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玉壺冰 by玉隱

  文案:

  為何弱水三千,獨取你我,結手同心?黎淺,背負著父親欠大宋皇朝的債,從小受盡欺凌折磨。或許死是一種解脫,是他唯一最好的歸宿,是他日夜憧憬嚮往的將來。但是在他悲傷絕望的時候,楊戀點燃他心頭對幸福的憧憬。他們共同策劃了一個陰謀,苦苦等待時機,想衝出牢籠得到自由,想白頭偕老過平淡幸福的生活。計劃天衣無縫,騙過了所有的人,包括楊戀。淺,我愛你,你在我眼中是最純潔美麗的,就像玉壺裡盛放的冰。有楊戀的這一句話,即使天下人都認為他黎淺是下賤骯髒之人,黎淺也會含笑九泉的。

  一

  蕭懷的聲音並不大,卻透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冷酷:"那件東西在什麼地方?"

  "……"黎淺垂著頭,淡淡地笑著,不回答。他的美是出塵清麗的,儘管身處黑暗陰森散發著腐臭的地牢。他的笑是明艷動人的,儘管是被鐵鏈繩索吊起,僅有破布遮羞的身體傷痕累累,仍然無法減弱一分神采。淡淡的一笑,就可以照亮斗室,動搖人心。

  蕭懷轉過頭,他克制著內心的衝動,維持著冰冷的語調:"說話,告訴我,我就給你個痛快了結。"

  沉默。

  然後是鞭子噼啪擊打在肉體上的沉悶響聲,和幾乎細不可聞的痛苦呻吟。昏黃的油燈下,四散的血花是暗紅色的,被鞭子揚起,又飛濺在四壁,如雨。

  "那件東西是不是在楊戀手裡?"蕭懷問,他扳起黎淺的下頜。就像他預料的那樣,黎淺仍然睜著眼,不過眼神卻飄向不知名的遠方。蕭懷咬牙切齒,英俊的臉有些扭曲:"這樣,是默認了吧。說出楊戀的下落。"

  "不告訴你。"輕輕的回答,虛弱卻乾脆。

  蕭懷抑制不住狂怒,狠狠甩了黎淺一個耳光,罵道:"賤人!我們師出同門,論武功論才智論家世,楊戀哪一點強過我?憑什麼你死到臨頭還要維護他?"

  黎淺淡淡地笑著,似乎完全忽略了旁人。蕭懷現在才明白,那樣的笑容只為楊戀一人。

  蕭懷的表情變得陰森惡毒:"既然你不領我的情,就等師父回來親自問你。師父的手段你是知道的,那才真是讓人生不如死。"

  黎淺的身子輕輕顫抖,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絕望地閉上眼睛,第一次用哀求的聲音道:"求求你,現在就殺了我吧。"

  "想死?我才不會這樣便宜你。"蕭懷的嘴角浮上邪惡的弧度,"我還會建議師父讓你多活幾天。如果楊戀也喜歡你,或許會自投羅網。"

  "那東西不在楊戀身上。"

  "在哪裡?"

  "我不知道。"

  蕭懷冷冷道:"我已經失去耐心了。等抓到楊戀,就算那東西不在他身上,用你或者他的性命威脅,你們中總有一個會說實話的。"說完收起皮鞭,轉身離開。

  牢房的鐵門再度鎖緊。殘燈如豆,微弱的光掙扎了一會兒就被黑暗吞沒。

  黎淺陷入昏迷。

  往事在夢中重現。

  施復德帶著兩個八九歲的男孩走進山谷中的宅院。那是初冬的一個早上,天空中飄著細細的雪花,寒風凜冽。

  黎淺直直地跪在院子裡,單薄破爛的衣衫映襯著他蒼白的臉。只是七歲的孩童,但那如水的眼眸中卻沒有天真燦爛,只剩下哀傷和恐懼。

  施復德指著黎淺對身旁的兩個男孩說:"他是這裡最低賤的僕人,可以隨便打罵。他如果敢反抗還手,你們就告訴我,我會加十倍懲罰他。"

  黎淺一直等施復德帶著那兩個男孩子轉過迴廊,去了另外的院子,才敢站起來。他知道那兩個男孩子是施復德新收的入室弟子,八歲的楊戀和九歲的蕭懷。他也知道,從今以後,自己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幾天後。

  "黎淺,柴劈完了沒有?蕭少爺沐浴需要燒很多熱水的。"不耐煩的催促聲在耳邊想起。

  "還沒有。"黎淺小心翼翼的回答,斧子很鈍,他人小力氣不足,堆成小山一樣的柴,怎麼可能在一個時辰內劈完?

  "快點幹活別偷懶。劈完柴還有幾盆衣服等著你洗。"

  "是。"黎淺抿了下嘴唇:"還差一點,馬上就好了。"

  "真沒用!等著你劈柴燒水,蕭少爺恐怕要明天早上再沐浴了。"

  干不完的活和無端的責難黎淺早已習慣,從記事起便是這樣,沒有人為他說話,他也不懂得爭辯,只是自然而然地學會了忍耐和順從。因為他是這裡最低賤的僕人。

  柴劈完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錯過了僕人們用晚飯的時間,黎淺從來不指望廚房裡會給他留下什麼吃的。挨餓是三天兩頭的事情,沒有按時完成工作沒挨打已經不錯了。他不敢再耽擱,在堆滿髒衣服的木盆前坐下,劈柴時磨出血泡的手浸在冰冷的井水裡,忍著刺骨的痛開始洗衣服。

  雪停了,雲卻未散,殘月隱約,透著些許的淒涼。

  楊戀端了一碗粥,從角門裡走進院子。他穿著合體的錦衣,披著上好皮毛制的抖蓬,白玉般的小臉上泛著健康的紅色,似是漫不經心的走入,來看看這院中開得正艷的梅花。楊戀用羹匙舀起一點粥,嘗了一口忽然想起了什麼,把碗放在廊下的靠椅上,匆匆離去。

  院子裡又只剩下黎淺一人。

  從那精緻的瓷碗裡散發出絲絲熱氣和香氣。黎淺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繼續手頭的工作。他只是一點點不切實際的奢望,長這麼大,除了殘羹冷飯,他從沒嘗過其它食物的滋味。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楊戀還沒有回來。卻有一隻野貓不知從何處躥上靠椅,碰倒了瓷碗。粥靜靜地流淌到青石地板上,貓兒早沒了影蹤。

  黎淺的心中產生了一股衝動,粥已經灑了,楊少爺肯定不會再吃。地上的那些粥浪費了多可惜?他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走到廊子下面,蹲在靠椅旁邊,用手指蘸了一些地上的粥。放在嘴裡吮吸了一下,還沒有涼透,甜甜的細滑,不僅僅是大米的味道,真得很好吃。黎淺左右看看,還沒有人,便想用手再多弄些地上的粥吃。

  "你在幹什麼?"是楊戀的聲音。

  黎淺嚇得一哆嗦,慌忙跪倒在地上。

  "你這個大膽的奴才,居然敢偷我師弟的粥喝?"蕭懷怒斥。

  黎淺顫抖著卻不辯解。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不管是誰的錯,挨罰的總是他。解釋,哭泣、求饒都是沒用的,沉默的等待定罪是他唯一可以做的。順從,有的時候可以換來相對較輕的懲罰。

  楊戀的語氣緩和:"師兄,你看粥碗是倒著的,或許是貓兒碰的。他若是存心偷吃為何只是撿地上的粥?"

  "剛才咱們誰都不在這裡,說不定他做賊心虛弄翻了碗。"蕭懷道,"師弟,虧得你好心還特意跑去廚房給他盛一碗粥。他這種人也配!"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