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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地漸行漸遠,趴伏在池儷兒閨房屋頂上斂去氣息的三人輕輕躍下,齊齊望向門口擺著的三個大盆。

  盆內的大米和糕點早已被洗劫一空,在爭奪之際不免起了爭執,大米零零散散地灑了一地,上頭甚至沾染了不少新鮮的血液。

  「嘖嘖,同類相殘,吃相真難看。」花傾塵伸手在鼻尖扇了扇,奈何扇不去迎親隊伍留下的那混雜臭味,只得捏住鼻子,瓮聲瓮氣地說道。

  應離倒是一點兒沒被影響,不知從哪兒掏了顆紅彤彤的大蘋果,在一旁「咔嚓咔嚓」的,正啃得相當起勁兒,聽到花傾塵的話頓了頓,但也就頓了那麼一頓,瞥了他一眼,就按著先前的節奏接著啃了。

  殷憐生皺著眉放下抵在太陽穴的兩指,轉向兩人,說道:「無法接通師父的靈識。」

  「睡著了。」花傾塵和應離想也沒想地異口同聲道。

  殷憐生無奈地嘆了口氣,那人總是這樣,關鍵時刻也從來都不會有點危機意識,真不知道那麼多年他是怎麼做到隻身在外闖蕩還能次次全身而退的。

  見殷憐生仍在原地站著,花傾塵適時出聲:「再不追,可就沒影啦。」

  聞言,殷憐生目光一凜,抬眼看向迎親隊伍消失的方向,淡淡地說道:「丟不了。」

  唐景虛在棺材落地的「咔嗒」聲中睜開眼睛,打了個呵欠,又扭了扭脖子,小憩了這麼一會兒,頓覺精神了不少。

  從下聘到迎親,這婚禮也該要做全套,新郎官沒來接親,接下來總要來接轎了。

  果不其然,棺材板傳來兩聲不輕不重的「咚咚」聲,唐景虛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又抬手摸了摸,確定大紅蓋頭把自己的臉都遮住了,才伸出腳尖輕輕踢了踢。

  外頭的喧鬧聲漸漸平息,緊接著在「唰啦」聲中,唐景虛借著重獲的亮光透過紅蓋頭依稀辨認出眼前站著一個人影,比他略矮一些,這葫蘆形的身材倒也不算獵奇,只是......下身是不是臃腫得有些過分了?

  「娘子,請出轎。」

  這聲音聽著尖銳刺耳,話語間的恭敬與藏不住的激動讓唐景虛禁不住生出這麼個念頭:這妖莫不是真心實意要娶池儷兒?

  唐景虛低頭看向那伸到自己身前的手,嗯,化形化得還不錯,五指分明。

  他抬手剛要覆上去,隱約瞥見對方因緊張激動靠近了一步,不小心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那圓鼓鼓而又毛茸茸的灰褐色肚皮與不安地一下下拍打著地面的腳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暗自收回前話。

  化形就化上半身,這是我見過最差的妖了......

  見唐景虛抬手抬到一半就沒了動靜,對方急速拍打著地面的腳爪慢慢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說道:「娘子?」

  唐景虛回過神來,放下手揪住了嫁衣的袖子,強裝出一副扭扭捏捏的害羞樣。

  那妖愣了一瞬,深吸了一口氣,似是鼓起了天大的勇氣,毅然決然地一把握住了唐景虛的手,鄭重而認真地許諾道:「娘子大可放心,為夫萬不會負你。」

  唐景虛被強拉著往前走去,還不忘在心底發出一聲感慨:好一個情深意重的郎君!可惜了,人妖殊途,既是一廂情願,又犯下滔天大罪,註定不得圓滿。

  那妖牽著唐景虛走到桌前站定,唐景虛注意到桌旁似乎坐著誰,而桌案上隱約可見供著一座雕像,他猜測十有八九是這妖的爹或媽和祖宗之類的。

  「一拜天地~」

  唐景虛猶豫了一瞬,跟著那妖一起轉過身子彎了個腰。

  「二拜高堂~」

  轉回身子,再次面向桌案,唐景虛卻無論如何也沒法說服自己屈這個尊。

  開什麼玩笑,他堂堂一介神官,怎能向一隻小妖的祖宗彎腰,不成不成,這要是被仙僚知道了,回頭准要說他為了點功德賣尊嚴了,雖說也不是沒賣過,可他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那會兒多多少少有點身不由己,這回決不能作踐自己了!

  那妖兀自躬下身子,發現一直異常配合的小嬌妻這回居然就這麼直挺挺地杵在那兒,心下納悶,問道:「娘子這是怎麼了?」

  唐景虛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就聽得頭頂傳來一陣劇烈的響動,同時有不少石屑掉落,周遭霎時暴起一陣騷動,被「吱吱吱」持續不斷的尖銳叫聲震得腦瓜子生疼,想著該是自家三徒弟順著找上門來了,唐景虛一把扯下紅蓋頭,打算來個裡應外合。

  紅蓋頭滑落的瞬間,看著眼前四處逃竄的幾十隻成人般大小的巨型老鼠,一向風雨不動安如山的唐景虛傻眼了……

  「說真的,憐生,你覺得師父能被塞進這麼個......小洞裡嗎?」花傾塵看了眼在人家墳頭上狠狠跺腳的殷憐生,視線轉到墓碑旁的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口,見裡頭尚無動靜,便又說道,「而且,不是我說,這下頭埋著的人也算是無辜的,你這麼打擾人家,實在有損陰德啊。」

  殷憐生從墳包上跳下來,指了指墓碑,道:「人還沒死,這就是座空墳。」

  花傾塵這才注意到墓碑上赫然寫著「吾妻池儷兒」幾個大字,登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感情這座墳是那孽畜給池儷兒準備的,如此想來,它也算是心思縝密了,不僅造了棺材挖了坑,就連墓碑祭品都給拾掇妥當了,也不知道這池儷兒究竟是造了哪門子的孽,竟能被惦記到這份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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