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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心系親兵營,待下了馬車便又命人牽了馬來, 帶著程二就往親兵營去了。

  陸長亭則是帶著周家兄弟跨過了燕王府的門。

  馬三保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侍衛懷中的周小弟,低聲道:“陸公子,這是?”

  “先帶進去吧。”

  馬三保點點頭,走在了陸長亭的身側。

  陸長亭轉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馬三保身量竟是長了不少, 已經快要到他的個頭了,他那張清秀的面孔也有了變化, 漸漸展現了些青年氣, 顯得越發地穩重可靠了。

  馬三保注意到陸長亭打量的目光,忙笑了笑,這才展露出些許羞澀來:“陸公子?”

  “沒事,只是發覺你長高了些。”

  馬三保面上笑意更濃, “是長高了一些……”馬三保還想多說點什麼,但是發現他們還在往王府里走, 便就此住了嘴。

  而這時候小胖子因為害怕抓緊了陸長亭的手, 陸長亭自然將注意力都挪回到了小胖子的身上。

  待走進了花廳後,管家便上前來詢問:“陸公子,這兩位小公子是……這該如何安排才好?”

  這管家如今也學聰明了, 知道陸長亭在王府中頂小半個主子,這時候自然是尊敬地詢問陸長亭的意見,而不敢擅自做主,又或是死板地等待燕王歸來。

  其實這會兒陸長亭也有點犯難。

  燕王府中沒有女主人,更沒有小主人,自然也就沒有照顧孩子的熟手。將周家兄弟帶回到燕王府中,該如何安置?該交予誰來照顧?

  “你先端些點心茶水來。”陸長亭道。

  管家點點頭,忙安排了下去,但是他卻並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候在了花廳中,等著陸長亭的吩咐。

  這廂下人突然道:“紀姑娘和小紀姑娘聽聞主子和陸公子歸來,欲前來拜見。”

  “小紀姑娘?”陸長亭有些驚奇,這是哪裡冒出來的?他怎么半分印象也沒有。

  旁邊有個小丫鬟抬眼看了看陸長亭,和陸長亭身邊的周家兄弟,隨即大著膽子道:“就是湯,湯家小姐啊。她認紀姑娘做姐姐了,就、就連姓名都改了。”

  原來是湯月啊……

  “如今改作什麼了?”陸長亭問。

  那小丫鬟歪頭看著他,面露驚訝之色。

  陸長亭這才想起來女子閨名不能隨意掛在嘴邊說起的,何況小丫鬟也不一定知曉。

  陸長亭心念百轉,陡然想到了……這兩位不就是女子嗎?她們應當更為細心,想來能將周家兄弟照顧得更好。

  “去,去將她們請過來。”

  “是。”下人立即退了下去。

  待吩咐完後,陸長亭才走到了椅子旁坐下。

  “你坐那兒去。”陸長亭指了指另一邊的椅子。

  小胖子卻就那麼抬眼看著陸長亭,半點要挪動步子的意思都沒有,就像是只有待在陸長亭身邊,方才覺得有所依靠似的。

  陸長亭沉默了一下,然後默許了小胖子的行為。

  周遠熾長得雖然胖,但卻並沒有惹人厭煩的性格,尤其在父母剛剛命喪在賊匪手中的時候,周遠熾表現得乖巧極了,正因為這樣,才使得他胖胖的外表也顯得讓人憐惜了起來。

  幸好另外一個小東西也睡得正香,並不怎麼哭鬧。陸長亭也才有著充足的耐心陪著他們。

  沒多久,下人便帶著紀紫藍和湯月過來了。

  方一進門,紀紫藍便笑著一拜:“公子。”湯月跟在她身邊,也低低地喊了一聲“公子”,多的話多的語氣都沒有,像是牢牢跟隨著紀紫藍的步伐。

  陸長亭抬頭看過去,發現這兩人身上也有了極大的變化。

  紀紫藍穿著雪青色的襖裙,頭髮卻是梳成了牡丹髻,這分明是已婚婦人才會梳的髮髻。而且瞧她這身打扮,襯得溫婉秀美極了,那股子仿佛天生的媚意已然從她身上消失,再難尋到一分。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紀紫藍何時嫁的人?

  陸長亭再往後看去,湯月的打扮也已然變了。她梳著桃尖頂髻,穿著藕色的襖裙,打扮也頗似已婚婦人,不過湯月年紀小,還有著一身的少女氣,過分艷麗的眉目也依舊。

  這兩人……是怎麼回事?

  陸長亭不由出聲問:“你們何時成的婚?夫婿是何人?我半點不知曉,這賀禮都未準備。”

  紀紫藍面上掛著微笑,瞧著還帶出了一點端莊的意思。

  “兩月前便成婚了,那時公子太忙,便不曾告訴公子,今日知道便也是一樣的。若公子現在要補上賀禮,我同湯月便厚著臉皮要一要,不過麼……一份即可了。”

  陸長亭臉上也湧現了點笑意:“恭喜。”紀紫藍和湯月能有歸宿,能終於得了歡顏,也是好事。

  這時候紀紫藍卻看了看周圍的人。

  陸長亭看了看她,心中會意,便轉頭道:“勞煩管家在此候著,管家先帶人出去吧。這裡不用留人了。”

  管家連忙點頭,讓下人抱著周小弟出去了。

  周遠熾卻是不肯動,死死地擰著陸長亭的衣擺一聲不吭,看著倒是讓人不忍心了。

  “算了,便讓他留著吧。”

  “是。”管家這才帶著人退了個乾淨。

  馬三保出去的時候,面上倒還閃過了些許失落之色。

  陸長亭此時當紀紫藍要與他說重要的事,畢竟之前他借著朱棣之手,弄了個操縱輿論、打聽民情的小組織,因著紀紫藍聰穎機變,陸長亭便讓她去接觸了。現在他回到了北平,紀紫藍會來向他稟報這個小組織里的事,實在再正常不過。

  自然的,也是不能輕易被別人聽去的。

  “說吧。”陸長亭道。

  紀紫藍抿了抿唇,微微躬身,而後低聲道:“公子,我與湯月成婚了。”

  “嗯,我知道,你方才已經說過了……”

  紀紫藍並不說話,只慢慢抬起頭來盯著陸長亭。

  陸長亭口中的聲音戛然而止,猛地發覺到了這句話中的另一層含義。

  這句話可以說是紀紫藍和湯月分別成婚了,但還有一層含義是……陸長亭掩不住面上的不可思議,他看向了紀紫藍,又看了看湯月。

  湯月死死抿著唇,乖巧地跟在紀紫藍的身後。

  陸長亭將她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遍。終於從她們的表情中,肢體語言中……看出了那麼一些親密感和甜蜜感。這二人……

  陸長亭為了避免誤會,指了指紀紫藍,又指了指湯月:“你同她在一處了?”

  這真的是明朝嗎?女子竟是這般的大膽前衛!女子相愛,便敢梳了婦人髻嫁給對方了!

  陸長亭雖為男子,但他如今也成了個斷袖,再見女子相愛自然沒別的心思,震驚過後便只餘下幾分佩服了。

  此時還不待紀紫藍說話,湯月就已經先嬌羞地點了點頭。

  陸長亭面上的表情最後定格在了笑容之上:“恭喜新婚,賀禮定然是要備的,未能趕上你們的昏禮,倒是有些可惜。”

  紀紫藍聞言,這才如釋負重,臉上的表情都顯得輕鬆了許多。她笑道:“什麼昏禮?我們並未舉行儀式。只是有一日……我們突然覺得情之所至,便應當換個身份在一起了。於是我們托人採買了新衣和新首飾。第二日醒來,我們換了新衣,用了新首飾,梳上婦人髻,便是人婦了。”

  陸長亭聽過後,倒並不為她們覺得遺憾,反倒還覺得有些意思。

  情之所至,好像這樣就足夠了。

  相比之下,他和朱棣……陸長亭還頗有些汗顏。倒還不如人家女兒痛快。

  紀紫藍道:“本來我還擔心公子不能接受的,我與湯月都靠王府收留,都得了公子和燕王的恩惠。但我們卻……卻有了這樣顛覆世俗的情誼。若是公子無法接受……”

  陸長亭搖搖頭:“這有何?男女都是人,人有情怎還會刻意去分對方是男是女呢?”

  紀紫藍點了點頭,又道:“還有一事要告知公子,湯月已更為我姓,日後便叫紀韻了。餘音繞樑,有韻而味長。”

  湯月,不,是紀韻,正眼巴巴地頂著紀紫藍,滿眼信任崇拜之色。

  陸長亭微微一笑:“嗯,好。日後你也可將紀韻帶在身邊。”

  紀紫藍反應過來陸長亭的意思是說,紀韻也可接觸那些事。紀紫藍當即又躬身道了謝。紀韻從身後抓住了她的衣袖,二人都有些激動。

  大抵對於她們來說,自己是第一個坦然接受且祝福了她們的人。陸長亭眨了眨眼。所以啊,日後為了能讓更多人無法在他和朱棣的跟前指手畫腳,說出反對之言,如今便只有握緊手中的權力,使自身越加壯大。

  緊接著紀紫藍便細細說了組織里的事。

  其實這個小組織也就零星幾個人,其中三個還是朱棣友情贊助的。不怪朱棣對這不上心,而是朱棣還未曾意識到這個東西的威力所在。陸長亭也不在意,這時候人少才好,人少才更容易接受他傳達下去的意思。

  待將這些事都說完了。

  陸長亭方才提到了周家兄弟。

  “雖然有些冒昧,但還是要問一問,紀姑娘可會養孩子?”陸長亭問。

  紀紫藍一怔:“我雖沒有孩子,但我卻照顧過一些小姑娘。”說罷,紀紫藍便看向了周遠熾:“公子可是要我照顧這位小公子,和方才被下人抱出去的那位小公子?”

  紀紫藍背後的紀韻倒是雙眼一亮,像是來了些興致。紀韻年紀不大,只是以前在湯家被磋磨得狠了,才顯得半點生氣也無,整個人都暮氣沉沉極了。如今當然大有改變,那股屬於少女的天真好奇也就出來了。

  “正是。”

  周遠熾卻是害怕地將陸長亭的衣擺抓得更緊了,連連念道:“不、不,不不……”

  紀紫藍無奈一笑:“這位小公子似乎有些怕我?”

  陸長亭摸了摸他的頭:“他年紀更長,你們照顧也確實不大合適。你和紀韻照顧外面那個吧,這個……便留在我身邊好了。”

  紀紫藍點點頭,隨即又道:“公子日後不必稱我紀姑娘,稱名字便是。”

  陸長亭點頭,也不過分講究這些繁瑣禮節。

  “那你去吧。”

  “是。”紀紫藍帶著紀韻走了出去,很快將周小弟接手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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