸長亭畢竟沒有那麼多功夫去留意吳觀玄, 這便落到了春夏的身上。春夏正對吳觀玄傾慕不已。一個心懷愛意的人,自然會比別人更注意對方。吳觀玄上門, 陸長亭便任他來, 只是次次都讓春夏伴在側……

  今日,便又是吳觀玄上門的時候了。

  不過吳觀玄才剛剛進門,門外便又來了人。

  三子進門來高聲道:“是信國公府的人。”

  陸長亭這才想起了那個被他遺忘到犄角旮旯的湯晟。這人是熬不住了?畢竟是信國公府的孫輩, 他若出事,府中肯定有不少人焦急擔憂。陸長亭緩慢地起了身,卻並沒有急著迎出去。

  若是信國公出了事,他還能瞧在這位老將的份兒上,主動迎出去。但現在定是為了湯晟的事無疑。他本就不喜歡湯晟,這時候為什麼要放低自己的身段呢?不喜就是不喜,那就不必主動迎出去了。

  吳觀玄站在了一旁,嘆道:“沒想到竟是等了這樣久才來……肯定是湯晟不願向你服軟。”

  陸長亭滿不在乎地道:“不願便不願吧,我又不缺他向我賠禮道歉、服個軟。”

  吳觀玄輕笑一聲:“湯晟就是這個孩子脾氣……”

  陸長亭很不給面子地輕嗤了一聲:“年歲可不小了,哪兒來的孩子……”

  吳觀玄噎了一下,笑了笑,沒再為湯晟說話。

  就是這樣……

  按理來說,吳觀玄與湯晟應當更為親近,畢竟有親戚關係在,加上二人曾經來往更多,相識多年……但吳觀玄卻就是更偏向於他。

  陸長亭沒有繼續往下想,因為很快就有人被迎進來了。

  來的是個年輕公子,那人踏進門來,二話不說先朝陸長亭拜了拜:“湯榮見過給事中。”

  洪武帝在將給事中換成“源士”之後,沒多久便又換回了給事中之稱,所以來人會以此稱呼陸長亭。

  “閣下是?”

  “信國公府五房湯榮。湯晟乃是我堂兄。”

  來人倒是個明白人,沒有擺出什麼國公府的架子來,加上這人模樣也足夠俊逸,看上去倒是沒湯晟那麼討人嫌了。陸長亭看著他的目光,這也才好看了些。

  不等陸長亭出聲,湯榮便急急地開口了:“小子前來,是為請給事中過府為我那堂兄湯晟瞧一瞧的。”

  湯榮的姿態放得極低,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陸長亭倒也不好再冷漠以待。

  “那便去瞧瞧吧。”畢竟陸長亭也不可能真的放著那個湯晟不理會,這是會結仇的,何況,湯晟雖然得罪了他,但罪不至死,給他吃了個教訓已然足矣。

  湯榮面上閃過喜色,再度拜道:“有勞,請。”

  吳觀玄倒也自然地跟了上去。

  很快到了信國公外,照舊是信國公夫人親自迎出來。不管是為了孫子,還是為了信國公得以痊癒,她都該擺出這樣鄭重的姿態。陸長亭倒也並不意外。

  信國公夫人說了不少道謝與誇讚的話,陸長亭都只是簡單聽了兩句。

  他的目光都落在了前面不遠處,湯晟靠著門框站在那裡,急急地喘著氣,看向陸長亭的目光深沉。陸長亭也沒在乎他是否從中得到了教訓。反正自己舒坦了……湯晟要是還變本加厲地記恨他,苦惱的只會是信國公府上下。畢竟自己如今已經是信國公的救命恩人了,聰明些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不能得罪的才是。

  陸長亭走到了湯晟的跟前,湯晟猛地抬起頭來,恨恨地看著他,就在湯晟以為陸長亭會說些什麼的時候,陸長亭徑直越過了他……

  湯晟的臉登時氣成了豬肝色。

  陸長亭進去走了一圈。

  湯晟忿忿地跟了進來,正巧就聽見陸長亭站定,道:“好臭啊……”這句話說得分外的真情實意。湯晟的臉色頓時再一次氣成了豬肝色,大約是因為呼吸差點緩不過來的原因,湯晟還抬起手捂了捂胸口。

  信國公夫人見狀,在心底暗暗嘆了一聲,還是開了口,道:“晟兒著實不懂事,竟是背著我們私底下做了這樣的事,原本今日之狀乃他咎由自取。但身為長輩,瞧他一日比一日憔悴,心中如何不痛?這才厚顏請了您來。晟兒父母早亡,獨留他這一血脈……”信國公夫人說著,眼淚便落了下來。

  雖說湯晟出事,信國公夫人不如之前那樣焦灼絕望,但此時的哀痛也是真實的。

  陸長亭經由信國公夫人這麼一說,這才想起,湯晟的父親湯鼎似乎乃是湯和的長子,但早早就在征戰時犧牲了,之後的幾個兒子也多是早亡了的……似乎還有一脈甚至絕了後……陸長亭已經記不大清楚,不過眼前的湯晟的確是早早沒了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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