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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長亭吃的時候都有點小小的罪惡感,這樣算不算是不敬佛祖?

  待到用完飯後,陸長亭還是和朱棣睡在了一處,也正如道衍說的那樣,朱棣也同樣認為傷在頭上,是極其嚴重的,因而還是選擇了和陸長亭睡在一處,好隨時盯著陸長亭的變化。

  這一晚陸長亭睡得很沉,倒是沒再出現那樣的烏龍,只是第二日一早,他們便又被吵醒了。

  還是那個熟悉的嗓門……

  陸長亭微惱地爬了起來。

  察覺到他的動靜,朱棣也馬上跟著起身了,朱棣的臉色極為陰沉,他穿好衣衫快步走過去打開門,門外的下人對上朱棣那張陰沉沉的臉,頓時雙腿一軟,差點直接給跪了下去。

  “主、主子?”

  “前面又出什麼事了?”

  “還是、還是昨日那個香客吧……”下人咽了咽口水,根本不敢看朱棣的臉色。

  陸長亭這廂也很快穿好衣衫出來了:“去瞧瞧?”

  “走吧。”朱棣前去,可就不是去瞧瞧了,而是直接驅逐人了。慶壽寺哪裡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來鬧的?

  這會兒陸長亭倒是更好奇,這香客究竟如何棘手,道衍這樣的都無法將之處置嗎?

  小沙彌在前面引路,洗漱過後的陸長亭和朱棣並肩走在後頭,沒走多久便走到了前院。

  因為那香客鬧起來的緣故,慶壽寺不得不暫時關閉,將前來上香的信徒拒之門外。本意是不想讓那些虔誠的信徒受到影響,而到了這香客的嘴裡,卻成了是做了虧心事,不敢叫人知道。

  陸長亭和朱棣走到的時候,正好看見那香客大喊大叫,脖頸上青筋迸出的難看嘴臉。

  香客揪著小沙彌怒罵,控訴慶壽寺不作為。

  道衍就站在不遠的地方,身邊圍了小沙彌和武僧,而院子裡還有三兩個燕王府的親兵。

  如今看來這燕王府的面子都壓不住這不講理的香客了?

  陸長亭和朱棣的身影進入到了道衍的視線之中,道衍陡然拔腿也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之前道衍一直冷漠地站在那裡,動也不動,受氣勢所懾,那香客撒潑不敢撒到他的頭上去,這時候見道衍動了,還以為道衍是要來和他理論,香客壯著膽子就要往上走,誰知道直接被道衍一手推開了,而後武僧們緊跟而上,將香客擋在了外面。

  那香客便傻愣愣地看著道衍走到了陸長亭和朱棣的跟前。

  “長亭怎麼出來了?”道衍皺眉不悅道:“不是應當臥床休息嗎?”

  陸長亭指了指香客這方:“憂心道衍師父啊。”

  道衍嘴角扯了扯:“長亭不是為看笑話而來,我便已很是欣慰了。”

  朱棣在旁邊輕笑了一聲,陰沉的面色頓時就得到了改善。

  朱棣很清楚陸長亭的性子,當然知道道衍這話不是無的放矢。

  陸長亭搖了搖頭:“道衍師父怎能如此想我?”說罷,他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作糾纏,轉而看向了那香客,問道:“怎麼又鬧起來了?”

  那香客見來了別的人,還儼然是慶壽寺那一方的,自然心頭不快得很,但是他再仔細一瞧,這……這不是……這不是燕王嗎?

  是啊,這慶壽寺里都有燕王府的親兵,燕王會出來也病不奇怪啊……

  “見過燕王……”香客頓時就冒了滿腦門子的汗,他躬下身,恭恭敬敬地道,不敢有一絲的不敬。

  陸長亭暗道,方才不是很兇嗎?現在倒是一下子就變得規矩了。

  “昨日不是已經解決了嗎?”陸長亭看向了道衍。

  不待道衍說話,那香客已經先急急地開口道:“這主持分明是在騙我!他說犬子生病哭鬧與慶壽寺無關,我瞧在道衍主持頗有名望的份兒上,信了,但今日……”香客急得滿面通紅:“今日犬子哭得更厲害了,還病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陸長亭實在憋不住了。

  這人還覺得自己挺有理?覺得慶壽寺就是罪該萬死?

  陸長亭實在有些厭惡這樣的人,於是先其他人開口質問道:“你兒子病了?”

  “是……”

  不等他說完,陸長亭便直接打斷了他:“那為何不送到醫館去?為何不去找大夫?”

  “我……”

  “其實你對你兒子的安危並不上心,不然誰都知曉,病了要先找大夫……”

  “我……”

  “就算不找大夫,那你也可以離開慶壽寺啊!既然你懷疑慶壽寺有問題,為什麼不在第一日就離開?反而是拿著的你那幼子的性命來開玩笑,你配為人父嗎?”最後一句話說得可就是極為重了。

  在陸長亭看來,這香客和上輩子許多醫鬧的人是一樣的。能踩著自家親人的血肉,去鬧事,去換錢,卻反而顧不上去盡心醫治自己的親人。

  那香客漲紅了臉,氣得話都說不出來,整個人都陷入了極度憤怒之中,好半晌他才擠出一句話來:“我、我不離開慶壽寺,是為了不讓慶壽寺推脫責任!”

  “這些都不過是藉口和託詞!你是為了什麼?想要慶壽寺如何你才滿意?難不成是為訛錢財而來?”陸長亭將他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一通。

  香客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

  “我都與你說這麼多了,你還愣著做什麼?不知道送你兒子去大夫那兒嗎?”陸長亭陡然拔高聲音冷聲道。頓時也極具威懾力,並不輸於朱棣和道衍。

  那香客不自覺地一抖,忙轉過身去,漲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與一個婦人道:“去,去送他去看大夫。”那婦人也是臉紅不已,連忙轉身跑了。

  這會兒再轉過頭來,香客就有底氣多了:“我不過是想從慶壽寺討個公道!”

  “有什麼公道可討?慶壽寺又不欠你分毫!”陸長亭實在煩透了和這樣的人說話。這樣的人,和碰瓷的有什麼區別?

  朱棣和道衍都看出了陸長亭的憤怒,朱棣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兩個字說完,朱棣便走上前道:“將此人驅出慶壽寺。”在朱棣看來,實在不值得浪費陸長亭那麼多口舌。

  此時道衍想法和朱棣一樣,沉聲道:“送這位施主離去,慶壽寺廟小,容不起施主這樣的大佛。”

  香客漲紅了臉,甚至微微畏縮了起來。

  “我……我並非故意鬧事,但犬子的確是在來到寺中之後,才開始表現詭異的……他突然間哭鬧厲害,又病得嚴重,我怎能不懷疑慶壽寺?”正是因為碰上了更為有權勢的人,這香客方才放緩了口吻。

  陸長亭覺得實在好笑,這世道怎麼偏有人非要別人以勢壓了他,他才肯好好說話呢?

  早這般態度不就好了嗎?非要做出大鬧慶壽寺的姿態,豈不是平白招人討厭?

  陸長亭問他:“你兒子多大了?”

  “五、五歲,他就是平日體弱,所以我才帶了他到慶壽寺來沾沾佛氣,也教佛祖好好保佑他……”

  有個小沙彌忍不住嘀咕道:“你也說了的平日體弱,怎麼這生病還賴慶壽寺了?”

  香客雖然想要怒聲駁斥,但最後還是憋住了,誰讓他跟前還有個燕王呢?

  陸長亭此時心中卻是道了一聲,多大點兒事!

  “你將他帶回去,連大夫都不用看,便能好了。”這回陸長亭的口吻換做了篤定,而非之前還讓香客帶兒子去看大夫。

  那香客咬咬牙,道:“你胡說什麼?”他看向陸長亭的時候,已經有些暗恨了。

  畢竟剛才陸長亭斥責他,那是句句戳心。

  “你可知道他為何哭鬧?為何生病?”

  “一定是慶壽寺……”

  不待那香客說完,陸長亭再度打斷了他,聲線冷凝地道:“是你!是你害了他!你可知道民間常說,小孩子承受不來太過厚重的福緣?他本就體弱,你還硬要帶他到寺廟之中,承香火氣息,受佛氣照拂……他才幾歲?他如何能受得起?自然身體不適,日夜哭鬧。他還那樣小,哭鬧起來,你卻不知道帶他離開慶壽寺去看大夫,反而是繼續留下來,幾日下來,如何能不病?”

  那香客還不相信,反而懷疑地看向了陸長亭。

  朱棣和道衍都暗自一笑,默契地沒有打斷陸長亭說話。

  見這香客質疑,他們心頭都多少有些不快,認為這香客實在太土包子,連這點兒風水都不通。

  “我不管你信不信,因為這時候,你都將被趕出去了。”陸長亭滿不在乎地看著他,慢吞吞地說出了這句足以氣死人的話。

  就在話音落下之後,陸長亭隱約聽見了誰輕笑的聲音,但是陸長亭的目光轉過去,卻又沒發現誰在笑。

  陸長亭只當是自己錯覺了。

  畢竟他還腦震盪著呢!

  朱棣和道衍這時候也立馬道:“趕人。”“請他出去。”幾乎異口同聲。

  於是燕王府的親兵和慶壽寺的武僧同時而動,開始驅逐那香客和他帶來的下人。

  香客臉色難看發白,但苦於是燕王要驅趕他離開,香客頓時膽戰心驚不已,雙腿發軟,直感嘆自己時運不濟剛好撞上了燕王,自然的,現在他也只有乖乖離開。

  待他一離開,院中便立即清淨了不少。

  陸長亭緩緩舒出一口氣,道:“四哥,我還有些睏倦,想回去再歇息會兒。”當然,這話他是低聲與朱棣說的,不然這般親近的稱呼被旁人聽去了可不好。

  朱棣點點頭,隨意點了個人道:“讓他陪你回去,守著你,有事也好有人來通知我。”

  陸長亭點頭,抬頭看過去,卻見那裡站著個少年,比起他過去初見朱棣的時候,這少年顯得要高許多,只是面上還掛著青澀,少年朝著陸長亭笑了笑,然後便跟上了他。

  因為那香客被帶走,很快院子裡的人也就各自散開了。

  陸長亭一邊往前走,一邊頭也不回地問那少年:“你叫什麼?”

  少年靦腆地笑了笑:“三保,小的叫三保。”

  “三保?”陸長亭一怔,不怪他多想,而是在燕王府,又起這麼個名字……“哪兩個字?”

  “三就……就二三的三,保,保全的保。”

  鄭和,馬哈只第二子,小名三寶,又作三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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