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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悠揚語塞。

  弦歌向前一步,“我害怕我們會因外力分開,你體諒過我的擔憂嗎?我害怕我生出來的孩子會有問題,你詢問過我的感受嗎?你只想到你自己!”

  凌悠揚目光複雜,他和衣站起,向弦歌走去,伸手攬在她肩頭,“其實……”他的神情有些無措,他知道他有錯,可又不想承認,他很愧疚,可他不明白,明明是他在生氣,為什麼變成弦歌在發火……而且,還有符雪遲……想到這裡,凌悠揚的手不自覺地去拔下那簇桂花,隨手扔在地上,再加上一踩。

  弦歌順著他的動作轉移視線,看到那簇黃色的桂花染上黑色的髒污。她怔了怔,不敢置信地抬頭去看凌悠揚的神情。

  凌悠揚裝作若無其事,攤手,“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弦歌鎮定地望著他,伸手指向門外,“我要睡覺,請你出去。”

  凌悠揚皺眉,“我們是夫妻,而且這房間……”

  “請你出去。”弦歌毫不留情地打斷他,似笑非笑,“有你在這裡,我和孩子都會睡不著。”

  凌悠揚用力地握緊雙拳,可看著弦歌的模樣,拳頭又慢慢伸展開。現在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他不由鄙視自己,平時的甜言蜜語都到哪兒去了?可是,即使覺得自己大概錯了,他在心裡仍感覺到疙瘩。

  望著弦歌堅定的眼神,凌悠揚轉身跨步,關門離開。

  弦歌坐在床沿,長長嘆一口氣,看著地上那簇桂花,哭笑不得。

  一會兒,門又被打開。

  弦歌急忙望去,卻見凌悠揚面無表情地走進來,彎腰撿起那簇被踩爛的桂花,然後在手心捏成碎片,坦蕩蕩地走出去,關門。

  弦歌怔怔到看著他的動作,話都說不出來。

  又過了一柱香的時候,弦歌已經躺下,屋門又被打開,她明亮的目光望去。

  凌悠揚捧著一大簇桂花,金色的,黃色的,然後滿滿地插在花瓶里,接著面無表情地離開,關門。

  弦歌眨眼,再眨眼。她實在是想笑,但終究只是勾了勾唇。然後一夜好夢。

  從第二天開始,大軍踏上回程。

  弦歌和凌悠揚陷入冷戰,一路上,弦歌不看他一眼,也不跟他說話。凌悠揚剛開始還想嘗試和她溝通,但瞧見她的冷眼,再加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也沉默了,行軍趕路,只在偶爾忙裡偷閒時,會悄悄地看她幾眼。

  當他在第一瞬間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弦歌的布置,當他在第一時間知道自己最放在心上的那個女人竟然欺騙自己,他簡直快氣瘋了,他只想到把自己所有的傷害加倍償還於她。

  即使到現在,凌悠揚每次想到這件事就覺得不舒服,再想到他不是排在弦歌心中的首位就更不舒服。不過,轉念一想,弦歌會做這些事也是為了彼此的感情的,疙瘩也會稍稍平衡一下。但是,疙瘩變小了還是疙瘩。

  不過,不能太強求,他已經傷害到她了。

  孩子……凌悠揚嘴角微微一勾,眼角的餘光又向弦歌的肚子瞟去,他想了想,招呼身邊護衛張奎,“張奎,去問問王妃感覺怎麼樣,再給她送點新鮮的水果去。”

  弦歌悠閒地坐在一邊,看到張奎捧著大把的水果跑到她身邊,木訥道,“王妃,這是七殿下讓我送來的。”

  弦歌抬眼一瞥,老實的男人啊,臉都快紅了,實在不忍心給他難堪。她揮揮手,“不用,拿回去,告訴你家主子,除非他親自過來道歉,親自把這些東西拿來,否則免談。”

  張奎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張嘴說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眼珠子往凌悠揚那邊一溜,卻見那位七殿下眯著他看他,再低頭看看弦歌,這位七王妃更是擺出一副不想說話的模樣。

  弦歌臉一沉,“還不走?”

  張奎只有再捧著水果往回走,還沒走近,就看見自家主子青黑髮紫的臉色。他默默地站到凌悠揚身後,“七殿下,還需要再送嗎?”

  “不用。”凌悠揚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隨她的便。”

  這股低氣壓從清晨持續到中午,又從晌午持續到傍晚,一個又一個時辰,兩位當事人都擺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反倒是周遭的人看不下去了。

  青山綠水,晚霞浮雲。

  符雪遲淡淡道,“我以為,你會嘗試跟他和解。”

  弦歌坐在湖邊一塊大石頭上,享受晚霞的燦爛。“有啊,我把該說的都跟他說了。”

  符雪遲疑惑,他是當真有些不解,“你都說什麼了?”

  弦歌打了個哈欠,“把我的難處說了,把我的苦心說了,把我的想法也說了。”

  符雪遲嘆氣,好整以暇,“那麼,你是想等著他愧疚?等著他主動道歉?”

  弦歌滯了滯,睫毛微顫,“不對嗎?”她輕笑一聲,抬眸道,“不過,我沒指望他會道歉,‘對不起’那三個字我等到死也等不到。問題是,悠揚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做錯,即使我把什麼都跟他說清楚了,他也只是覺得我很可憐我很委屈,半丁點兒都不會覺得自己做錯。”

  符雪遲靜靜看著她,嘆了一口氣,“你也很會找藉口,說到底,是因為你也拉不下臉吧?你們兩個半斤八兩,差不多的想法。”

  弦歌一僵,爾後微笑,“大概吧,他開不了口,我也開不了口,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

  符雪遲懷疑道,“辦法?”

  弦歌的嘴角勾出狡黠的笑容,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他低頭,“你把耳朵附過來,我告訴你。”

  隱約晃蕩出陰謀的味道。符雪遲反射性地低頭,只聽到,“雪遲,本來我只想點中昏穴裝病,既然你在旁邊,那效果會更好,幫一下忙哦。”話音一落,他來不及多作反應,就看見弦歌昏沉沉地閉上眼,直接倒在他懷裡。

  溫香軟玉,黑色的長髮隨著那道嬌軀飄落在他身上,在半空中劃中一道美麗的弧線。符雪遲不假思索地抱住她,收緊雙臂,苦澀在嘴角化開,弦歌,有些時候,你真的很殘忍。

  站在遠處的凌悠揚眸中精光一閃,眉頭打結,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務徑直走去。

  符雪遲將弦歌打橫抱起,似笑非笑。既然要演,那就演得逼真一點。他也直直走向凌悠揚,開口朗聲道,“七皇子,勞煩你去叫來隨行御醫,弦歌好像出事了。”

  凌悠揚立刻吩咐下人去找御醫,又急著伸手想從符雪遲手中接過弦歌,卻見符雪遲向後退開幾步,錯開他的手。凌悠揚目光危險,聲音倒是穩定得很,故作友好,“還請符將軍將我的王妃交還在下。”

  符雪遲搖頭,目光凝重,“七皇子,這幾日弦歌常常和我聊……若是沒有你,她今日又怎會昏厥過去?”

  凌悠揚怔了怔,然後瞪向他,“多謝符將軍關心,不過我的王妃我會自行照顧。”這幾日?常常聊?敢情你和我的王妃感情很好啊?他媽的多管閒事!符雪遲,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別,需要避嫌啊?所幸,凌悠揚的演技不錯,這些話憋在心裡,一句也沒說出來,臉上還努力偽裝出友好的表情。

  “你傷到她了。”符雪遲的聲線低沉,目光幽深,“她懷孕,她以為你會很高興,她以為你會知道她的不安……可是,你什麼也沒做,你甚至還刺激她!”

  凌悠揚沉默,無話可說。

  “這樣的你,讓我怎麼放心把弦歌交給你?怎麼放心把她獨個兒留在極東國?”符雪遲嚴厲道。

  凌悠揚沉默,許久,低低開口,“我以後會注意的,那只是我一時激動。”

  符雪遲盯住他的眼,一字一頓,“你愛她嗎?”

  凌悠揚睜大眼,沉默。

  “愛她嗎?”符雪遲繼續逼問。

  凌悠揚的目光悄悄落在弦歌蒼白的臉頰下,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符雪遲的瞳孔微微收縮,抱住弦歌的手顫了顫。他沒有辦法插足在這兩個人之間,至少,能看見自己喜歡的人幸福,那也是一種幸福。“以後,你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先想一想你愛弦歌的事實。如果,你繼續傷害她,歧陽城傾盡全力也會帶回她,即使會和極東國作對也會把她帶回去!”

  凌悠揚不悅地望著他,“不用你提醒。”

  說話間,御醫奉命趕來。凌悠揚又要從符雪遲手中接過弦歌。符雪遲在放手的那一霎那,偷偷解開她的昏穴。

  弦歌落入凌悠揚的懷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她一醒來就看見御醫站在面前,不禁心虛地輕輕一顫。凌悠揚感覺到她的動作,看她睜開眼,心疼道,“沒事,不用擔心。”

  弦歌慌張地向符雪遲偷偷瞥了眼,瞧見他向自己揚唇,頓時哭笑不得,雪遲,你幫過頭了!

  第二二章 歸途

  可憐的御醫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隨著大軍遠征邊關。雖然路途遠了點,可行軍條件並不苛刻,這已經很幸運了。如今,皇室中最棘手的七皇子正把眼珠子瞪在他身上。老御醫的手還在替弦歌搭脈,他滿頭大汗,斟酌著要怎麼向這位七皇子交代。您的王妃什麼病也沒有?這種話說得出口嗎?御醫的目光又瞟到弦歌身上,據說這位七王妃也不是好惹的主。看著弦歌故作虛弱的模樣,他魏顫顫道,“七殿下,王妃只是身體虛了點,又有孕在身,可能是操勞過度,以後注意點就是了。”

  弦歌懸在半空中的那顆心臟終於安穩了,躺在床上,緩緩闔上眼,“我想單個兒休息,你們都出去吧。”

  其他人都走出去,只有凌悠揚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眼睛望著地。識趣的下人們在走時順手關了門,讓他們兩人單獨待在一起。

  弦歌閉著眼,不說話。

  凌悠揚在她床沿坐下,輕輕撫上她的臉,親吻上她的眼角,“說句實話,你懷孕了,我很高興。我和你生的孩子,一定是這天下最棒的孩子。”

  弦歌的睫毛微微一動,還是不說話。

  凌悠揚嘆了口氣,“你啊……究竟要我怎麼做才滿意?我那天說話,或許,有那麼點過分。可我們也已經這麼多天沒說話了,即使是冷戰也該夠了。”他伏在她身上,長發垂落,痒痒地搔弄人心,撒嬌道,“你憋得住,我可憋不住。”

  弦歌終於睜開眼,一眨不眨,“我的腰很酸。”

  凌悠揚一怔,玲瓏心思一點就通,他立刻笑眯眯地把手放在她腰側,或輕或重地揉捏著,仿佛太后身邊的小太監,諂媚道,“這樣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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