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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憤然道:“這是你說的,這有何懼?我拿去便是!但若是十天半月之後,半點效果也不見……”少年冷笑一聲:“你便要在我國公府外跪地磕頭,大聲說自己是個騙子!你可敢?”少年一口氣說完,還覺得分外的得意洋洋,仿佛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威風過。

  國公府中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

  少年這才從得意的情緒中抽離了出來,他茫然地四下打量了一眼,發現眾人都微微低下了頭,似乎都不敢說話了,就連他的祖母也不再開口了。少年心頭微微惱怒,這有什麼關係?不過是落了這姓陸的面子,他們為何如此沉寂?這裡乃是信國公府,那姓陸難道還能在這裡猖狂不成?

  少年心中浮動的一番話,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他年紀不大,乍然見所有人都不開口了,心底還是有些畏懼的。

  少年忍不住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陸長亭站在那裡,微微挑眉地看著少年,面露驚奇。這小子還當真是不怕死啊?

  少年看了看陸長亭不卑不亢的風采,頓時心底湧起了更深的反感,我都將他逼到這個樣子了……他為何還不說話?

  國公府里靜寂極了,信國公夫人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正準備開口。

  一旁始終不曾開口的太子卻突然開口了:“他是何人?”

  “他是老身的長孫,湯晟。”信國公夫人忙躬身道,待直起腰來時,信國公夫人的臉上還帶上了惶恐、羞愧之色。

  長孫便是這個樣子?陸長亭忍不住有些心疼信國公府。若是長孫都這幅德行,那離家族衰落還遠嗎?當然,事實上,信國公府後面也當真衰弱了。這跟信國公男丁都易早逝也有干係。

  陸長亭這時方才淡淡出聲道:“那便依你說的做吧。”反正那玩意兒又不是放在他床底下,害的又不是他。

  信國公夫人大驚失色:“陸源士,我那孫子著實不懂事,還請源士勿要與他計較……”

  陸長亭擺了擺手:“不必說了,且說信國公的事吧……”這湯晟實在不是個聰明的,陸長亭也懶得再說此人。

  信國公府全賴信國公一人撐起來,自然還是他更為重要,信國公夫人抿了抿唇,到底還是閉了嘴。

  “最好便是每日信國公要起夜時,你們便將他扶起來如廁。若是著實不便,只能用此物,那你們便換一個新的置於屋中,時時傾倒清洗,最好還要信國公親近之人做此事,不要假手他人。門窗不得關得太過嚴實,須得疏通屋中氣流。再請兩三個大夫調理著……如此下來,能不能好,便要等著瞧了……”說罷,陸長亭還淡淡補充了一句:“自然,信不信隨你們……”

  朱標瞧出了陸長亭的不耐,他是知曉陸長亭的傲氣的,見時機差不多了,便出聲道:“今日便到此吧,本宮與陸源士便先離去了,辛苦夫人悉心照料信國公了。”

  “不敢不敢……臣婦送太子與陸源士離開……”說著,信國公夫人便顫巍巍地送著他們出去了。

  待將人送走,信國公夫人迴轉身來。旁邊有小輩忍不住問:“這……這該如何處置?”

  “便依陸源士所說去做。”

  湯晟最先不服:“祖母!”

  “你且閉嘴吧,莫要將整個國公府都兜進去!”

  湯晟咬了咬牙,道:“你們看著吧,我定然能證明那姓陸的所言皆是一派胡言!”

  “你瘋了嗎?你瞧瞧你祖父還在病床之上,你便如此胡作非為,若是將你自己也搭了進去,你是要讓祖母哭瞎眼嗎?”信國公夫人咬牙切齒地罵道。

  湯晟到底年輕氣盛,嘴上不敢說什麼,待眾人散去之後,他便偷偷從下人那裡將那個夜壺換到了自己屋中去,正正擺在了床底。

  如此做完以後,湯晟走出來,見了吳觀玄,他笑道:“表兄,屆時我一定要讓那姓陸的再說不出半句狡辯的話來!”

  吳觀玄笑著搖了搖頭:“胡鬧,還不快撤了去?”

  “我偏不!”

  那瞬間,湯晟發覺到自己這位表兄的目光似乎冷了冷,但是等再細看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了。是錯覺吧?

  “我管不了你,待你有事時來找我就是,我與那陸長亭有幾分交情,屆時還能救得了你……”

  湯晟聞言,當即大怒地掀翻了的茶碗,道:“表兄原來還與這人是好友?那表兄也不必再說了,你走吧!”

  吳觀玄搖了搖頭,無奈地走了出去。

  ……

  這廂,陸長亭和朱標從信國公府出來以後,兩人便一同上了馬車。

  “長亭不必與此人生氣。”待一上馬車,朱標開口便當先說了這句話,“若長亭仍覺心中不快,大可放手為之,不必有所顧忌。”

  朱標這話雖然是給足了陸長亭後盾,但陸長亭也不會當真去胡作非為了。他搖了搖頭道:“這湯晟著實太蠢了些,我何必與他計較,自降智商?”

  朱標淡淡一笑:“不為此人生氣便好。”

  車廂里陡然靜寂了下來。

  陸長亭不由得看了看朱標,他是在醞釀什麼話嗎?

  “長亭以為,此事可會是白蓮教所為?”

  來了!

  原來朱標想問的是這個。難怪了……難怪朱標與洪武帝的態度會那樣焦急。雖然應天府中發生風水異事的間隔足夠長,但是這麼些樁擺在一起,已經足夠驚人了。畢竟他們下手的對象,不是太子、便是皇太孫,如今更是到了開國老將的府上……若是連這樣地位的人物都無法倖免,仔細想一想,那不是很可怖嗎?

  洪武帝那樣焦灼,未必是如何擔憂湯和的性命。唇亡齒寒,洪武帝擔憂是整個皇室,整個應天,甚至自己的大明江山……螞蟻未必能撼動大象,但螞蟻多了卻能咬死象。這等詭奇之事,叫洪武帝如何能不放在心上?

  陸長亭淡淡道:“這很難分辨,不過能害信國公的人,定然是極為親近的人,先排查一番吧。”

  朱標點了點頭,隨即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陸長亭倒是想起了吳觀玄來,於是忙問:“大哥可知道那吳觀玄是何人?”

  “吳觀玄,哦……新科進士?他似乎是入了吏部?怎麼了?”

  “我方才在信國公府上瞧見了他,有些好奇他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朱標沉吟半晌,道:“信國公夫人便是姓吳……”

  陸長亭立時明白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吳觀玄應當是信國公夫人娘家的子侄了。只是單單這樣的身份,足夠令他在舉子裡一呼百應嗎?陸長亭有些想不明白。但是這等人物,再厲害也不值得太子去如何關注,想必從朱標這裡也問不出更多的東西了。陸長亭便沒再開口。

  而那頭的朱標也再度沉思了起來。

  馬車並沒有將陸長亭直接送回家,反而是拉著他去了皇宮。

  下馬車時,朱標笑了笑:“父皇還在等我們的消息。”

  陸長亭強壓下打呵欠的衝動,知道今日還必須得去見一面洪武帝。很快,他們入了大殿,洪武帝面上帶著疲色,但瞧上去卻半點也不顯頹態。一見他們進門,洪武帝便立刻目光灼灼地看了過來。

  “如何?”洪武帝問。

  這兩個字,今日陸長亭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不過面對洪武帝,他還是畢恭畢敬,且極為詳細、毫不疏漏地將整個過程講了一遍。

  中途洪武帝因為精神不支,都換了兩個坐姿。

  “辛苦長亭了。”洪武帝口吻和藹地道。

  “為陛下盡忠,乃臣之本分。”陸長亭躬身道。

  洪武帝笑了笑,道:“既如此,那麼此事便交由你去主辦吧,朕會命令人私下協助你。”說到這裡,洪武帝臉上的笑容陡然一收:“務必將此事徹查清楚,抓出白蓮教潛伏在朝中和各大臣家中之人!”

  陸長亭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所以一點也不意外。

  但是……說實話,要調查這些,是您老人家的錦衣衛更好使啊!這可湊巧,剛將錦衣衛撤了,就出這麼個事兒……陸長亭低頭想了想,如今他是洪武帝正兒八經的臣子,現在再給洪武帝辦事,若是辦不好可就無法糊弄過去了。所以這事他是得接,但也得為自己謀一謀福利!

  見陸長亭半天不應聲,洪武帝不由沉聲道:“長亭可是覺得此事艱難?”

  陸長亭點了點頭,隨即道:“雖艱難,但也總要為陛下和太子分憂。陛下曾設錦衣衛,他們比長亭更擅此道,雖然錦衣衛已然裁撤,但長亭也依舊斗膽懇請陛下撥兩個給我,好助長亭一舉挖出這幕後連著的黑手們。”

  洪武帝定定地看著他,並沒有立刻出聲。

  錦衣衛已經裁撤,陸長亭這樣要人實在屬於大膽至極的行為,但陸長亭是真的想要兩個錦衣衛的人,這是最高配置啊!能要到手能省多少事兒啊!

  在這種事上,陸長亭相信最後洪武帝是會妥協的。

  殿中一時間靜寂了下來。

  陸長亭自己淡然得很,倒是朱標有些為他心焦:“父皇,要查白蓮教,光倚靠長亭一人定然是不成的。若是能有錦衣衛舊部願協助長亭,定是事半功倍!”

  洪武帝瞥了一眼陸長亭,淡淡道:“人可以給你,但你不得泄露出去。”別的,公器私用一類……洪武帝倒是不擔心的。畢竟錦衣衛雖然裁撤了,但這些人依舊掌握在他的手中。當然,想來陸長亭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陸長亭高高興興地謝了恩。

  “去吧。”洪武帝道。

  “我送你。”朱標笑了笑。

  陸長亭點點頭,跟著朱標一同走了出去。這一天折騰下來,朱標臉色見白,但精神卻是出奇的好。

  他親自將陸長亭送回到了宅子裡方才離去。

  第二日,陸長亭剛剛一醒來,宮月便敲響了門。她和另外兩個丫頭端了熱水進來,恭謹地伺候了陸長亭洗漱,三子站在門口道:“外頭來了兩個人,說是太子殿下送來的。”

  陸長亭站在那裡,頗有點兒當大爺了的感覺。

  只是他對面的宮月三人卻是面色陡然一緊張,春夏怯怯地問道:“是奴婢們伺候得不好嗎?”

  陸長亭擺了擺手,待穿戴整齊後,他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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