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朱棣吃得慢條斯理,每當張行瑜按捺不住欲與陸長亭搭話的時候,朱棣便仿佛不緊不慢地開口了,於是張行瑜不得不回過頭來和朱棣說話。

  次數多了之後,或許張行瑜還沒發覺到什麼,但陸長亭已然是哭笑不得了。

  ……吃醋?又或是極為霸道的占有欲發作了?

  陸長亭不得不出聲催促:“四哥若是覺得飽了,我們便早些回王府歇息吧。”

  朱棣從善如流地放下了筷子:“走吧。”長亭一句“我們”便已經足夠令他心曠神怡了。

  這回輪到張行瑜怔住了。

  張行瑜沒想到好好一頓飯,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他不得不看向那廂的程二等人:“他們可用好了?”

  程二一抹嘴站了起來:“好了,多謝張千戶款待!”

  張行瑜頓時就不知該笑還是不該笑了。

  其餘人也紛紛抹嘴,跟著站了起來,道:“多謝張千戶。”

  張行瑜勉強露出了個笑容來。

  他總有種這些人迫不及待想要和他說再見的感覺。

  其實這種現象放在北塞正常極了,他們吃飯都極快,竭盡所能地填飽肚子,說放下碗便能放下碗……當然這種方便戰時調動的行為,看在張行瑜的眼中就成為對他的不待見了。

  不過張行瑜心胸也不小,當然也不會在意這些細節,他跟著站起身來,將他們送出了酒樓,隨後才自己轉身付了帳,緊接著離開了酒樓。

  陸長亭和朱棣這廂一上馬車,朱棣便放鬆地靠在了馬車壁上,儼然一副休息的模樣。陸長亭忍不住道:“既然已經回了燕王府,怎麼不直接先休息一二?”

  朱棣眼也不睜,輕笑道:“長亭知道緣由的。”

  陸長亭是能猜到,但是猜到和從朱棣口中親自說出來,那自然是不一樣的。陸長亭舔了舔唇,猶豫著伸手掰了掰朱棣的身子。

  朱棣動也不動,低聲問:“做什麼?”他低沉的嗓音在車廂里響起來的時候,隨之散開來的乃是一股迷人的雄性味道。

  陸長亭沒有半點波動,只淡淡道:“靠著馬車壁不覺得硌嗎?”

  不管硌不硌,這會兒那都是硌啊!

  還用再想嗎?

  這樣的時機實在千載難尋。朱棣想也不想便睜開眼,挪動位置,然後從善如流地靠著陸長亭的腿倒了下去,正好便枕在陸長亭的腿上。雖然陸長亭同時感覺到了腿上一沉,但好歹在他能承受的範圍之內,就是這樣的姿勢,導致他微微一低頭,便能瞥見朱棣的面孔。

  他的眉眼,口鼻……都一一入了陸長亭的眼,陸長亭甚至能清晰看見他眉毛的紋路走向。

  朱棣的皮相也是分外俊美的,陸長亭還隱約能從他的身上,找到一些當初在中都初見時的少年影子。

  陸長亭看著看著就不自覺地出了神。

  不過此時他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單純地垂下了眼,除非朱棣立即睜開眼來,方才會注意到陸長亭在注視他。

  馬車很快停在了燕王府外。

  陸長亭很是乾脆地將朱棣叫醒了,朱棣直起身來,面上還有些意猶未盡的味道……他低聲道:“從前總是長亭依偎在我懷中,難得四哥也有享受的時候。”

  陸長亭推了他一把:“不是累了嗎?快些洗漱了歇息去。”此時和朱棣逞點口頭上的厲害,可沒什麼意義。

  朱棣下了馬車,隨後回過頭來,緊緊地盯住了陸長亭的雙眸,像是非要從陸長亭的眼底捉住擔憂之色一般。

  陸長亭垂下眼瞼,站起身來……腿麻得如同過電一般……

  陸長亭好歹沒有搖晃,而是裝作半點事也沒有,從容地從馬車上下來了。

  陸長亭這般模樣瞞得過其他人,卻瞞不過朱棣,待陸長亭踏到實地上之後,朱棣也顧不上去瞧陸長亭方才是否在擔憂關心他了,他竭力壓制住想要將陸長亭抱起來的衝動,最終還是只選擇了一個不起眼的做法。

  他伸手將陸長亭拉了過來,一手摟住了陸長亭的肩膀,好讓陸長亭直接靠在他的身上。

  下人們照舊一臉見怪不怪。

  倒是程二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這個動作結束得很快,所以周圍並沒有人注意到程二的不對勁。

  陸長亭靠著朱棣,腿也漸漸開始恢復了知覺,等他們走到了屋外,陸長亭已經能夠自己走動了。

  他正要推開朱棣,朱棣卻先一步推開了跟前的屋門。陸長亭只得先拔腿進門,朱棣在後頭“啪”地關上門,然後還不等陸長亭回過神來,一雙手就從背後伸來,直接將陸長亭抱了起來,朝著床邊去了。

  陸長亭:……

  朱棣這會兒舒慡極了。

  終於不用忍了!

  陸長亭臉上閃過緋色,但他到底沒有掙扎著要下來,反正……反正也就這麼一截路,朱棣有本事就一直扛著他別放下來。

  朱棣將陸長亭放到床上坐好,但是還不等陸長亭屁股底下坐熱呢,朱棣就猛地將他按倒下去吻了上來。

  陸長亭有點懵。

  這是發生什麼刺激到朱棣了?

  不過這個吻雖然如狂風驟雨一般來得突然又霸道,但也結束得很快。

  朱棣意猶未盡地直起身,道:“長亭可是憂心我休息不夠?”

  “你難道不累嗎?”陸長亭反問他。

  朱棣笑了笑:“累。”說罷,他脫去外衫,頭一次這般不講究,直接在陸長亭身邊躺了下來,他還順便伸手將陸長亭拉拽著躺了下去。

  “不過有長亭在身側便不累了。”朱棣又道。

  陸長亭抿了抿唇,伸手勾住了朱棣的手掌。

  朱棣嘴角彎了彎,面上神色更為放鬆愉悅:“所以委屈長亭陪我歇息一會兒了。”

  “嗯。”陸長亭低低地應了一聲,別的話卻是並未多說。

  朱棣是真的累了,他反握住陸長亭的手以後,便沉沉睡了過去,倒是沒再嘴貧了。屋中很快安靜下來,陸長亭頓時覺得自己似乎也倦意上了頭,他閉上眼也漸漸入了夢去。

  這廂,馬三保和程二守在外頭,你看我,我看你。

  最後還是馬三保當先問:“您可是有什麼話要問我?”

  程二咧了咧嘴,頭疼著怎麼措辭,老半天才從喉間擠出來一句話:“你常跟在陸公子身邊,有沒有覺得近來陸公子有什麼不妥之處?”

  “沒有。”

  程二摸了摸頭:“……那是我想多了。”

  馬三保:……

  真好糊弄。

  第141章

  洪武十七年, 湯、高兩家因貪贓枉法、擾亂軍務、排除異己等多項罪名被判了死刑。

  這年頭砍人可不是砍你一個罪犯就成了,那是要砍就砍全家。何況在洪武帝看來, 以他們犯下的罪過, 誅全家也絲毫不為過。洪武帝是何等痛恨貪官污吏啊,更別說這貪贓枉法的人竟然還是在軍隊之中,洪武帝靠著軍隊起家, 自然知曉軍力的重要性,哪裡還能容忍這等蛀蟲。何況眼下還有各方豺狼等著洪武帝去收拾,這倒好,豺狼還沒收拾,內部倒先有了蛀蟲……

  由洪武帝操刀, 再有朱棣暗地裡的推動,平燕府以極快的速度除卻了身上吸血的血蛭。

  同時洪武帝還將此事詔告天下, 敕令眾臣引以為戒, 平燕府的百姓中間也流傳著他們的故事,當再說起湯家和高家,以及他們身邊那些同樣被處置了的附庸官員之後,淳樸的百姓們都是極為厭惡的口吻……

  這些人愧對皇上, 魚肉百姓,挖壞了大明朝的根子, 那就是千古罪人, 該死!

  而與之截然相反的乃是朱棣日漸高漲的聲望。

  在那日提到輿論之後,陸長亭便牢牢記在了心中,待到平燕府的風波一平, 他連那史嘉賜都顧不上了,便立即讓朱棣整頓了人手……朱棣自然是有求必應,雖然他並不知道這有什麼重大的意義在其中,但是他信任陸長亭,便已經超越一切。

  在確認史嘉賜那方暫時沒有動靜之後,陸長亭便將身心都投入到了其中,順便還畫點風水物的圖紙出來,交給計寶山去做。

  轉眼幾個月過去,已然初見成效。

  而這時候,陸長亭手中不僅多了幾個打下手的人,還多了一沓從秦。王。府來的信。

  朱棣數了數陸長亭桌案上堆積起來的信……

  “十封了。”朱棣滿是醋意地道。

  陸長亭裝作沒聽見。

  通訊這樣不發達的時代,能在幾個月內送出這麼多封信,的確顯得過於勤快了些。

  朱棣將信捏在手中:“我幫你放好。”所謂的“放好”,其實就是被朱棣收起來。

  陸長亭眨了眨眼,也沒反駁什麼。朱棣這般吃醋的行為,也算點兒生活里的小情。趣了,他沒必要去破壞。

  “今日該是處決他們的日子了。”朱棣低聲道。

  陸長亭點了點頭。

  所謂秋後處決,最早來自於禮記中記載“涼風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用始行戮”。後又有漢儒董仲舒提出規定“王者配天,謂其道。天有四時,王有四政,四政若四時,通類也。天人所同有也。慶為春,賞為夏,罰為秋,刑為冬”,也就是說春秋應當是行賞的,而秋冬才是處以刑罰的時節。

  在古人看來,春夏是萬物滋育生長的季節,秋冬是肅殺蟄藏的季節,人們唯有如此順應四時,方才能符合天意,得到上天神明的眷顧。

  從此後,除卻謀逆等大罪外,其餘的罪犯便大都是等到秋季霜降後至冬至前進行。

  湯一海和高雲虎及其黨羽們便是如此。

  這個處決的消息一出來,那些還心懷希望的怕是要就此絕望了。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陸長亭勾了勾唇,道:“那湯月怕是也要高興不已了。”湯月如今是湯家唯一還剩下的人了。她那做了小妾的娘也並非什麼好東西,朱棣便也動動手指只留下了湯月。

  朱棣點點頭,口中卻是道:“莫要說別人了,長亭的心思總是掛別人身上……”

  陸長亭覺得很是無辜:“你的什麼我不清楚,自然不用我再多問,我一雙眼便能看個清楚了。”

  朱棣的眸光微微一暗,意味深長地道:“還是有些東西是不知道的……”

  陸長亭一對上他的目光,便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話,不由立即道:“我此時還不想知道。”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