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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長亭朝朱樉的方向看了一眼。

  朱樉面上沒有表情,顯然是不服氣的。

  朱樉從來就不是什麼無能之人,更不似影視劇中那樣jian猾膽小。陸長亭知道,他在歷史上,也是手握一方軍政,鎮守著大明軍事重地的人。他還曾做過宗人令。能力本事並不欠缺。而與真實的朱樉接觸,他身上的優秀便更令人感覺深刻了。只是因為出身的緣故,加上備受洪武帝寵愛,朱樉的性子從來就不是什麼善於隱忍,懂得步步為營,謹小慎微的類型。他是分外高傲的。所以做起事來,也就少了分寸。

  歷史上朱樉便因他的這個脾氣吃了些虧。

  也幸好,朱樉的聖眷一直在,這才從來沒有釀出過無可挽回的後果。

  不過不得不說,朱樉若是沒有這樣的性子,哪裡還是朱樉呢?陸長亭初時極為不喜歡朱樉的性子,但久了倒是覺得格外的好。

  陸長亭將目光從朱樉身上抽離回來,等著洪武帝繼續發話。

  洪武帝怒罵道:“既然在封地做不出什麼好事來!你也不願待在封地,那便給我留在應天吧!”

  一個已經成年擁有了封地,有妻有子,手下握有軍隊的王爺,卻不能返回封地,而被留在了應天府。這傳出去,朱樉的面子便會丟個精光,不僅如此,若是一日不返封地,朱樉便一日是個沒實權的王爺,甚至連自由也遠遠不如在封地上的時候。

  這是何等嚴厲的懲罰。雖然沒讓朱樉受什麼皮肉之苦,但卻算是剝奪了朱樉身上的一切利益。

  朱樉的臉色大變,忙道:“父皇何至如此罰我?”

  朱樉沒想到這個懲罰。

  陸長亭動了動唇,猶豫著要不要插話。畢竟他是個外人,要開口還得先掂量清楚了。

  此時朱標倒是站了出去,和歷史上無二,他跪下來為自己的兄弟求了情。朱樉這廂受了打擊,眼圈都微微紅了。洪武帝將這二人打量了一番,最後目光落到了朱標日漸單薄的肩上。

  洪武帝這才鬆了口,讓朱樉在應天留上幾年,再放他回封地。

  留幾年,聽上去可怕,但實際上卻不算得什麼了。

  鬆口這種事,有一便會有二。洪武帝的態度問題很重要,剛才的態度不就表現出,他在此時是可以鬆口的嗎?所以要不了多久,朱樉就能回去了。

  朱樉顯然也明白了這點。他趕緊謝過了洪武帝,又謝過了朱標為自己求情,而後還抽空朝陸長亭笑了笑。

  陸長亭暗暗搖頭。

  朱樉這樣是很好,不過沒真正吃到過苦頭也未見得是什麼好事。對於順風順水慣了的人來說,是很難接受失敗的,也很難想像自己的身上會出現什麼大的變故。

  陸長亭斂下心底思緒,垂下眼眸。正好這時候洪武帝就出聲將他叫過去了。

  洪武帝先問了他近來的感受如何,而後突然道:“離了北平這樣久,可還能適應?可會想念老四?”

  陸長亭心跳亂了一拍。他還當洪武帝這話有點別的意味隱藏其中,但仔細一琢磨,再結合洪武帝的表情和語氣,看來洪武帝並沒有別的意思,人家話里的“可會想念老四”意味純潔得很。

  陸長亭笑了笑,大方地道:“自然會想的,畢竟在北平生活了那麼久,何況住在燕王府中時,身邊的人也多,倒是半點不寂寞。”

  洪武帝哈哈大笑:“果真是少年心性!你一身本事,卻還會畏寂寞之苦?”

  陸長亭心道,別人與我何干。唯有朱棣不在身邊,方才覺得寂寞。

  洪武帝突然轉頭問朱樉和朱標:“長亭今年該是多大了?”

  朱標道:“若我不曾記錯,今年還未至二一吧?”

  洪武帝沉吟道:“竟是二十一了……這樣快!長亭初到宮中時還尚且年少。”說著,洪武帝笑了笑,朝著陸長亭的方向輕點了一下:“我與太子也算是瞧著你長大的了……”

  陸長亭跟著笑了笑,一時間倒也覺得有些感慨。

  只是還不等陸長亭感慨完,突然便聽洪武帝道:“如此一看,倒也不算年紀小了。長亭既然覺得宅邸空蕩寂寞,不如便娶個姑娘回去……”

  聽了這話,陸長亭差點一頭栽下去。

  第213章

  這麼著給自己兒子戴綠帽子……?

  陸長亭和朱樉的神色那瞬間都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不過兩人很快就整理好了面部表情,倒是沒有泄露分毫不妥的地方。陸長亭斟酌了一下要如何開口, 正待他要說話的時候, 朱標倒是再一次當先站了出來:“父皇,長亭若要娶妻,還應當遇了心儀之人再說才是。他不過宅子裡的人少了些, 這才覺得寂寞,我給他送兩個人去便好了。”

  朱樉忙道:“我也給長亭送兩個下人去!”

  陸長亭抬眼看了洪武帝,總覺得這瞬間洪武帝像是被噎住了一般。不過朱標都開口如此說了,洪武帝的口風也就立即變了:“太子倒是為他打算得緊。那你們去操辦就是,若是缺了什麼人, 便來問我討要就是。”

  陸長亭聞言,也不由得暗暗感嘆, 有兩個最受寵的兒子開口, 效果著實不一樣。

  他都以為洪武帝心血來cháo,真要給他定個妻子了。

  雖然陸長亭並不太樂意有東宮的人在宅邸之中,但是這也比真放個姑娘到他宅子裡去要好。若真如此,怕是朱棣會忍不住早早殺來應天了。

  洪武帝輕輕放過了陸長亭, 而後還是將目光落到了朱樉的身上。拋開了之前的責問叱罵,洪武帝這時候才擺出了父親的姿態, 開始過問朱樉在封地上的生活, 包括孫子朱尚炳的近況……

  朱標以為陸長亭尋幾個人賜下為由,便當先帶著陸長亭退下了。朱標那話當然不是用來搪塞的,他是真的帶了陸長亭去選宮人。這放在明朝後期, 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這太不符合規矩了。

  美麗清秀的女子在陸長亭面前排開了來,陸長亭卻並不大感興趣。朱標見陸長亭興趣缺缺的模樣,笑了笑:“長亭難道便不會有心悅女子的時候嗎?”

  陸長亭搖了搖頭。有個男子擺在身邊就夠了。朱棣生得太高大,將他視野全填滿了,他哪裡還有工夫去看什么女子?

  朱標低聲道:“縱使長亭沒有心悅之人,也該挑選幾個人去才是。”

  陸長亭漸漸從他的話里聽出了點兒不一樣的味道。朱標為什麼會主動往他宅子裡塞人呢?是為了方便來往?朱標此舉也算是倚重他的一種表現了。

  陸長亭點了點頭,這才認真地選起了人來。

  陸長亭是當真對女色沒什麼興致,何況這麼多女子,還沒一個長得比他更好看的,既如此,她們還有什麼可瞧的呢?

  瞧了兩個姿容普通的女子,陸長亭就這麼抬手一點:“就她們吧……”

  朱標問:“老二都給你送了多少人?”

  陸長亭眨了眨眼:“還不知道。”

  朱標笑道:“想來也不會少。那你便先領這二人回去吧,若是缺了什麼,時時與我說就是了。”

  陸長亭點了頭。

  對面的女子聽見太子如此道,面上還閃過了些微的惶恐之色,看著陸長亭的目光都立時充滿了敬畏。陸長亭心想這也好,倒是難得立威了。到底是從太子手底下帶出去的人,就是要畏懼他才好。

  朱標抬手將那二人叫到了跟前來,低聲問:“你二人叫什麼?”

  “春夏。”

  “秋冬。”

  陸長亭嘴角抽了抽,好隨意的名字啊。不過倒是方便了記憶。

  朱標點頭道:“你們收拾了東西,便隨陸源士過去吧。”洪武二十一年,洪武帝以“六科為政事本源”,改給事中為源士。所以私下雖稱舊名給事中,對外卻是口稱源士。

  兩人怯怯地點了點頭,小心地走到了陸長亭的跟前,躬身喚了一聲:“陸源士。”

  朱標盯著她們看了看,估摸著是覺得這兩人太過柔弱膽怯,伺候人不錯,但若要擔起更大的責任怕是不行的,於是陸長亭看著他轉身又點了個年紀更長的宮女:“你年紀到了,也正該是出宮的時候了。你便跟在陸源士身邊,也好教導那兩個笨拙生嫩的。”

  那宮女當即就應了聲,隨後轉過身走到了陸長亭的跟前,微微福身道:“奴婢宮月。”這宮女可不似那兩人那般怯弱,她顯得大方極了,眉間甚至還隱隱流動著一股春意。只是個更為擅長利用自身魅力的女人。

  只可惜她身上的魅力在東宮未能發揮出來,到了他那處去,也依舊是沒機會發揮的。

  “我送長亭出宮去吧。”朱標道。

  陸長亭瞥了他一眼,琢磨著朱標應當有什麼話想與自己說,便點頭應了。

  待出了皇宮以後,馬車便毫不停蹄地朝著陸長亭的宅子去了,像是怕遲了一步便遇上了朱樉似的。

  朱標果然有話與他說,待馬車走出一段路之後,朱標便開口了。正如陸長亭猜測的那樣,朱標是大方地將宮月塞進來,作為兩人之間聯繫更為方便的紐帶。陸長亭也很大方地應下了。對於朱標來說,宮中發生的風水事件已經成了哽在心頭的一根刺,他一日不拔出來,便一日難得安寧。

  陸長亭也就順著他去了。

  就算私底下幫了朱標被洪武帝所知曉,洪武帝恐怕不僅不會覺得生氣,反而只會覺得更加疼惜長子。

  見陸長亭極為痛快地應了,朱標臉上的神色更見真摯了。

  “便辛苦長亭了。”朱標竟是微微感動,連帶眼圈都微微紅了。

  陸長亭搖了搖頭,忍不住感嘆,以朱標的身份地位,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上趕著為他鞍前馬後,但朱標卻奇蹟般地對其他人失去了信任,反而給予了他極大的信任。

  朱標親自將他送進了門,而後才離開。

  等朱標離開了不久,朱樉便過來了,他身後還帶了些人,都是些模樣精悍的青年。朱樉指了指他們,笑道:“長亭身邊姑娘已經有了,二哥便給你幾個男人看門好了。”

  什麼叫給你幾個男人?陸長亭總覺得這話聽上去怪怪的。

  那幾個青年朝陸長亭躬了躬身:“見過陸源士!”

  個個倒是姿態恭謹得很,絲毫沒有因為從王爺身邊,被撥到了一個小官兒的身邊而有所不滿。

  朱樉帶著他們大步走了進去,哪裡還看得出剛受了責罵,又被飭令留在應天府、不得返回封地的模樣?

  “人我留在你這裡了。”朱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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