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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個識時務的。

  “我們分頭瞧瞧, 什麼地方有異, 最後一同告訴王爺,如何?”陸長亭問他。

  桂師父只當陸長亭就是個鬧著玩兒的,哪家貴公子真能瞧風水呢?不過是少年人愛逞個能出個風頭罷了, 就算是真會瞧風水,就他的年紀,桂師父可不信他真的會什麼。

  但這些心思也只是在桂師父心底過了一遭,他面上笑道:“好,就隨這位公子。”姿態倒是大方得很。

  他這般姿態, 倒是讓陸長亭有些迷惑了,那他到底是真有本事, 還是強裝出來的呢?陸長亭看過不少人, 就比如陳方,那就是個沒本事還強裝高手的,實際上根本經不起陸長亭的拆穿。那麼這位桂師父呢?是桂師父當真看出了和他全然不同的東西來嗎?為什麼剛剛好就是在已故王妃的居所呢?

  剎那間,陸長亭的腦子裡閃過了許多的思緒。

  他將這些思緒都短暫地掩蓋下來, 轉身朝著和桂師父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了過去。

  朱樉自然是跟在了陸長亭的身後,鄧妃猶豫了一陣, 最後也還是跟上了陸長亭, 她口中笑道:“左右那桂師父身邊也還有侍衛和下人盯著呢。”

  朱樉沒搭理她。

  失去人心很容易,但是要挽回人心可就太難了,何況是朱樉這樣的人呢?

  鄧妃咬了咬唇, 也知道如今朱樉是不好討好的,但她最後什麼也沒說,什麼撒嬌委屈都被她收了起來。

  陸長亭很快就在殿中屋室轉過一圈之後,和那桂師父再度碰上了。

  桂師父微笑道:“公子可瞧出什麼來了?”

  陸長亭盯著桂師父打量了一會兒:“看桂師父的模樣,心底已經有頭緒了?”

  桂師父笑了笑,道:“正是!”

  隨後,他們又集中到了一處,都等著桂師父來講述自己的發現。其實這種經歷對於陸長亭來說還是很新奇的,畢竟,自從他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之後,在他的跟前便少有人能發揮出水平了,所以說是時隔多年也不誇張。

  待所有人都聚攏以後,桂師父方才點了兩處地方,道:“這兩處陰煞最為濃厚,不過……這兩處,王妃生前都居住過?”

  有個丫鬟驚呼出聲:“旁人都不知道王妃曾居住過這兩處,你怎麼知道?”

  一般來說,睡覺的地方都定在一處,好端端的,當然不會擅自挪動位置,只是自從王妃大病之後,便換了就寢的屋室,過去的屋室還特地熏了一遍,就是為了去病氣。可誰知道哪怕是換了就寢的屋室,沒多久王妃還是撐不過去了。

  這些王府中的人知道不稀奇,但外頭的人都只知道王妃病逝,哪裡會知道王妃生前住在哪裡這等私密的事呢?

  朱樉的眸光沉了沉,看著那桂師父的目光卻並無讚賞之意,他淡淡問道:“為何會有陰煞?桂師父,你還是沒有告訴本王。”好歹也是洪武帝的兒子,朱樉拿出氣勢來的時候,自然懾人無比,旁人連他的目光都不敢輕易對上。

  再當他的目光銳利地從桂師父身上梭巡而過,那便更是給人造成相當大的心理壓力。桂師父有些畏懼地看了看朱樉,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額頭上微微滲出了汗珠,道:“是,是小人之過。因為王妃乃是因病而亡,所以去後也必然會在常常起居的地方留下晦氣,晦氣積攢到一定地步後便會催動煞氣。且、且小人隱約看見殿中有供應王妃之靈位。其實只要有墓地,靈位便是不必要的……殿中煞氣濃重,會更受靈位的影響,轉而成為陰煞。民間常說的鬼,多半都是這樣的清形。因為煞氣由王妃而起,所以見鬼的人就算是看見王妃的鬼魂也不奇怪。”

  這番話乍然一聽,說得還是有鼻子有眼的。

  但朱樉總覺得他說得沒長亭好,何況……朱樉冷笑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說煞氣乃是由王妃而起!你這等人,也敢議論王妃嗎?”

  朱樉在迸出冷聲的那一刻,身上的殺氣也緊跟著迸了出來。

  那桂師父就算再沉得住氣,到底也還是畏懼了朱樉身上的殺氣,當時就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口中道:“小人句句屬實,絕無半點冒犯王妃之意。”

  陸長亭的目光忍不住再一次梭巡過這位桂師父。他因為高度的緊張和畏懼,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密密的汗來。不過這桂師父的心理素質已經算是好的了,至少他沒有表現出慌亂來,口中的話仍舊是有條理,並且是口吻堅定的。

  陸長亭再度疑惑了,難道說真的是自己水平不夠了?但是不可能啊,以這桂師父所言,若真是這樣的煞氣,那麼對於他來說,實在太簡單不過了啊,他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而且桂師父的那段推斷有些問題。病死過人的地方要形成晦氣,再從晦氣形成煞氣,這個過程可太漫長不說,要達到見鬼的效果,而且是在這樣短的時間裡,那就只有是在短期內密集地死了很多人,並且都是病死的,那麼毫無疑問,這個地方就能快速累計晦氣,最後轉為陰煞。

  既然有疑惑,陸長亭自然也不會憋著,他大大方方地問出了聲:“桂師父,短期內想要達到如你所說那樣的效果,怕是不容易吧?”

  桂師父不慌不忙:“那公子以為如何?”

  “我認為這應當是在殿中病死很多人才能達到的效果。”

  桂師父輕笑一聲:“公子偏頗了,公子為何不看看已故的乃是什麼人呢?若是我沒瞧錯的話,王妃走的時候,似乎還有身孕。王爺,小人說得可對?”

  朱樉沒說話,他緊緊盯著桂師父,面上都是不喜之色。這桂師父說話,總是令他感覺到極度的不快。

  此時那丫鬟再度驚叫出聲:“你一個風水師如何知道?”

  朱樉很是厭惡地回頭看了一眼那丫鬟,冷聲道:“拖下去。”

  那丫鬟呆了呆,馬上跪地求饒:“王爺,王爺饒命啊,奴婢口有失言,奴婢知錯了……王爺……” 她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侍衛捂住她的嘴,仿佛拖麻袋一樣,毫不憐惜地直接將她從殿中拖了出去。

  陸長亭看了一眼那驚慌失措的丫鬟,而後回過頭來問桂師父:“所以呢?”

  桂師父笑了笑,胸有成竹地道:“女子屬陰,未出生的嬰孩同樣屬陰,而且兩者都屬極陰,在病死後,這種陰氣自然更為濃重。哪裡是常理能衡量的呢?當陰氣極盛時,自然的陰煞就產生了。”

  陸長亭還是覺得不對。

  這桂師父前言後語總透著些串連不上的味道,若是先前陸長亭只是有著淺淺的懷疑的話,那麼此時他心底的懷疑就濃厚至極了。端因為那個丫鬟。

  旁人或許並不覺得有什麼,但是陸長亭何等敏銳啊?他覺得這一切都顯得太過巧合了。沒錯,是巧合。

  秦。王。府的下人會這樣沒規矩嗎?他們或許會通融鄧妃,給鄧妃一些無傷大雅的消息,但是他們絕對不敢在秦王的跟前,這樣越矩地驚呼出聲。這種規矩應該是刻入他們骨子裡的,哪怕沒有時刻銘記這些規矩,但他們也本能地知道這樣的行為是不能做的。

  可眼下呢?這丫鬟一次出口也就罷了,竟然還兩次驚呼出口,都是為了應答那桂師父的話,襯托出桂師父的厲害之處。畢竟他本來不應該知道的東西,他都說出來了呢,那不是很厲害嗎?

  這樣的手段,以前陸長亭為了取得僱主的信任,也會用一用。但他總覺得,這桂師父和那丫鬟之間,彼此配合的味道太濃了……

  “王爺,小人所觀察出的便是這些了,若是這位公子還有與小人不同的觀點,便請公子說出來吧。”桂師父的聲音響起了。

  陸長亭再看向他,桂師父還是那樣的沉穩。

  這個人身上的破綻很少,但他身上違和的地方又太過明顯……

  陸長亭道:“我什麼也沒看出來。”陸長亭的姿態倒是很坦蕩,但他一身氣質實在太出色了,哪怕是說出這樣的話來,都讓人對他生不出什麼苛責來,反而覺得放在他的身上,什麼都是理所當然,值得被原諒的。

  桂師父想笑最後又將笑憋回去了,所以一時間他臉上的表情就顯得有些奇怪。

  陸長亭知道,他這是瞧不上自己,桂師父心底一定是對自己的什麼都沒發現發出了嗤笑聲。

  “什麼都沒發現?怎麼會呢?”鄧妃驚愕出聲:“公子的本事……陸公子的本事應當是比桂師父更為出眾的啊!”

  朱樉聞言,臉色卻是有些難看,直覺得鄧妃是在故意給陸長亭沒臉。

  陸長亭聽見這句話的同時,也在心底輕嘆了一聲,鄧妃說出這句話來,可著實算不得明智,畢竟前兩日她還表現得不信任自己,現下來說這樣的話,定然會被朱樉以為是故意為之。

  朱樉冷聲道:“長亭的本事本就比他高出一籌!在應天府時,父皇都稱讚過長亭的本事出眾,欽天監都少有人能與之比肩。”朱樉說罷,目光再度從那桂師父身上梭巡而過,同時口中極為嫌惡地道:“他算是什麼東西?也配與長亭相比?”

  桂師父的臉色微微發白,面上顯露出了緊張來。

  這頭鄧妃也是一愣。

  被、被洪武帝誇讚過?事關皇帝,這樣的話就肯定不會是朱樉編撰出來的,可……可是就這樣一個空有外貌的少年,真的能得到皇上的誇讚嗎?

  還是桂師父更識趣,馬上跪地道:“是,王爺說的是,小人必然不敢與公子相比,但是風水學問之中,疏漏是常有的事……”桂師父心底也打鼓得很,被皇上誇獎,他是真的有本事嗎?還是說,皇上誇他,也不過是為了哄一哄少年罷了?桂師父還是不肯相信前一種可能性。

  桂師父在說完這句話後,臉色慢慢地又平復了。

  陸長亭這時候也明白過來,他們原來是拿自己當花瓶呢,陸長亭一面哭笑不得,一面卻又靈機一動,乾脆拿出個花瓶貴公子的形象來,笑道:“是嗎?可我從來沒有疏漏的時候啊。”

  桂師父心裡罵你吹什麼牛逼,但面上他什麼也不敢說。哪怕這人再沒本事,但這人與秦王關係深厚,又曾得皇上誇獎,他一個糙民敢說什麼?這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所以我認為桂師父都是在一派胡言。”陸長亭淡淡道。

  桂師父和鄧妃的臉色都一同變了。桂師父咬了咬牙,看著陸長亭的目光就跟看著胡攪蠻纏的紈絝公子哥兒一樣。

  “二哥以為呢?”陸長亭轉頭看向朱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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