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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長亭忍不住展開信,就這樣仰著頭又瞧了一遍。

  “長亭,如晤……”

  陸長亭原本還記著要回一封信,只是捏著信紙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待到醒時,陸長亭覺得身上陡然一陣涼。

  冬日啊!

  他可畏冷了啊!

  誰敢揭開他的被子!

  陸長亭憤怒地睜開眼,朝著來人瞧去,誰知觸手卻是一片溫軟,陸長亭當時嚇得魂都飛了,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來。

  這不是朱樉!

  對方是誰!敢在這樣的時候潛入秦王府來!

  陸長亭心頭揚起一陣憤怒:“你是何人?!”因著此時燈火皆熄,陸長亭眼前也是黑漆漆一片,只能隱約瞥見一個身形……陸長亭心底不快更甚。

  對方似乎被陸長亭這聲驚住了,結結巴巴地道:“王、王爺這裡已經有人了?”

  是個女聲。

  陸長亭的臉色登時黑了個透,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這就是衝著朱樉投懷送抱來的呢,誰知道今日朱樉根本未歸來這間屋子,她便投錯了地方,還滿心以為是先有人占了她位置……

  陸長亭一把推開那湊上前來的女子,道:“王爺不在此!你走錯了!還不快快離去?”

  那女子自然是不信,王爺的屋子不睡王爺,那能是誰?她還將陸長亭當作了與她爭寵的人,口中哀怨地道:“王爺,我是綠碧啊……”

  我管你綠碧還是碧綠……腦子都不長一個,爬什麼床!若是秦王當真在此,他早出聲了啊!

  察覺到那女子湊得更近了,甚至還伸出手來摸索,陸長亭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想也不想便粗暴地將對方推開了,隨後從她身上跨越下去,打開屋門走出去,大聲喊道:“來人,捉賊啊!”

  想著用這般辦法來爬床的,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說人家來色。誘的,那也著實不太好,鬧出去毀的可都是朱樉的名聲!陸長亭便乾脆說了句“捉賊”。

  那裡頭的女子也是一愣,忙辯解道:“我不是賊!你是誰?你休要霸占王爺……”

  陸長亭臉色更難看了。

  不過他這一聲,總算是激起了響動,很快便有府中下人和侍衛舉著火把前來了,沒一會兒,朱樉也到了,身後還跟了太監和丫鬟,就連管家也起來了。

  管家許是年紀大了,披著外衫哆哆嗦嗦,指揮著下人來抓賊。

  朱樉沉下來臉來:“我秦王府還能進賊了?這倒是新鮮!”

  管家嚇得哆嗦得更厲害了。

  沒一會兒,下人和侍衛都進去了,又沒一會兒,眾人便聽見了一聲尖叫,那聲音高得仿佛要竄入雲中去。

  朱樉皺眉:“還是個女賊?”

  下人和侍衛很快齊刷刷地退了出來,低著頭道:“請殿下進去瞧瞧吧。”

  陸長亭就站在朱樉身邊,心道,這他媽就很尷尬了。

  不過幸好,這些下人侍衛都是聰明,知道牢牢鎖死在竊賊論上,而不會說出去什麼不該說的話,畢竟王府中有人爬上王爺的床,這說出去可絕對不是什麼好聽的話。

  朱樉心底此時也大約有了猜想,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只叫了貼身太監,一個丫鬟,然後帶著陸長亭一同進去了。

  這時候一陣冷風吹來,陸長亭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實在忍不住遷怒那女子。

  瞧瞧,他被嚇得措手不及,出門來連外衫都顧不得套上,這一身凍也凍死他了!好好的一個覺,被攪成這個樣子,他能不生氣嗎?

  朱樉注意到陸長亭在哆嗦,忙取下了身上的披風,直接罩在了陸長亭的身上,然後一隻手摟住他的肩,這才帶著他跨過了屋門。

  這一進去,丫鬟點起了燭火,那床上衣不蔽體、匆忙遮掩的女子,就這樣映入了他們的眼帘中。

  朱樉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致。

  陸長亭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幸好他躲開了。陸長亭這會兒甚至覺得,經這麼一遭,都快給他留下心理陰影了。古代怎麼就興這一套呢?

  那女子見秦王來了,馬上扯過被子遮住了身子,抽抽答答很是可憐地道:“奴婢,奴婢只是來見秦王殿下的,奴婢不是賊……方才那些人看光了奴婢……奴婢不能活了……”說著便嚶嚶哭泣了起來。

  陸長亭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女子實在太不夠聰明了,她說的這番話,就是將她自己往死路上推啊。

  一個膽敢勾引主子的人,能有什麼好下場?她口中說旁人看光了她,或許是想勾起秦王的憐惜,但別說這個目的達不到了,恐怕她說要死,朱樉還真能讓她去死。這下子她丟的可就不只是臉面了啊……

  不出陸長亭的所料,朱樉抬手捂住了陸長亭的雙眼,而後語氣冰冷地道:“將她就著被子抬出去。”

  “抬、抬哪裡去?”太監彎腰小心地問道。這太監的面上倒是沒什麼多餘的神色,瞧來很是淡定。

  “她想在哪裡尋死,便抬她到哪裡去。”朱樉的聲音因為這句話而顯得更冷了。

  那女子呆了呆,並未想到朱樉口中說出的,會是這樣一句話,可她已經顧不上去想為何秦王會如此無情了,眼下保命最為重要……她從床上翻滾了下來,只聽得膝蓋撞地一聲響,她倒是乾脆利落地求了饒。若是她早能這般聰明,何至如此?

  朱樉卻看也不看她,道:“帶走!”

  朱樉是見到陸長亭可憐巴巴被裹住的模樣,便覺得胸口一陣火焰灼燒,叫他怎麼也容不下這個女子!

  那女子放聲大哭,一邊掙扎一邊告饒,但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距離秦王越來越遠。

  “長亭,你沒事吧?”朱樉說著便皺起了眉:“我不該留你一個人在的。”

  “沒事。”陸長亭說完,這會兒倒是想起來,那張被他拋棄下的信紙了……陸長亭趴在床上翻找了一會兒,總算是將信紙找到了,他從床上下來,將信紙折好,好好地放入了懷中。這一幕當然落入了朱樉的眼中,朱樉心底頗有些不是滋味兒。

  老四的信都這麼寶貝……

  不過心頭酸歸酸,朱樉倒是並未說什麼酸話,他攥著陸長亭的手腕往外帶,口中道:“今夜便換個地方就寢吧。”

  陸長亭對此當然沒有意見,他一想到要睡回那張床上去,也都覺得怪怪的,倒是不如直接換一處地方了。

  待在外面又冷又困,等被帶進暖融融的屋子後,陸長亭便覺一陣困意上了心頭,倒是沒什麼心思去想別的了。

  之後那女子如何處置,她是如何進了秦王的屋子,陸長亭都沒去深究了,這些事自然有朱樉會去處理,陸長亭現在想起半夜被凍醒,觸手一片溫軟的感覺,都還覺得分外的驚悚,著實滿腦子的陰影。

  若是遠在北平的朱棣知曉了,定會感謝朱樉。

  感謝朱樉在堅持不懈的努力下,最終讓長亭對女子產生了陰影……

  翌日一早,陸長亭和朱樉洗漱後,便早早用了食物,準備著往皇宮裡而去。臨出門的時候,陸長亭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等上了馬車,陸長亭的腦子轉了半天,這才想起來,似乎……秦王府的管家不見了?陸長亭不由得聯想到了昨日的事。

  陸長亭壓下種種思緒,將這件事從腦子裡排了出去。

  若真是和那管家有干係,那也不過是他自作自受了,擅自做主放縱這等事的發生,往嚴重了說,那便是隨時都有可能出賣主子。身為王爺,身邊最不缺的便是伺候的人,朱樉自然不會再留著他。

  這廂朱樉瞧了一眼陸長亭神思不屬的模樣,只當是他是昨夜驚魂還未定呢。

  此時朱樉心底又是生氣又是好笑。平日裡長亭是何等無所畏懼的一個人啊,誰能想到他卻經不起這般驚嚇呢……這會兒朱樉想著想著,又覺心疼極了。若是這般下去,長亭豈不是對女子更是不喜?若是再無改善,豈不是便宜了那老四?

  待兩人入了皇宮,便有太監領著陸長亭到洪武帝那處去了。朱樉則是走到半道,就被太子朱標截胡了。

  二次入詔獄,陸長亭已經沒了之前那樣的新鮮感。在黑暗的通道里,他們七拐八拐走到了地方,然後陸長亭便聽見了嘈雜的孩童哭泣聲,以及女子嚶嚶的哭泣聲,間或夾雜了些吵鬧的求饒聲。

  他們拐過了這個彎兒,進入到刑室中,便見到了趴在地面上的柳氏。

  和之前見到的有所不同,不過兩日不曾見到,她便平白多了幾分蒼老和頹唐,頭髮垮塌散亂,泛著青白色的臉龐上,還掛著殘留的血污以及未乾的淚痕,再低頭看身上的衣衫,更加破爛不堪了,瞧上去像是在地面磨損過的一般,當時她一定是在地面上奮力掙扎吧……

  細看,陸長亭甚至還能看見她因為劇烈掙扎,而翻過來的手指甲。

  陸長亭的心尖不自覺地顫了顫。

  光是瞧著都疼啊!

  陸長亭最見不得這樣的畫面了,他馬上轉開了目光,目不斜視地在朱元璋身邊站定了。

  柳氏如今已經不再是太子次妃,朱元璋待她也只剩下厭憎冷漠,自然此時出言也甚為直接:“說吧,前因後果,如何做的,都說一說。”

  其實柳氏是如何做手腳的過程,陸長亭腦子裡已經大致有個框架了,當然,還有些他所不知道的,便只能聽柳氏說來了。

  先是說太子屋中的擺設,果然,都正如陸長亭發現的那樣,沒有半點疏漏的地方。

  聽到這裡,朱元璋還轉過頭來,笑看了陸長亭一眼,倒也算作是對陸長亭的讚揚了。

  再接著,說到了皇太孫的屋子,魚缸的事也說了。

  這個布置本也只是障眼法,為了不讓人發現埋藏更深的風水陣。

  陸長亭忍不住插嘴道:“這個障眼法,做得可著實不好。”

  因為刑室里寂靜得很,就剩下柳氏說的柔弱嗓音,陸長亭突然開口,輕易就將眾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

  柳氏是很憎惡陸長亭的,這一點陸長亭自己也清楚,畢竟都這樣久了,愣是沒人發現她動的手腳,而自己卻是一來就捉個正著,於是她的生活被打破了,她從高高在上的太子次妃淪落成了階下囚,就連她的家人也因此而受牽連。

  自己窺破了她的陰謀,她能不恨嗎?但恨又如何?陸長亭可是半點不會後悔的。

  那些罪犯還都憎恨法律和警察呢?難道為了怕憎恨,便住嘴不說嗎?正如洪武帝所說,早前柳氏犯下這等事的時候,難道沒有想過家人的下場嗎?她自己都不為此而著想,還要別人去心疼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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