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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你聽他解釋一下,咱們不能錯怪好人。我看他挺可憐的,一天到晚幹活兒,或許是真餓了。"

  黎淺的心中升起一種暖意,第一次,第一次有人關心他,對他好,為他說話。在那一刻,他把楊戀的名字深深印在心裡。他怯怯地抬起頭,想鼓起勇氣,解釋,讓楊戀知道實情。但是蕭懷的手掌毫不留情地打在黎淺的臉上。

  "不過是個下賤的僕人。師父說咱們可以隨便懲罰他。別跟他廢話了。"

  鮮血從那淡如水色的唇角溢出,黎淺的眼神暗淡下來。他低下頭,臉頰火辣辣的痛,可是他什麼也不想說了。蕭懷的這一巴掌讓他清醒過來,他只是這裡最低賤的僕人而已。

  "偷吃,咱們抽他十鞭子再讓他跪一晚上石地如何?"蕭懷講得輕鬆。

  黎淺人小力薄,可管家按施復德的吩咐,從來都是分給他最苦最累的工作。他經常會因完不成而受責罰。挨鞭子是小,如果跪到明天早上,那幾盆衣服誰洗?管家檢查的時候,少不了一頓狠打,要是再讓施復德知道了,就不僅僅是挨鞭子能了事的了。

  "師兄,這樣不好吧。"

  "那咱們等師父回來,看他怎樣處置。"蕭懷笑嘻嘻地看著楊戀,其實他承認自己有點妒忌,一向淡漠的師弟居然會關心一個微不足道的下賤僕人。他現在要擺出大師兄的架子,趁機出口氣:"我是師兄,你應該聽我的。如果你不聽,我就把你今晚偷懶沒練功的事告訴師父。"

  楊戀並不怕蕭懷,他怕的是嚴厲的師父。再說蕭懷拿著把柄,他無可奈何。

  跪石地不算什麼,膝上的淤青從沒有消退過,早就習慣了;鞭打也不過疼上幾天,不去想就忘了,但是黎淺無法忽略心中的酸楚。施復德說黎淺的父親作盡了壞事,出賣了朋友,害了上萬人的性命。所以黎淺活著就是要為他父親贖罪。他生下來就是有罪的,命中注定要受盡折磨。但是他沒有選擇死的權利,他還有重病的母親和年幼的弟弟。他死了,他的親人會繼續受苦;他活著,母親和弟弟至少還可以在不知名的鄉下享受貧困卻安寧的生活。

  跪了一晚上,早上又被管家狠狠打了一頓。黎淺終於昏倒在地上失去知覺。施復德這幾日恰好不在,管家就讓人把黎淺拖進柴房,隨便處理了一下傷口,暫不過問。

  痛楚和高燒反覆折磨著黎淺,最難以忍受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從骨髓深處傳來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迅速籠罩全身。冷,像是三九天赤身躺在冰上,徹骨的寒凍結血肉;痛,像是傷口被人一遍遍撕裂,淋了水撒了鹽。他知道是舊病發作了。從很小的時候就是這樣,每隔十幾天這病就會發作一次,開始時他難受得哭喊,滿地打滾,換來得只是拳腳和鞭打。後來他學會默默地忍著,施復德說他得的是絕症,最多活二十歲,無藥可救。

  但是黎淺不想死,雖然活著很痛苦。

  要堅持活下去,至少活到能望見幸福之時。

  二

  過去是,現在也是。要堅持活下去,昏迷中,黎淺仍然不忘這個信念。

  被鹽水潑醒,尚未有力氣睜開眼,黎淺就覺出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慢慢靠近。

  施復德,一個在黎淺生命中烙下深深恐懼的男人。

  他其實是斯文俊秀的中年男子,若是穿了長衫拿了書卷和藹的就像私塾里的先生。但是此時此刻他穿了黑衣,手裡拿著長鞭。黑衣是上好的江南織錦,裁減手工均屬一流,長鞭是鞣製過的牛皮與細細的金屬絲編成的,在昏黃的燈光里閃著詭異的色澤。

  "黎淺,我來看你了。"施復德的語氣很慈祥,"懷兒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何必硬撐著自己吃苦?"

  黎淺勉強睜開眼,施復德的身後是蕭懷,臉上是蔑視嘲諷的笑容。黎淺知道蕭懷在等著好戲開場。

  施復德取出一枚藥丸,掐著黎淺的下巴逼他吞下去。然後粗暴的扯掉黎淺身上唯一的那塊遮羞的破布。

  黎淺感覺雙臂的鐵鏈鬆開了,兩天兩夜不吃不喝再加上一系列非人的折磨,他的雙腿根本無力支撐身體。重重地摔倒在石地上,黎淺緊咬嘴唇忍住呻吟。

  然而他終是挨不過藥力發作。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身體越來越熱,斷斷續續的呻吟隨著神智的迷亂再也克制不住從嘴裡宣洩出來。

  "這種藥可以使他興奮一晚上,除非他回答你的問題,否則不可以滿足他。"施復德的聲音沒有溫度,他用皮靴踩踏在黎淺傷痕累累的身體上,"黎淺,現在說出實話吃了解藥還來得及。再過一柱香毒入了骨,就回天乏術了。"

  "師父,難道您給他吃的是‘銷魂'?"蕭懷驚問。

  "正是。"施復德得意道,"一旦毒入骨,生不如死。中了‘銷魂'的人只要聞到荼靡香,身體就會敏感淫蕩,後庭痛癢難耐。就算是貞節列女也會低三下氣放棄所有尊嚴,哀求別人上她。"

  "黎淺,那東西在什麼地方?楊戀躲在哪裡?"蕭懷大聲喝問。

  黎淺艱難地蜷縮起身體,不打算回答。

  施復德抖開手中的鞭子,如雨點般落在黎淺赤裸的身體上,鮮血飛濺。

  黎淺根本無力躲避,體內的藥力漸強,恐懼摧殘著他的心靈,肉身上的痛楚反而有些麻木了。不回答問題,也不過就是成為下賤淫蕩的婊子而已,又不是從來沒有經歷過強暴,早已殘破的身子,他還在乎什麼?

  一柱香以後,施復德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拔除瓶塞,異香四溢。

  又過了一會兒,黎淺什麼也不能想了。他知道活下去只能用最卑微下賤的姿勢匍匐在施復德腳下哀求:"請您……上我……"

  施復德一腳把黎淺踢開:"回答問題。懷兒滿意了我才會讓你解脫。"

  "我不知道。"

  "師父,可能他說的是真的。"蕭懷也開始相信。畢竟正常人根本無法忍受"銷魂"的折磨,按道理現在黎淺說的話完全出於本能。

  "既然懷兒這麼說,就先放過他。"施復德收起藥瓶,用鞭子把手狠狠捅進黎淺的下體,"咱們走吧。"

  黎淺下意識地用內壁摩擦著粗糙的鞭子,燥熱癢痛似乎漸漸被單純的鈍痛代替,直到再度昏迷。

  蕭懷和楊戀跟隨施復德學藝已經八年了,在山谷中的這處宅院也住了八年。

  蕭懷年滿十七,越發高大英武。他是原大金國貴族後裔,神態氣度舉手投足流露出唯我獨尊的霸氣。十六歲的楊戀則比小時開朗活潑許多,儒雅灑脫,臉上總掛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絲毫不擺架子,宅子裡上上下下頗有人緣。

  十五歲的黎淺依然破衣爛衫,身子清瘦單薄,臉色蒼白唇色淺淡從沒有過笑容。他在人前總是低眉順目,維持著最謙卑的姿勢,有人問話就小心翼翼的回答,無人問,他從不主動開口。默默地忍受著無休止的欺凌和虐待。只是他的眼神更加哀傷,他的病更重了。三天兩頭的會在幹活的時候痛暈過去,然後再被拳腳皮鞭冷水叫醒。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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