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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陸長亭淡定地應了一聲,“嗯。”

  反正大男兒不立業,何以成家?等他能活到靖難之役之後,再說吧,免得禍害了別人家的姑娘。

  見陸長亭自個兒都是一臉不上心的模樣,程二在後頭可幸災樂禍了,嗬,以後可得當心成了光棍兒!這北平,可沒那麼多姑娘啊……程二想著想著,在心底為自己流了一把辛酸淚。

  來到北平這樣久的時間,陸長亭還是頭一次被朱棣帶到酒樓里去。

  北平雖然算不得多麼富裕,但這處卻是比中都要好上數倍。他們進了酒樓之後,入目的便是寬敞的大堂,還有一條彎曲的樓梯向上,延伸向樓上的包廂。

  這般檔次,著實高了不少啊。陸長亭暗自讚嘆了一聲,但他還是沒忍住,先轉頭問朱棣:“四哥,你的俸祿,夠我吃的嗎?”這話說得著實顯親昵了些,偏偏朱棣就喜歡他這般口吻,當即笑道:“放心吧,養你還是養得起的。”

  陸長亭這才放心了。

  不過仔細想一想,歷史上記載,洪武帝雖然不疼朱棣,但對待所有王爺,給的俸祿都是相當豐厚的,也不怪引得大臣們覺得頗為委屈了。

  大臣們可是俸祿低,還不准貪污啊!

  這酒樓的掌柜也眼尖得很,他一眼就認出了朱棣,當即便迎了上來,熱情地邀著朱棣一行人往裡走。此次出門,朱棣便只帶了陸長亭、程二和另一名親隨。他親隨不多,都帶上也沒甚意思,何況本只是來吃頓飯罷了,自然不需要那樣大的陣仗。

  掌柜直接帶著他們去了樓上包廂。

  朱棣雖然在北平的形象向來隨和,但他也不會帶著陸長亭去坐大廳,那只會引起麻煩。原本朱棣還是想著更低調一些的,偏偏掌柜對他的殷勤態度引起了別人的注意,而陸長亭那副更為引人注目的外表,也頓時牽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們這四人,便是頂著眾人或驚嘆或仰慕的目光,走進了包廂中。

  只是這酒樓之上,所謂的包廂是如何模樣的呢?以三面屏風,一面簾帳隔開之,這可著實不太有隱私可言。左右他們也不說什麼太過私密的話,在此處倒也正好樂得空氣疏通,也好瞧風景,還能聽一聽樓下大堂的趣聞了。

  很快,菜上來了。

  朱棣習慣性地先給陸長亭夾了菜,“好吃嗎?”

  陸長亭點了點頭,這裡的食物著實不錯,陸長亭的食慾被輕易地勾了起來。陸長亭便低頭認真地吃了起來,程二見他這般模樣,笑道:“小長亭這樣子,確實不大有姑娘喜歡。”

  陸長亭頭也不抬,“得跟個小孩兒一樣挑食,才有姑娘喜歡嗎?”

  程二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朱棣這才拿起筷子,跟著一塊兒吃了起來。而這時候,樓下大堂里,也傳來了旁人議論的聲音,這一桌說誰誰家的夫妻打架打得厲害,那一桌說誰家孩子偷東西,又一桌說誰誰娶了個小姑娘,又說誰誰不知檢點……陸長亭和朱棣在上頭聽得可謂是津津有味。

  這時候卻有一人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甚至是有幾分鬼鬼祟祟地道:“你們知道嗎?那林家……鬧鬼了……”

  仔細一聽,這個聲音卻是從隔壁傳來的。

  “林家?”程二微微皺眉,“家底頗豐的那個林家?”

  程二不自覺地轉頭想要去看陸長亭和朱棣,誰知曉這二人竟是半點也不感興趣的模樣,這會兒了,都還在低頭慢慢吃食物,程二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憋屈感,像是一口老血哽在了那裡。

  隔壁的人還在繼續往下說。

  有人點頭,說:“知道知道!那不是新年剛一過,林家便出事兒了嗎?那附近的都聽說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林家都閉門不出好多天了,我見過他們家出來採購食材的下人,但那下人都是面色蒼白難看,好像那林家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難道是鬼嚇死人了?”

  “胡說什麼呢?若是嚇死人了,那自然是找縣衙了!”

  這些人七嘴八舌地說著。

  而陸長亭此時還在專心致志地吃著粥,當然,實際上,他也注意到了他們的對話。從他們的交談之中,陸長亭已經獲知了幾點信息,林家鬧鬼,林家大兒子腦子有點問題,林家下人出個門都表現得極為惶然,可見那林家定然是出了大事。

  陸長亭放下筷子,一抬頭便對上了程二的目光。

  陸長亭不由得歪了歪頭,問道:“你瞧我做什麼?”

  “小長亭,依你來看,那應當是出了何故?”

  陸長亭舔了舔唇,“我怎麼知曉?我又不是捉鬼的道士。”

  程二咂咂嘴,“這不一樣麼?”

  “不一樣。”朱棣出聲打斷了程二,“日後勿要如此說,長亭會生氣。”

  程二立馬就乖覺了。

  而陸長亭等程二被教訓完了,才慢吞吞地出聲道:“不過這鬼我是沒遇上過,有沒有鬼不好說,但這林家,說不準是風水有些問題。”

  程二雙眼一亮,“小長亭去顯個身手唄!”

  陸長亭搖了搖頭,“你也說了,那林家家底極為豐厚,什麼樣的人請不到?人家應當已經請了風水師或者道士了,我便不去湊這個熱鬧了。”說罷,陸長亭轉過頭來看著朱棣道:“我還得給四哥改風水呢。”

  朱棣面上的表情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顯然很是吃陸長亭這一套。

  能在陸長亭心底得個獨特的位置,這種滋味兒讓朱棣覺得很是享受。朱棣一個沒忍住,伸手又摸了摸陸長亭的頭,道:“長亭說得不錯。”

  程二:……

  這陸長亭不管說什麼,主子您都得說對是吧?

  他們很快用完了飯食,待回到燕王府之後,陸長亭還當真開始著手改風水了,那林家之事自然便被拋到了腦後去。

  程二想著,這燕王府中的風水也不是那麼好改的,這次也能瞧見陸長亭大展身手啊!程二便登時覺得心裡舒坦了。他活了二十來年,別的不好奇,淨好奇陸長亭那身本事了。瞧著又讓人覺得背後冒冷汗,偏偏又欲罷不能啊!

  陸長亭沐了個浴,然後換了身衣袍。

  等他穿著白衫出來,程二又是眼前一亮,實在忍不住這羨慕嫉妒恨,他在旁邊笑道:“這改風水,還得焚香沐浴啊?”

  陸長亭搖頭,“只是恰巧身上出了些汗。”

  程二卻覺得一定是要焚香沐浴!這等大事啊!

  程二不務正業地跟在了陸長亭的後頭,過了沒一會兒,朱棣也讓下人搬了椅子出來,他坐在了院子之中,就瞧著陸長亭打轉。沒一會兒,下人來報,說那個風水鋪子的掌柜來了。

  這時候陸長亭已然知曉了那掌柜的姓名,他姓計,很是少見的一個姓,名寶山。這掌柜無父無母,也無妻兒,乃是個孤家寡人,靠著祖上積蓄開了個鋪子,在北平一開便開了四年。因而他在知曉自己的風水知識不到家,可能害死人之後,這計寶山才這般恐慌,四年啊!賣了不少東西了!若是害了人,他這可怎麼償還啊?在陸長亭應答下會幫他善後之後,計寶山才活了過來,也因而對陸長亭感激到了極點。

  不然照陸長亭這樣使喚他,還天天讓他去帶石頭,這計寶山豈不是早就怒了?

  此時這計寶山對陸長亭都還只剩著感恩戴德呢。

  若是當初陸長亭戳穿他以後,便立即讓朱棣拿下他,計寶山也不至於此,正是因為當時陸長亭極為寬容地將人放了回去,還買了風水物,啊雖然那風水物只是一塊石頭,但也足夠讓計寶山感動不已了。

  計寶山氣喘吁吁地進了院子,口中還叫著“小師父”,他正要走到陸長亭的身邊來,卻突然間看見了朱棣的身影,計寶山驚了一跳,差點掉頭就跑。

  要說起畏懼誰,雖然之前陸長亭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但相比之下,其實計寶山更為畏懼這位燕王,只要他的目光一冷,計寶山就忍不住背後冒汗。

  “燕、燕王。”想跑當然不可能,計寶山還是慢騰騰地走過來,跟朱棣行了禮。

  朱棣對這人根本看不上眼,當然連多餘的目光都不會給他。

  朱棣並不知道陸長亭要用此人來做什麼,在他看來,計寶山這人身上是沒甚價值的。

  陸長亭沖計寶山招了招手,“過來,等會兒跟著我。”

  計寶山一怔,“做、做什麼?”

  “你既然叫我一聲小師父,那我便也帶你瞧一瞧,這風水物究竟如何用,這風水物可不是越貴越好,也不是越多越好。”

  計寶山面色漲紅,從喉嚨間裡擠出了一個“嗯”字,明明他年紀也不小了,但此時在陸長亭的跟前,就跟個小媳婦兒似的。

  計寶山跟著陸長亭往前走,陸長亭叫了下人,讓他們將石頭都準備好,隨後陸長亭讓他們將石頭鋪就在了燕王府進門的小路兩旁,再之後便鋪在朱棣的院子裡,依舊是道路兩旁。這些石頭也不知道計寶山是從哪裡找來的,花紋都很是漂亮,倒像是觀賞石一般,看著便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計寶山有些不明所以,“這、這就完啦?”

  “還沒,石頭還得養養。”

  “石頭,怎麼……怎麼養?”計寶山一臉不可理解的表情。

  程二在後頭也跟著一臉不可理解的表情。

  “眼下要做的是風水局,這個風水局重在一個‘穩’字,所求不同,自然下功夫的時候也就有所不同了。山水萬物皆有靈性,你將石頭從一處,帶到另一處去,你覺得它能立即便發揮自身作用嗎?自然要鋪在路上,當人行過,這些石頭會漸漸與宅子融為一體,到這時候,這風水局的基礎便打好了,這便是一個穩字。”

  其實說得更直白一些,便是要讓石頭接地氣,接人氣。唯有如此,方可與宅邸相通。若是換別的宅子,陸長亭當然不會如此做,因為一般僱主受不了這樣慢的進展,而且陸長亭也不想如此大費周章,但朱棣不同啊,陸長亭當然要小心再小心。

  計寶山雙眼一亮,“原來如此!還有這般講究……”

  程二卻是一臉似懂非懂的模樣。

  “認識雕刻師傅嗎?”陸長亭問計寶山。

  “我就會啊!”計寶山拍拍胸脯。

  “不行,你一人著實太累了。”

  程二笑道:“這個好辦,只要誰給個模子,我找人來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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