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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妃敢說誠意伯下九流嗎?這可是當初同她父親一起幫著洪武帝打江山的功臣老將啊!

  尤其人已逝世,便更沒人敢在背後議論他了。

  鄧妃面色微微發白,沒想到自己信心滿滿,卻反被將了一軍。這時候,鄧妃已經肯定這陸長亭絕對不是什麼善茬了。這般口舌伶俐,這般不肯輸人……

  鄧妃不得不看向了朱樉,頂著他那挾裹怒色的目光,低聲道:“妾並非此意,只是這樣的事著實太勞煩陸公子了,陸公子是貴客,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呢?妾早就請過風水師了,只等王爺回來才敢做主,不如今日便將那風水師叫來吧?”為了兒子,鄧妃只有服軟,一口一個貴客、勞煩,這是將陸長亭的地位捧得高高的。

  “你懂什麼?若是旁人都能瞧的話,本王還會等到現在嗎?風水師隨處可尋!但有長亭這般本事的,卻沒幾個人!”朱樉不耐地道。

  鄧妃被斥責了兩句,頓時憋屈極了。什麼本事?勾。引人的本事嗎?那是沒人能和他比……

  鄧妃自然心中難受又不服,她咬了咬唇道:“難不成陸公子還會風水嗎?”打扮成這個樣子,又年紀這樣輕,哪裡像是學風水的?鄧妃是不信的。

  朱樉沒理她,倒是轉頭對陸長亭道:“走,我帶你進去瞧瞧。”

  陸長亭點了點頭,將朱尚炳留給了個小太監照顧著。

  鄧妃雖然沒得到回應,倒也不沮喪難過,只默默地跟在後頭,一塊兒往裡走去。

  伺候朱尚炳的下人們哀求地看著鄧妃,但是鄧妃卻多看他們一眼也無,直直地就掠過了他們。下人們看著鄧妃遠去的背影,軟倒在了位置上。

  堂堂王府的風水是毋庸置疑的,在建成之間定然就有高明的風水師從旁督建。所以整體上不大可能挑出問題來,陸長亭認為這裡應當和皇宮一樣,只是局部上的改變,導致風水有異,於是宅子出現異狀,使得孩子以為見了鬼。

  陸長亭走進去,先將院子內的全貌都收入眼中。

  朱樉低聲問:“這是瞧什麼?”

  “先瞧外六事。”

  “何為外六事?”

  “外六事者,便是屋外之物,如橋樑,大門,車,池塘,柴堆,塔,亭台,碾子等物……”

  朱樉點頭,問道:“瞧這些是何用意?”

  “外六事,俱有五行所屬,若是放置在不當的位置上,形成衝撞,便有煞氣而出。瞧陽宅,自然先瞧外六事。”說著,陸長亭走進了朱尚炳平日就寢的屋中:“再看五黃,有人又稱之五鬼,五鬼位乃是風水之中極為重視的方位之一,是一種力量極強的地煞。有人常說,五鬼位便是屋中最衰的地方。若是屋中有擺置不當的地方,便會招動五鬼,放出煞氣。”

  旁人聽得雲裡霧裡,全然不通什麼五黃五鬼之說。

  鄧妃心中不屑,嘴上只是裝作好奇地道:“是嗎?妾怎麼聽聞,五鬼乃是瘟神呢?指春瘟、夏瘟、秋瘟、冬瘟及中瘟才是啊。”

  朱樉皺眉,對鄧妃的插嘴很是不滿。

  陸長亭回頭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民間還說五鬼乃是智窮,學窮,文窮,命窮,交窮五種窮鬼呢。一詞多義,並不少見。五鬼還是星命家所稱的惡煞之一。”

  鄧妃低下頭去,不敢再言,只是臉色卻怎麼也好看不起來。陸長亭這話,無非便是嘲諷她少見多怪了。

  “那一屋之中五鬼位在哪裡?”朱樉又問。若是知道五鬼位在哪裡,他們日後注意便是了。

  “須得根據大門的坐向來計算。”

  “那五鬼位上不能放什麼?”

  “這便多了。”

  “鬼遇金殺子孫,遇水家中不安和,遇晦氣之物,便會催生煞氣。若是屋主人命中有五鬼,再遇五鬼出現的流年,屋主人再睡於五鬼位上,煞氣便至極致,重者可害人性命。”

  說到這裡,陸長亭便不得不再度感嘆,用風水殺人實在太容易不過了。

  朱樉皺了皺眉,耐心地陪著陸長亭慢慢查看起來。

  鄧妃忍不住又問道:“陸公子可看出來什麼了?”說罷,鄧妃勉強露出了笑容,臉上寫著焦灼,道:“請陸公子原諒我這個做母親的焦灼之心。”

  “我再瞧瞧。”陸長亭說完,還問朱樉:“二哥若是方便,將炳兒的生辰八字給我過目一遍如何?”

  “可。”他信得過陸長亭是其一,他的兒子不過王府公子,生辰八字雖重要但卻不至像太子皇孫那樣,這是其二。

  說罷,朱樉便讓人去取朱尚炳的八字了。

  鄧妃頓時就傻了眼,秦王當真要將她兒子的八字給出去?誰知道這個陸長亭會拿著他兒子的八字去做什麼?偏偏鄧妃也知道,此時秦王已經對她極為不滿了,她若是再出聲,秦王必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給她。

  鄧妃只能困在焦灼之中,到底還是沒敢開口。

  待八字取來之後,陸長亭也當真只看了一眼便還給了朱樉。

  朱樉接住記載八字的布,微微驚訝:“這就好了?”

  陸長亭點頭,指了指腦子:“記在裡頭便是了。”只看一眼也是為了避免引起鄧妃不快。畢竟對於古人來說,八字是尤為私密的事。

  朱樉點點頭:“如何?”

  “八字缺火。”說罷,陸長亭不由挑眉:“他的名字倒是起得正正好了。”

  朱樉笑了笑:“當初起名時也是費了些功夫的。”

  聽他這話,陸長亭便知道當初應當是特地請了人,根據八字起的名字。洪武帝給兒子們都做了輩分譜,就如秦王的兒子中間取字便是尚。尚字不能變,就只有在末字上動手腳。尚炳,這二字湊在一處的意思也正正好。

  “他忌水。”陸長亭又道。

  朱樉點頭。水火不容嘛。

  “溪河、池塘都屬水,最好是讓他避開為上。”

  朱樉再度點頭。

  “若是犯了八字,也是有可能出現見鬼之說的。”陸長亭道。

  “好,日後我會讓人多多盯著他的。”

  “但不只是池塘河溪等物……若有形似水者,也依舊屬水。木長,金圓,土方,火尖,水動,此五行之形也。若有色似水者,同樣也屬水。木青,水黑,金白,土黃,火赤,此五行之色也。六事之形與色,皆可用以判別五行屬性。曾有一例,說是一廟宇刷紅,在一白方,尚主瘟火。其實這廟宇便並非屬土,而是屬火了。”

  朱樉的理解能力很強,他點頭道:“原來還有這樣的講究。”

  陸長亭輕笑道:“若是沒這麼多講究,人人都能輕易看出來,那我們風水師豈不是沒飯吃了?”

  朱樉卻偏生要錯解他的話,笑道:“就算能輕易看出來,長亭也不會缺了飯吃啊。二哥怎麼捨得讓你挨餓?”

  其實朱家兄弟待陸長亭向來如此肉麻。交情好的朋友,感情好的親人,說出這等話來都不稀奇,並不單單只是情。人之間才會說的。可這廂鄧妃早已經先入為主被深深影響了,此時哪怕是聽朱樉一句笑言,她也覺得很是難以忍受。

  這二人之間……果然不尋常。鄧妃死死咬牙,至於陸長亭剛才說了些什麼,她倒是不記得幾句了。當然,聽明白的也沒幾句。

  陸長亭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兒,最後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見陸長亭慢慢皺起了眉,朱樉頓時以為下面的事是何等棘手,不由連忙出聲問。

  “不是風水的問題。”陸長亭低聲道。

  “啊?難道是真有鬼?”鄧妃嚇得花容失色,但實際上她心底是對陸長亭極為不屑的,她認為陸長亭此時之言,不過打腫臉充胖子。

  陸長亭搖搖頭:“不是風水,也沒有鬼。”

  “那是……”朱樉也跟著皺起了眉,難道陸長亭也看不出是什麼問題,但若是他瞧不出來,他也不會如此篤定地說沒有鬼啊。

  “有人裝神弄鬼。”

  “可你不是說炳兒沒有撒謊嗎?”朱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年紀小,當然不知道是有人裝神弄鬼騙他。”

  鄧妃忍不住道:“當真是有人裝神弄鬼嗎?可……可事情都持續這樣久了,炳兒總說見了鬼,在王府之中,誰人能裝神弄鬼?”

  陸長亭知道鄧妃不喜歡他,自然的,他也就沒必要去貼著人家。所以陸長亭聽鄧妃如此說,便只淡淡道:“若是鄧妃不信,便請您相中的風水師來看看吧。”畢竟人家是朱尚炳的母親,擔憂和不信任是正常的,倒不如讓她自己請個風水師來瞧瞧,好叫她放下心。至於那風水師會說出什麼來,不在陸長亭的考量之中。若是說了什麼不恰當的,最後決定權不還是在朱樉手中嗎?

  陸長亭倒是覺得真沒什麼可擔心的。何況有時候也的確不能聽一家之言,萬一別的風水師確實發現了他的疏漏之處呢?

  鄧妃抿了抿唇,有些委屈,像是被陸長亭這話刺傷了一般,低聲道:“妾沒有此意。”

  朱樉此時倒是更擔心陸長亭心有不快,他朝陸長亭看了一眼:“長亭,你不必在意……”

  鄧妃聞言,心底更不是滋味兒了。

  陸長亭擺了擺手:“我是很誠懇地提出建議,你們都不用以為我生氣了。說不定我確實有疏漏呢?事關孩子,慎重為上。”

  朱樉猶豫一下,點頭了。他是很相信陸長亭的,既然陸長亭都這樣說了,那他便這樣做就是了。

  “先回去吧。”陸長亭道。

  朱樉的步子沒有動,他朝鄧妃看了一眼,目光裡帶著探究的味道。鄧妃被他看得往後縮了縮,更顯得嬌。小可憐了。

  “二哥,走吧,炳兒怕是有些害怕了。”陸長亭出聲提醒道。

  朱樉這才動了步子。

  待他們的身影從院子裡離開之後,鄧妃才慢騰騰地抬起了頭。嬌蘭趕緊扶住了她,低聲道:“主子沒事吧?”

  鄧妃咬了咬牙:“果真如你說的那樣。”更令她恨的是,這人將她的兒子一口一個“炳兒”地叫,那般的親昵。鄧妃卻是不想一想,陸長亭既然是朱樉的義弟,那麼便是朱尚炳的長輩,叫“炳兒”再是正常不過。鄧妃更不知道,這本就是朱樉的授意。

  鄧妃滿腦子都塞著陸長亭那張好看得過了分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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