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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皮膚也挺白的。

  仔細看,頭髮也黑,五官雖不精緻,湊合在一起倒是也意外的能看,還給人一種攻擊性並不強的舒服感……一看就是被在大城市好生養出來的,跟那些個真正的普通獵戶人家出來的黃毛丫頭根本不一樣。

  唷,這怎麼啦?怎麼突然就看哪哪順眼了呢?

  眾人傻了眼,瞪著那保持奇怪的姿態僵持在一起的男女——特別是小胖、大嘴這些白朮一個軍帳的,眼睛沒瞎的都看見今天早上這傢伙在眾人面前呲牙咧嘴有多凶,一個出言不遜下一秒大嘴巴子就糊上來牙都打掉三顆……而這會兒,文統領不僅出言不遜,連大毛爪子都伸出來了還不挨揍,這……並不科學的啊!

  “大概是長得英尊吧。”大嘴說,“小姑娘都喜歡長得英尊的。”

  “文統領?”小胖迷茫地看了眼那張特別剛陽、稜角分明,然而卻跟“英俊”完全不搭嘎的臉,撓撓頭,“文統領是特有男子漢氣息,但是說英俊,還得咱們王爺那種那才叫……”

  “你、你懂什麼!現在的姑娘就喜歡長得霸道的!長得霸道就是英尊,老好看了!”大嘴不服反駁。

  兩個站得離白朮最近的傢伙完全跑題圍繞著文統領究竟“英尊不英尊”展開激烈討論,在文統領的示意下訓練繼續進行,百戶長雖然心有不甘,奈何明白老大要泡妞下級不得不從,只好招呼大家少看熱鬧多練習,當他扯著嗓子吆喝開口令,周圍再次熱鬧起來,文統領的聲音、周圍人的討論聲還有小胖和大嘴周圍飛來飛去的“英尊”亂作一團,在白朮周圍形成了一個很好的天然談話環境——

  白朮先是感覺到身後那人推開小半步,當白朮轉過頭去看他的臉,甚至不經意地讓目光掃過對方下顎、耳根等易容最容易露餡的接fèng處,這時候,對方卻意外仿佛察覺她的小動作,自在笑了笑:“別看了,你不認識我,可是我認識你。”

  “……”

  白朮想說這人平淡無奇的長相和身上可以爆發出的令人有壓抑感的氣勢以及聲音並不搭配。

  白朮正琢磨著,突然見文統領扔下一枚驚天大雷:“沒猜錯的話,你便是前些日子從央城出逃的錦衣衛,未來的央城女主人?”

  白朮心下一驚。

  見她不動聲色不承認也不反駁,文統領笑容不變,再接再厲:“大街小巷都貼滿了你的畫像呢。”

  這一次白朮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絲表情,眉毛不可抑制的抖動了下,完美地表達了此時此刻她心中的情緒:放你媽的屁,那畫像畫得像強姦犯似的,毀容程度堪比現代證件照,你說那個像我?!!!

  ……管你是誰,光憑這話就要找機會活活打死你。

  白朮見這人說話語氣肯定,知曉自己在繼續狡辯也沒什麼用,她也從來不對廢話做無用功——再加上眼前的人她確實眼生,又不見易容痕跡,她索性順水推舟默認了自己是錦衣衛,想著如果這人想要把“軍營里來了個錦衣衛”這種訊息傳遞出去肯定要做些什麼,到時候再抓他的小辮子也不虧……

  白朮腦海中已經演變面前的人包括五馬分屍之內十種不同死法,而面對她的沉默和面癱,後者卻仿佛完全沒感覺到任何不妥,只是嘰嘰咕咕說個不停:“別這麼看著我啊瘮得慌,不是我覺得那畫像畫的像,是畫像上的身體特徵太明顯,你看你唇角和耳前各有一顆痣……”

  白朮下意識抬手去摸。

  文統領笑:“畫像上就有,那畫師可是走了心的。”

  白朮一直覺得那丑的要死的畫像是天德帝親自畫的。

  現在有個人跑開有憑有據的告訴她,那畫像是走了心在畫的,白朮差點沒被噁心死——明明距離央城千里之外,還是差點能被龍椅上的那位膈應得喘不上氣兒來。

  白朮厭惡地皺皺眉,看著大嘴歪歪斜斜的she箭——按照白朮教的姿勢成功把箭she到靶子上——歡天喜地跟一臉沮喪的小胖炫耀順便把手裡的弓交給他準備開始第二輪……小胖抓著弓,轉過頭來可憐兮兮的看著白朮,她唇角抽搐上前替他把脖子腦袋肩膀大肥腰還有腿都擺在正確的位置,全程一言不發,然後一個後退回歸文副統領身邊。

  ——不知道的人怕是以為這兩人都要好上了。

  其實沒人知道這會兒他們之間流動著的氣氛究竟有多詭異多糟糕,白朮目視遠方:“我便是那錦衣衛,那又如何?文統領這是要擬糙書上告朝廷,讓皇帝龍顏大悅,說不定真給你加官進——”

  “加到將軍,上了戰場在敵人眼裡還不過就是顆移動的人頭,並沒有什麼區別。”文統領笑眯眯地,一把抓過白朮的手腕,不顧她臉上的怔楞,“早就聽說央城錦衣衛的威風,聽說你們在職二十八人各個騎術了得,今兒個怎麼也要讓我長長見識……”

  一邊說著一邊將白朮往打馬杆球的校場那邊拉。

  “我不……”白朮甩開他,“當我耍猴的麼,想看就讓你看?”

  “不讓看我就站在這大喊你的身份,你倒是祈禱下其他人也如同我這般看得開加官晉爵封賞這些個獎勵……你大概不知道,皇帝懸賞你的錢夠普通人家躺著什麼都不干豐衣足食吃上十年!再說了……”那文統領說著,一把掀開自己的褲腿,指著說,“我受傷了,馬杆球缺個隊員。”

  白朮掃了一眼,果然見他右腿處繃帶之下正隱約冒出血絲,可以想像繃帶下正嘩嘩流血,也不知什麼時候蹭的……或許是那個掛在馬身側的動作扯到了未完全癒合的傷口。

  活該。

  “你受傷關我屁事。”

  “你不想打球?”

  “不想,為什麼想?”

  “你剛才明明雙眼發亮看著我們這邊,不是在看球,難不成是在看我?”

  “……”

  那張看上去成熟穩重的臉真的不合適露出這種流氓似的表情,白朮沉默片刻,依舊一臉抗拒,見她如此,男人只好改變戰略:“你不是想要做騎兵?贏了比賽,破格直接提升讓你做騎兵。”

  “氣百戶長的,”白朮撇撇嘴,“在哪不是一樣干。”

  “我聽說在央城錦衣衛都是被捧到天上去的。”

  “你聽說的事兒真多。”

  “你受得了在普通軍營受這屈辱?”

  “你那麼愛打聽,要不也去打聽打聽當上錦衣衛之前我在幹嘛,”白朮冷笑,“差點被人做成人肉叉燒包扔豬籠里去填河,有沒有比當普通兵蛋子屈辱?”

  “騎兵營一營六人一帳,鋪位獨立,盔甲特製,器具全新,月俸比普通士兵多二兩銀子。”

  “……”

  “你可以跟我睡一個帳。”

  白朮心動了。

  她發誓不是為了寬敞的床、合身的衣服還有那區區二兩銀子,她這是因為若能跟這西番流氓一個帳子,她就能更快更好的完成任務,嗯,是為了完成任務。

  ……

  三分鐘後。

  坐在高大強壯的馬背上,回頭看著正仰著脖子一臉羨慕嫉妒或者一臉等著她從馬上摔下來摔斷脖子幸災樂禍的幾百張臉,白朮這才想起自己今早出門之前還決定一定要低調。

  目光游弋,匆匆掃過站在場邊的文統領,後者跟她咧嘴笑,就像他們是已經認識多年的老友一般。

  白朮微微蹙眉。

  而這時候不容她多思考,不遠處負責判分的裁判已經吹響了口中的竹哨,耳邊響起了馬蹄聲,白朮微微一怔,這才抬手匆忙將剛從文統領腦門上摘下來的藍色綢帶胡亂綁在自己高高豎起的髮辮上,雙腿一夾馬肚子,低喝一聲,那馬高鳴一聲蹶蹄,周圍圍觀之人發出一聲緊張的嘆息,然而他們卻沒有看見馬背上的人順勢掉下,因為下一刻,馬蹄重重落地揚起千塵,黃沙滾滾之間,馬背上的人已經熟練的駕著馬,向著已經落入敵方手中的竹球所在方向如同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呵!”

  “她還真會騎馬啊!”

  “呀,這速度,一會兒別是要摔斷了脖子吧!”

  “快看快看,她居然敢從馬登上站起來,球桿,球桿!啊啊啊啊,陳老大的球被她劫了!在什麼鬼!!”

  眾人的驚嘆聲接連不斷響起。

  更是在馬背上的人乾淨利落的截球、調轉馬頭,帶著球連過對方一整個小隊殺出己方禁區時,那質疑和嘆息聲已經被嘆息所代替!

  當她單槍匹馬闖入對方禁區,並繞過守門員,也不知道是否是故意的以與方才文統領完全一樣的姿勢兇狠地進入一球後,周圍圍觀的人們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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