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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或許比那道衍都還要令他開心許多。

  一邊往回走,朱棣一邊問他:“這幾日傷如何了?”倒是絕口不提張行瑜之事。

  陸長亭點頭,“好得差不多了。”

  朱棣道:“明日道衍在慶壽寺任主持,長亭可要隨我前去湊個熱鬧?”

  “去。”去看道衍和尚,當然去!

  朱棣點頭,但見陸長亭這般積極地應答,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長亭對道衍很感興趣?”

  “嗯。”

  朱棣這會兒就覺得心裡頭有點怪異了,他覺得自己隱約能感受到從前朱樉的滋味兒了。但是仔細一琢磨吧,這個滋味兒又不見了。

  朱棣伸手攬著陸長亭到院子裡去了,“待吃完晚飯,我檢查一番這幾日你可有偷懶。”

  “有陪練的,又怎會偷懶?”陸長亭頗有底氣地道。

  朱棣心裡這會兒更不是滋味兒了。

  他在陸長亭的心底,不會也就跟個陪練差不多吧?

  陸長亭不知曉朱棣在想什麼,他拉拽著朱棣回了屋子,低聲道:“我想改一改眼王府的風水。”

  朱棣怔了怔,隨即笑道:“好,都隨你的心意。”

  “如何花錢也隨我的心意?”

  朱棣點頭,滿不在乎地道:“讓程二取錢給你便是。”他早已知曉陸長亭的性子,清楚他不會亂花錢,自然這時候也就大方極了。

  陸長亭點了點頭,心底有種說不出的舒心感。

  雖然從前也有不少在他跟前揮金如土的老闆,但好似都比不上現在朱棣的一句話。

  陸長亭的眼角不自覺地彎了彎。

  兩人很快用了晚飯,而後兩人過了幾招,朱棣驚詫於陸長亭的進步速度,但是一想到陪練的是張行瑜,朱棣就有點兒高興不起來了。

  思考再三,朱棣還是決定在回屋子的路上,告訴陸長亭,“錦衣衛日後還是遠著些更好。”朱棣極為肖似洪武帝,他能猜測到洪武帝的心思。從胡惟庸案之後,朱棣便差不多知曉,他的父皇將要動大手段來改。革了。先是撤銷丞相之位,而後是設立錦衣衛,他能猜到,錦衣衛將要履行怎樣的職責。這時候,陸長亭還能從那張行瑜身上找回來,再等日後,怕是這撥人便要不好惹了。

  朱棣不知道自己的直覺有多麼準確,他只是本能地希望陸長亭還是遠著他們為好。

  陸長亭聞言微微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

  反正有個人情放在那裡,日後若是見了張行瑜,能有個助力固然好,若是日後見不著,那也就見不著唄。

  陸長亭是不介意廣結善緣的。

  因為他知曉,未來的朱棣,會需要。

  朱棣擔心他說多了,反而惹得陸長亭叛逆心起,便只叮囑一遍就不再多說了。

  陸長亭去洗漱之後,熟門熟路地進了朱棣的屋子,朱棣去看兵書去了,而陸長亭卻是靠著床休息去了。

  陸長亭睡著以後還做了個夢,他夢見了朱棣發動靖難之役的時候。

  在夢中戰得激烈的時候,陸長亭一下子就驚醒了。他一個風水師,戰什麼戰啊?陸長亭眨了眨眼,打了個呵欠。靖難之役啊,還有二十來年吧。想一想,可著實有些漫長。但是如今跟在朱棣的身邊,也過得極為舒適,要等上二十年倒也就不覺得什麼了。

  朱棣坐在桌前,端著茶碗回過頭來,看著陸長亭笑了笑,“醒了?”

  陸長亭點頭,起身慢慢套好了衣衫。

  “洗漱,用早飯,咱們再走。”

  陸長亭有些驚訝,“這麼早便要舉行儀式了?”

  朱棣搖頭,“先帶你過去玩玩兒。”

  陸長亭說不出話來,好半天腦子裡都只剩下三個大字——“好兄長”。

  陸長亭忍不住看了看他。

  以後這個人會要求他做什麼呢?現在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啊。

  陸長亭按下心中疑問,迅速收拾好用了早飯,而後兩人便上了馬車。上車之後,朱棣動手給他調整好了背後的靠枕,一邊道:“我先到營地去走一圈,你可以不用下去。”

  陸長亭點頭。

  馬車很快停在了營地外,朱棣打開馬車門走了下去。坐在馬車裡的陸長亭,都能聽見營地外的士兵見了朱棣之後,先喚了一聲“燕王”,隨後便問他:“那日那個少年真不來了麼?”

  朱棣裝傻道:“不知曉他願不願來呢。”

  陸長亭在馬車上暗道,就算他不去,朱棣也會強行將他帶去吧。

  那士兵還失望地“哦”了一聲。

  陸長亭微微驚訝,難不成這營地里的人還挺期待他前來?

  而事實上是,平日裡大家都過招過膩了,好不容易見到年紀小,但比誰都兇悍的傢伙,多有新鮮感啊!恨不得都和他打上一架才好,那王老六也想從陸長亭身上撿回面子啊,因而也在等陸長亭回到校場。

  對於一群軍營的大老粗來說,陸長亭那張臉的吸引力,還真不如他一身打架時的兇悍氣。

  視察完軍營後,朱棣便出來了,陸長亭捕捉到了朱棣臉上的笑容,忍不住問道:“四哥喜歡帶兵嗎?”

  朱棣也不隱瞞陸長亭,淡淡道:“從前不喜歡,但習慣了便也就喜歡了。”哪有人生來便喜歡殺人的?但朱棣幼年時,就曾見過戰場的慘烈。而後長大了也常與武將打交道,再到來了北平,那便是他親自帶兵上陣廝殺,他頂著北平的風雪,騎著剽悍的戰馬,手中提著冷硬的兵器,與蒙古兵們廝殺在一起,眼前瀰漫開的都是血霧。初時的時候,朱棣也極為不適應。畢竟他總是能見到屍體和血腥,若是心理素質差的,怕是都要承受不住。

  而本該養尊處優的他,日復一日,漸漸就麻木了。

  受傷,見血,殺人,裹屍,已然成為了朱棣生活的一部分。

  陸長亭還問他難道沒有喜歡的人嗎,為何沒有四嫂。哪裡會有?日日被這樣的殺戮所塞滿,朱棣的心頭還裝得下一個什麼?操心媳婦,倒不如從操心北平百姓的安危了。

  朱棣想了想,又補上了一句,“打贏一次敵人,滋味總是令人歡喜的。”

  這算是苦中作樂嗎?陸長亭仔細看了看他,但最後陸長亭覺得,這不是。如今的朱棣,是真的喜歡上這種滋味兒了。他及時調節好了自己的心態,然後完全地投入了進去。

  別的皇子王爺,或許在背後嘲笑朱棣被分到了這樣一塊封地,但是很久以後他們就會知曉,正是這塊封地,會讓朱棣越來越嘗到大權在握的滋味兒。

  人人都想要兵權,等到洪武二十三年,洪武帝正式將兵權交予朱棣,讓他攻打蒙古乃兒不花的時候,朱棣便會再捨不得丟開這樣的東西了。

  思及此,陸長亭笑了笑,“四哥真厲害。”

  見陸長亭神色真誠不似作偽,朱棣登時便覺得心情愉悅了不少。

  甚至此時他都忍不住想,哪怕陸長亭什麼也不做,就這樣放在身邊,也都令人感覺到滿足了。

  程二的聲音突然從馬車外傳來,打破了這份還未來得及延展開的喜悅,“主子,到慶壽寺了。”

  朱棣當先走了下去,然後轉過身來朝著陸長亭伸出了手,像是擔心陸長亭腿腳不便摔下去一般。陸長亭伸手推開了他的手臂,“不用了四哥。”

  朱棣其實也就是被誇得心情愉悅,這才忍不住想要做點兒什麼,見陸長亭拒絕,他便收回了手。

  等陸長亭跳下來之後,朱棣才與他道:“慶壽寺乃是金章宗大定二十六年建立的,這裡曾是元朝太子的功德院。”

  原來這裡曾經是由金朝建立起來的啊。

  這些歷史上的細枝末節,陸長亭就是當真不知曉了。

  陸長亭往路旁掃去,隨後發現,已經有不少人朝著慶壽寺而去了,估摸著都是當地的信徒。

  朱棣帶著陸長亭也繼續往前走,一邊走,還一邊與他道:“慶壽寺內有雙塔,一九級海雲塔,一七級可庵塔。”

  陸長亭點頭,待到入了寺內,很快他的眼帘中便映入了這兩座東西比肩排列的高塔。

  “長亭可知為何這兩塔,一為海雲,一為可庵?”

  陸長亭當然不知曉,於是便搖了搖頭。

  “九級海雲塔乃是海雲大師的靈塔,而七級可庵塔,乃是他大弟子可庵的靈塔。塔名由此而來。”

  陸長亭望著雄壯的兩座塔,心底頗為稱奇。

  古人起塔名都是這樣來的嗎?

  朱棣仿佛當真帶陸長亭來遊玩的一番,那些信徒直接朝著前殿而去,而朱棣卻是帶著陸長亭朝慶壽寺的後院去了。

  慶壽寺的後院之中,松樹高大,上面落滿了白雪,看上去說不出的聖潔味道。若是等到夏日,綠樹成蔭,不知該是何等消暑氣。再往前行,便見一座廢棄的橋,橋旁立有石碑,石碑之上筆力強勁地分別寫道“飛渡橋”“飛虹橋”。

  朱棣指了指,道:“金章宗所寫。”

  陸長亭不知為何,腦子裡閃現過了“到此一游”的四個大字。看來這皇帝也都愛到處留筆墨啊。

  “寺中有流水?”陸長亭突然出聲問。

  朱棣點頭,指了指橋下。

  陸長亭撥開被雪壓的枝頭,往橋下看去,就見一條橫貫東西的水流,上面浮了些碎冰,想來是被人敲碎的,剩下的水便流動了起來。

  陸長亭不由得贊道:“好風水!”

  布下此地的人,定然也是通風水的!

  朱棣笑道:“那長亭便說與我聽聽,此處有何好風水了?”

  “還記得那陳方嗎?”

  “自然記得。”中都記憶可尤為深刻。

  “他學了個半吊子,想要做個山水環抱總是情的風水局出來,最後失敗了,而這裡,卻是恰恰好成了!”

  “塔分列東西,水也是橫貫東西,將塔整個包裹其中。”

  “那山呢?”朱棣驚奇,他環繞了一圈,這周圍可是沒有山的啊,這慶壽寺也並不在山上。

  陸長亭卻是指了指那塔身。

  “小公子聰慧!”突然一聲稱讚在耳邊響起了。

  陸長亭和朱棣不約而同去看,只見兩人站在不遠的地方,一個是年紀頗長的老者,方才那句話便是出自他口,而另一個便是道衍了,道衍此時正定定地看著陸長亭,似乎充滿了興味。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一萬字。

  很努力地想要讓大家在看文的同時,也多了解到其它的東西,以後也好說,看了這個作者的文,起碼我還多知道了一點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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