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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乘興似乎並不擅長罵人,在叱罵桂師父的時候, 杜乘興自己也氣到胸膛起伏不定,面色鐵青。

  因為他本身的面孔看上去就顯得很刻板嚴肅,此時化作鐵青色之後,看上去就更為駭人了。

  陸長亭注意到桂師父的額上又滲出了些汗水來,隨後他還隱晦地朝鄧妃的方向看了一眼, 鄧妃的目光有些冷。這時候,陸長亭已經完全可以判定, 鄧妃就是背後主使了。

  “桂師父認為他不是東留?”陸長亭毫不客氣地嗤笑一聲。

  無數壓力降臨在桂師父的頭上, 這時候他幾乎說不出辯駁的話來。鄧妃看了一眼桂師父,她當然不能理解桂師父此時心理上的壓力之大。這時候必須得有人出聲啊……

  所以鄧妃猶豫地開口了:“陸公子,若無證據,誰又能說明, 他就是東留先生呢?事關重大,還請慎重為上。”鄧妃這段話說得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但實際上, 她就是在將杜乘興往騙子上釘。

  這時候的鄧妃都還很沉得住氣,畢竟勝利就在眼前,很容易就能迷惑了人的眼。

  此時杜乘興已經是怒不可遏了, 他冷聲道:“我沒想到,有一日我居然還要費盡心思來證明我是我自己。”杜乘興轉為冷笑,而後從懷中掏出了一物,道:“這乃是一月前我尚在皇宮時,皇上親自賜下的。睜大你的狗眼瞧瞧,這是什麼!”

  那是個羅盤,上面印有皇宮賞賜品獨有的印記。同時上面還留有杜乘興的名號,正是東留二字。

  什麼都可以作假,唯獨皇上賜下來的東西是無法作假的。

  陸長亭出聲提醒道:“桂師父可要辨認仔細了,若是敢隨意指認皇上賞賜之物是假的,那犯的可是大罪……”

  他們在與桂師父說話的時候,始終都沒忘記時刻關注著一旁的鄧妃,鄧妃此時已經表現得有些焦灼難安了,她面上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但是嘴角不自覺地繃緊,目光銳利起來……種種細小的反應,都將她此時的心理表露無遺。

  桂師父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就在鄧妃恨不得替他開口的時候,朱樉突然出聲了:“不如鄧妃也來瞧瞧?”

  之前壓力沒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鄧妃自然沒什麼感覺,但此時聽見朱樉出聲,鄧妃幾乎四肢都僵住了。

  她總覺得……朱樉看著她的目光似乎微微變了。

  “妾相信王爺,王爺若是信了這人是東留,那妾也是信的。”鄧妃咬了咬唇,最後選擇了這樣一個穩妥的回答。那桂師父自然就被她所拋棄了。當然,本來就只是一顆棋子,對於鄧妃來說一直都是無關緊要的。

  桂師父的身體猛烈一顫,轉頭看向了鄧妃。

  鄧妃察覺到了朱樉的態度,所以她才會選擇放棄這次機會。如果說之前她還沉浸在勝利之中,那麼當朱樉冷聲和她說話的時候,她就瞬間清醒過來了。她覺得這是眼下最好的選擇了……拋棄一個不重要的人,反正以後總還有著大把的機會。現在她必須得跟著朱樉的步調走,牢牢抓住朱樉,不然若是待會兒將她也一起發作了,那便真的完了。

  鄧妃自以為自己做了最好的選擇,她可以用一張利嘴,將她和桂師父的關係割捨乾淨,但是她卻忘記了,一旦被她拋棄之後,桂師父為了自保會做出什麼事來。

  “鄧妃何必說得如此勉強?本王知道鄧妃恨不得連長亭也說成是騙子,唯有桂師父才是可信的。畢竟,他是來自你的授意啊。”朱樉輕飄飄地道,隨即冷漠地看了鄧妃一眼。

  陸長亭不知道這一刻鄧妃在想什麼,但他看見鄧妃仍舊能維持住鎮定,還笑著道:“王爺說笑了,桂師父確實是妾請來的,但何來授意之說啊?”

  朱樉看著她這般無辜的模樣,便覺得怒從心起。站在一側的陸長亭,能清晰地捕捉到朱樉脖頸上微微突出的青筋。可見朱樉已經快要暴怒到極點了。

  杜乘興此時也很不高興,哪怕對面站著的乃是秦王的妻妾,他也仍舊毫不客氣地開口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次妃何必回答得這樣勉強。”

  鄧妃被掃了面子,臉色頓時就變得不好看了起來。

  陸長亭見狀暗暗搖頭,只能說鄧妃著實太過於自信了,她或許根本沒想過,會有這麼多人不給她面子,這樣毫不留情地駁斥她。

  “看來你才是騙子了。”朱樉看著桂師父低聲道:“本王早在京師皇宮之中便見過東留先生,如今你們倒是敢睜眼說瞎話,硬是指著東留先生說是假冒。”朱樉猛地一拍桌案:“你們都將本王當什麼?以為本王就那樣好欺騙嗎!”

  桂師父渾身一軟,終於跪倒在了地面上。而此時桂師父比鄧妃想到的更多,秦王是什麼人?會輕易被他們騙了嗎?也許……也許從一開始秦王就沒信任過他們吧……桂師父眼前又浮現了陸長亭的那張臉。

  而這個長相過於美麗的少年,也是當真有本事吧,只是他被先入為主所蒙蔽,才完全沒能想到,他們早早就設下了陷阱,就等著他出醜……不然,東留先生怎麼可能恰好出現在這裡呢?

  桂師父根本不知道,是他自己撒的謊才將他自己帶入到了地獄之中。

  “方才我們是如何說的?”朱樉淡淡道:“哦,本王說,若是你有半句謊話,本王便扒了你的皮點天燈。”

  桂師父一臉驚駭地看著朱樉,他沒想到朱樉真的說到做到,說要點天燈,就真的要拿他點天燈!

  “不,求王爺饒了我吧!王爺……求王爺饒命……”桂師父終於開口叫出了聲,或許是因為極度的恐懼,所以桂師父的聲音沙啞極了。他的內心在劇烈地掙扎著,整個人都叩倒在了地面上,面朝下,使得旁人都看不清此時他的面上是什麼表情。

  陸長亭看了他一眼,頓時覺得,鄧妃和桂師父的聯盟怕是很快就要潰散了。

  而鄧妃這時候才遲緩地發覺到了不妙。

  她心跳如雷,但是面上卻不敢泄露半分,只是人在驚恐和擔憂之下,怎麼可能會沒有表現呢?她的面色也開始透出白來。就像是剛剛桂師父意識到大事不妙之後一樣。

  “去,找兩個侍衛來,就在這裡,扒了他的皮。”朱樉冷聲道。這一面才是屬於皇家人的真實的一面。他們哪裡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一旦被他們拿捏住證據,你只會死無葬身之地。

  鄧妃站在那裡,明明身邊還陪著丫鬟,身後還有下人,但是鄧妃卻覺得自己孤立無援地站在那裡……

  很快,侍衛真的按照朱樉所言擺好了刑具。

  陸長亭走到杜乘興身邊道:“我本想勞煩東留兄的便是查證此人是否在撒謊。我說這宅子中沒有陰煞,他卻偏說有。我問他跟誰學的風水,他便說拜在東留先生門下,我正覺無從查證的時候,東留兄便到了……”

  杜乘興此時的面色已經好看了不少,他淡淡道:“此乃緣分。”

  陸長亭笑了笑,道:“是啊,緣分啊。”

  就這麼簡短的兩三句對話傳入了鄧妃和桂師父的耳中,所以……這根本不是有預謀地對付他們?而是就那樣的不湊巧,前腳剛撒了謊,後腳東留先生便到秦。王。府來了。

  所以……他們只是敗給了這樣一個不湊巧?

  這比刻意為之還令他們難以接受,桂師父匍匐在地面上的身子晃了晃,陸長亭甚至覺得他可能會氣得吐出血來。

  有什麼比這更難受呢?你辛辛苦苦部署了那麼久,自以為天衣無fèng了,眼看著你就要和勝利握手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意外,一個巧合給你全盤摧毀了,現在你還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種滋味兒簡直令人憋屈到了骨子裡去。

  “既然事情已了,東留兄便回去歇息吧,待之後我再來請教東留兄。”陸長亭淡淡道。

  杜乘興也不是笨人,他知道秦。王。府中必然是出了什麼事,下面秦王肯定是要料理府中之事的,若是他再不識趣地留下來,那可就不好了。

  杜乘興點了點頭,道:“今日來這一趟也值得了,至少揭穿了一個騙子的真面目。我便不多留了,改日再見。”

  “再見。”陸長亭道。說實話,杜乘興這樣配合的態度,都是令陸長亭覺得很是驚奇的。

  杜乘興很快由太監引著帶出去了。

  朱樉指了指刑具的方向:“開始吧。”

  桂師父瞪大了眼,真、真的要將他點天燈?

  “王爺,求王爺饒了我……不不,是小人。求王爺饒了小人,小人並非有意欺騙王爺,這都是……都是旁人指使的……王爺,求王爺饒了小人吧,小人願意說出那背後指使之人!”

  侍衛一步步逼近,手中的刀泛著冰冷的光,桂師父幾乎能想像到,當第一刀落在自己頭皮上的時候,該是何等痛苦的滋味兒……桂師父徹底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他劇烈地顫。抖了起來,說話也是哆哆嗦嗦,帶著濃重的恐懼和畏縮。

  他的面色慘白,額上的汗水已經結成了豆大的汗珠。

  “王爺……小人什麼都說……求求你……王爺……”到了後面,桂師父的聲音已經變成了嘶吼。

  而桂師父的聲音,實際上也在無形中給鄧妃增添了不少的壓力。

  鄧妃也開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了起來,若不是身邊的嬌蘭扶住了她,那麼鄧妃顫。抖的模樣會變得更為明顯。

  “可本王不想聽。”朱樉淡淡道:“背後是何人作祟,本王心底已經有數。”

  就在朱樉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那鄧妃狠狠地打了個激靈,鄧妃知道這樣會暴露自己,但是……但是她已經全然控制不住自己了……

  鄧妃害怕極了。

  她身旁的嬌蘭小聲道:“王爺,次妃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嚇得很呢,求王爺允奴婢帶次妃回去歇息吧。”嬌蘭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她的藉口找得很好,但是朱樉心底的怒氣積蓄了那麼多,他怎麼可能會輕易放人呢?

  朱樉淡淡道:“今日沒有本王的允許,誰都不能走。之前鄧妃說得好,此事事關重大,不僅與公子的安危有干係,還牽扯上了已故的王妃王氏。怎麼能輕易放過呢?鄧妃乃是公子的母親,怎能輕易離場?”

  鄧妃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此時她的模樣和那桂師父之前何其的相似。他們都是一樣的,心理防線正在步步緊逼之下緩緩崩潰,直到最後徹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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