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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安只看到大灘大灘的血跡,血跡在某個地方戛然而止,那條蛇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打碎了他的蛇肉夢。

  容安非常痛苦,他難過地在那些血跡中走動,希望能找到些蛛絲馬跡。那條蛇很大,周圍的草叢都被它壓得扁扁的,空氣中都是蛇類特有的腥臭味道,可容安一點都不覺得難聞。他焦急而且緊張,早就忘了這種短暫的難受。

  然後,百般失望的容安意外的在草地里發現了一顆蛋。

  那顆蛋非常大,簡直就像是一個小西瓜。它被壓到土裡,只留出一個小小的尖端,被旁邊發白的枯草掩蓋住,所以容安一開始沒有看到。

  容安跪在地上,用手挖那顆蛋。他也想過這也許只是一個蛋殼,但是當他把周圍的土壤鬆開,捧住那顆沉甸甸的蛋時,容安心裡湧出了濃濃的感激。他知道這是一顆真正的蛋。

  容安感動得雙眼濕潤,他連爬帶滾地離開了這裡,跑步不穩,左腳一直踩右腳的腳背。即使是這樣,容安還是緊緊摟住那顆蛋,沒讓它受到一點的傷害。他嗅著這顆蛋的味道,用牙齒輕輕咬蛋殼,腦海里已經幻想出吃蛋的美妙場景,啊,這一刻他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容安從沒想過自己會交到這樣的好運,以往村里人上山打獵,絕沒有人帶著他。容安沒有工具,只能自己挖陷阱。可他的運氣也不好,儘管鳴鳳都誇他的陷阱是村里做的最好的,卻連一隻兔子都不會掉到他的陷阱里。這顆蛋是容安第一次從大山里得到恩賜。

  少年奔跑著,沿著回家的路,快到家了,容安把蛋舉起來,對著太陽,發現裡面沒有成行的生物。蛋沉甸甸的,也不是空蛋,裡面,裡面說不定是個雙黃蛋。容安心臟歡快地跳動,輕快的腳步卻在臨近家門的時候放慢了。

  他看到家門大大敞開。村里人淳樸,睡覺都不關門。可容安怕母親到處亂跑,就在門口放了一根木條。門顯然不是母親開的,說不定有誰闖了進去。

  容安緩緩走到家裡,一眼就看到了來人。

  那人有一條又黑又粗的辮子,被纖細的紅繩挽住,一直垂到腰間。聽到門口有動靜,那人轉過頭,對著容安淺淺笑了一下。這一回頭,就能看到女人小麥色的皮膚,眼睛烏黑而明亮。她笑眯眯地喊容安‘哥’。聲音悅耳清脆,像是畫眉鳥。

  容安點點頭,問:“鳴鳳,你怎麼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容安看了眼在床上躺著的母親。自從母親患了病,就很難入睡,經常在晚上痛哭哀嚎,到白天也不能入眠,憔悴得厲害。不知道鳴鳳使了什麼方法,讓母親這樣安穩的睡了。

  “我來看看阿姨。哥,你總把阿姨擱在家裡,也不是回事啊,好好的人都給憋壞了。”

  “嗯,有時間我就帶她出去。”容安找了兩個碗,放到灶台上,準備把蛋敲碎,一邊弄一邊說,“鳴鳳,你留下來。吃蛋。”

  被喚為鳴鳳的女人杏目圓瞪,驚訝道:“哥,你從哪兒撿來這麼大一顆蛋?”

  容安沒說話,他用蛋敲著碗沿,敲了三下,蛋殼沒碎,碗先碎了一片。倒不是蛋有多硬,而是容安家的碗實在是太破了,早就快壞了。

  容安皺眉,薄而堅定的唇抿了抿,轉而用灶台上連著的鍋沿兒敲,這下敲碎了,一股略腥的蛋香撲面而來,先是淺黃的蛋清被拉成長條流了出來,隨後是迫不及待跳出的橙黃色蛋黃。那蛋無比碩大,平攤開的蛋黃和蛋清幾乎填滿了半個鍋,容安想了想,把熱水倒在鍋里,攪拌兩下,就想這么喝了。

  容安盛了兩碗,遞給鳴鳳一碗,自己兩口就喝了下去。只一瞬間,腹內就有了溫和的飽腹感。他甚至忘了熱水很燙,舌頭和嘴唇被燙得沒有知覺,可容安還是覺得滿足。

  鳴鳳搖搖頭:“我剛吃過飯,可吃不下了。”

  “拿著。”容安很強硬。鳴鳳是村長的女兒,她們家幫過容安不少事,容安覺得無能為報。

  鳴鳳微笑著搖手,過了一會兒容安也覺得沒趣。如果可以,他當然想用更好的東西來回報鳴鳳,而不是用一顆撿來的蛋。

  沒容他多想,容媽媽已經被他們兩個的談話聲吵醒,呻吟一聲,從床上爬起來。她眼神空洞,對著虛空某一點,呆呆地開口:

  “……疼。”

  容安連忙站起來,扶著容媽媽,問:“媽,哪裡痛?”

  容媽媽伸手揉著腹部,看樣子還是可以忍受的。容安知道她是餓了,吃太多紅薯,胃是很難受的。他端著蛋花湯,走到母親身邊,一點一點地餵她。

  鳴鳳笑眯眯地看著容安,也許是湯很好,喝完了之後容媽媽又睡了過去。鳴鳳招招手,把容安叫了出去。這個年輕美貌的姑娘,不停絞著自己的手指,半晌,乾脆道:

  “哥,我有事和你說。”

  “你說啊。”容安有點奇怪。

  “我……我,”鳴鳳的臉突然紅了,“中意你。”

  女人說話聲音有點低,可容安還是聽清楚了。他臉色驟然一變,就像是聽到了多不得了的消息一樣,連連擺著手向後退:

  “不,別開玩笑。我這種人,怎麼……我配不上你。”

  鳴鳳跺跺腳,說:“哥!你別說這種話,我就問你,你覺得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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