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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水面上呆了許久,直到日落西山,霞光落滿水面,仿佛在上頭鋪了一層紅,實在好看到了極致。

  著實令陸長亭想到了那句“半江瑟瑟半江紅”。

  在如此美景之下,陸長亭和朱棣就多停留了一會兒才返回到了碼頭。

  只是他們才剛到碼頭,便聽見了譁然聲。

  碼頭之上不少人都圍作了一團,口中大呼小叫著,吵吵嚷嚷的,陸長亭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勉強聽清,他們在說的是……死人了?

  死人了?

  陸長亭心底咯噔一下。

  就這一瞬間,那之前被他詢問的船工,還有旁邊的朱棣和朱棣親隨,都不由紛紛朝他看了過來。

  都看他幹什麼?

  陸長亭頓時覺得渾身都有些無所適從,搞得他跟死神小學生一樣,走哪兒哪兒出事。

  陸長亭拉拽了朱棣一把,道:“四哥,我們走吧。”這事自然有衙門的人來處置,那是當真輪不上他去做什麼。

  朱棣點頭,他當然也不希望陸長亭摻合進這樣的事裡去。

  反倒是那船工還忐忑不安地看了看陸長亭,像是有些不舍陸長亭就這樣輕易地離開了。

  這時候縣衙里來人了,那些圍著的百姓工人漸漸被驅趕開了,也正是這個時候,陸長亭見著了那地上躺著的人的模樣。

  竟然還是個熟面孔!

  這不是那日他和朱樉去吃飯的時候,從隔壁間跑來發火的那個年輕公子嗎?

  陸長亭怔了怔,一時間還有些回不過神來,這種生命無常的滋味兒,可著實讓人心頭有些複雜。

  朱棣注意到陸長亭留意的目光,不由跟著看了一眼:“認識的人?”

  陸長亭搖頭:“只是見過一面。”

  雖說為這人覺得可惜,但畢竟和他沒什麼交情。

  陸長亭和朱棣上了馬車以後,便驅動馬車出城去了。

  難得朱棣沒有要忙碌的事,陸長亭便讓他和自己一同前去了。

  他們來看的正是那龔僉事父親的墳頭。

  等到了之後,陸長亭又有些後悔,他不應該帶朱棣來的,這豈不是平白給那龔家漲了面子?尋常人死了以後,誰能得親王前來看一眼的?

  陸長亭一把將朱棣按了回去,“四哥在馬車上等我就是了。”

  朱棣無奈,但也只能等在了馬車上。

  燕王府的親隨不知道陸長亭要做什麼,但他們都知道和陸長亭打交道的,都是些極為詭異的事兒,他們此時還是守著燕王更好。

  陸長亭瞥了一眼他們如臨大敵的模樣,心中頗有些好笑。

  看來他在燕王府眾人的眼中,應當都極為具有殺傷力了。

  陸長亭走上前查探了一番。

  這墳寢的位置著實不如何,但是在觀氣的時候,陸長亭卻覺得隱隱顯出幾分青雲氣。

  所謂青雲氣,自然就是福蔭後人,好叫他們青雲直上。

  陸長亭挑了挑眉。

  他知道了,那文昌塔雖說能帶來昌運,但畢竟這個昌運作用極小,再放置在宅中,都不如自家墳頭冒個青煙來得快!

  所以那文昌塔說白了,只是個製造墳頭青煙的工具罷了。

  那龔家做出來的墳寢,也是那龔僉事野心更甚,覺得不夠滿足,這才令人又做了母親的牌位。

  如此下來,便是父母的墳頭都能福蔭後人。

  這樣效力自然強,但畢竟他的做法乃是逆天的行為,有傷天和!

  所以效用雖有,但副作用也是有的。

  而想一想,拿墳寢來強做文章的,那效用的後遺症該是何等可怕?

  這也就是他的升遷顯得很是詭異的原因。他的上司就沒一個落了好,長此以往,自然會有人盯上他。

  現在陸長亭出現了,更早地就將他揪了出來。

  正想著呢,陸長亭突然聽見了馬車軲轆滾動的聲音。

  王府親隨轉頭看了一眼,道:“陸公子,有人來了。”

  陸長亭盯著馬車漸漸近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挪動步子。

  那馬車的車夫見著了他們,於是也轉頭和馬車裡的人說了兩句話,而後車簾掀起來,裡面的人面色難看地跳了下來。

  陸長亭一看。

  這不是龔僉事嗎?

  龔僉事趕緊快步走到了陸長亭的跟前,厲聲道:“大膽!你要做什麼?”

  陸長亭沒想到這龔僉事的反應如此之大,這是擔心他掘了墳嗎?陸長亭的目光淡淡掃過了龔僉事的面孔,口吻平淡:“不做什麼,只是來瞧一瞧。”

  龔僉事已經被陸長亭陰得夠狠了,此時當然不會信陸長亭的話。

  只是來瞧一瞧?呵,以他看,定然是來找他弱點的!

  那龔僉事頓時警覺了不少。

  而此時他身旁的馬車簾掀了起來,露出了朱棣的面孔,龔僉事一見到朱棣那張臉,也不自覺地有些腿軟,甚至是覺得身上某些地方也跟著隱隱作痛了起來。

  “燕王?”

  朱棣這次可不給龔僉事面子到了極致:“本王只是想來瞧一瞧,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生出龔僉事這樣的臣子……”

  龔僉事額上不自覺地流下了冷汗,他甚至不敢與朱棣對視,同時還覺得面上火辣辣的,腦子裡更是亂作了一團。

  為什麼突然間燕王待他的態度就變成了這樣?難道這陸長亭真的看出了那風水局的奧妙!知道了他的那些行為!

  這龔僉事到這時候了,也都還在垂死掙扎不肯相信陸長亭的本事。

  陸長亭三兩步走過去,回到了馬車上:“走吧。”他該看的也都看完了,而龔僉事心虛之下快速趕來查看墳寢,也算是坐實了陸長亭心底的猜測。

  朱棣這才冷著臉放下了車簾。

  燕王府的親隨看也不看那龔僉事一眼,只管護衛著馬車離去。

  也正是燕王府這般的姿態,才叫那龔僉事慌張了起來,之前他就聽說過陸長亭的本事,但是他一直不知道陸長亭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可如今……龔僉事忍不住猜測,是不是陸長亭抓住了此事的把柄,要藉由這件事在風水上做文章害他!

  龔僉事想著那牌位和文昌塔,又想著風水的事……越想越覺得慌亂。

  但是現在燕王連多看他一眼都無……

  別說那牌位和文昌塔能不能要回來了……

  龔僉事的心沉到了谷底。

  燕王想要什麼?

  ————

  陸長亭上了馬車後,便將那墳寢與龔家風水聯繫起來,和朱棣仔細說了。

  朱棣聽罷,都忍不住感嘆:“這可著實精妙。”

  陸長亭點點頭,道:“我覺得伏志的風水和這龔僉事的風水,都應當是出自一人之手。”

  “那個風水師?”

  “嗯。”

  朱棣輕嘆一聲,道:“我本意是想讓他就死在獄中的。”

  也就是說現在沒死了。

  “人在二哥那裡,你去問二哥要吧。”

  在……朱樉那裡?

  朱樉要那麼多風水師做什麼?難道真的是他在封地上出了什麼事?需要風水師去解決才能行。

  朱棣此時在陸長亭耳邊淡淡道:“我有長亭就夠了。”

  明明是極為平淡的口吻,但陸長亭總覺得裡頭包含著不一樣的味道一般。陸長亭的耳垂不自覺地蔓延過了一股蘇麻的味道,陸長亭將這種滋味兒壓了下去。

  陸長亭僵著臉點點頭,道:“四哥身邊有我,自然不能再有別的人。”

  朱棣當然知道陸長亭是什麼意思,但朱棣也偏偏從中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滋味兒。

  朱棣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他點頭道:“長亭說的是,日後不能再有別人。”

  陸長亭本來沒覺得這句話哪裡奇怪,但是當朱棣語速緩慢地重複了一遍,陸長亭就覺得很是怪異了。

  陸長亭按捺下心底怪異的滋味兒,乾脆低頭不語,心裡想著,等回去再問問朱樉就是了。

  馬車搖晃著回到了城中,很快也回到了燕王府。

  踏進門之後,朱棣想到那個紀姑娘,還不禁皺了皺眉。不過進了王府之後,朱棣便發現那紀姑娘連出都沒有出來,朱棣這才覺得舒心多了。

  待他們坐定後不久,突然有個消息傳來了。

  說是縣令的小舅子死在了碼頭。

  那說的不就是那個年輕公子嗎?陸長亭微微驚訝,原來那人是縣令的小舅子?

  手底下人正說著呢,朱樉就出來了,開口便是問:“誰人死了?”待到說完以後,朱樉還沒忘補上一句:“若是在西安,應當更為安全些。”

  陸長亭哪能不知道,朱樉這是還為腿腳的事兒不高興呢。

  陸長亭不由得道:“不管什麼地方都會死人啊。”算是不咸不淡地幫朱棣扳回來了。

  只是朱樉聞言,臉色變得更臭了。

  而這時候,又一個下人進來了,口中道:“道衍主持求見王爺。”

  陸長亭轉頭看向了朱棣,見朱棣臉上神色並不意外。

  陸長亭心底便頓時有了個譜。

  道衍是覺得死者和知縣之間能做一做文章?

  “請他進來吧。”朱棣出聲道。

  陸長亭看了看旁邊的朱樉,朱樉在這裡聽朱棣和謀士說話怕是不大好吧,於是陸長亭便很自覺地擔任起了拉走朱樉的任務。

  “二哥,我瞧瞧你……”陸長亭一邊說著一邊將朱樉拉了起來。

  “瞧什麼?”朱樉也不抗拒,順著陸長亭的力道就被他拉出去了。

  “瞧腿腳。”

  朱樉氣得抬手敲了陸長亭一把:“怎麼?跟老四學壞了?樂得瞧我這般模樣了?”

  陸長亭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我是真心來為二哥瞧一瞧傷的,若是嚴重了,那我定然是要責怪四哥的。”

  朱樉當然不信陸長亭的話,但就算是不信,那聽在耳中也很是舒服的啊!

  朱樉眯了眯眼,將陸長亭帶回到了他的屋子裡去。

  等進去之後,陸長亭一邊去撩朱樉的褲腿,口中一邊道:“前些日子,四哥是不是給二哥送了個風水師?”

  朱樉看著陸長亭白皙修長的手指撫過自己的褲腿,咬了咬牙:“我就知道!”若是何時小長亭心底也處處記著他了,怕是日日都要做起美夢了。

  這會兒朱樉自己都有些想不明白,他怎麼對一個人的執念這麼大。

  作者有話要說:  嗯,_(:зゝ∠)_軍政兩方都不能再蹦達了,要被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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