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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王爺醒了?昨夜王爺難得睡個好覺,奴才瞧著,可比自己睡了還要歡喜呢。今兒個日頭不大,王爺何不上御花園去逛逛,散散痛也是好的。"

  景烈本就是個活潑性子,昨夜又睡了好覺。心情大好,侍女伺候洗臉的毛巾,隨便在俊臉上擦幾下,便扔進盆子裡,歡快的說道:"好天氣呢。"

  眼睛四下望望,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各個宮裡的娘娘麼來過沒有?"

  小易子何嘗不懂他的心,笑道:"娘娘們正打算散呢,要不讓太后把榮貴妃留下,陪您解解悶。"

  "我在小抱廳等著。"

  繞過迴廊就瞧見側殿的大木門,門沒有全閉上,微微開了小半扇。兩三個年紀較小的內侍站在門口,正曬著難得的好太陽,瞇眼彎腰,打著哈欠,見到景修忽然憑空冒出來似的站在面前,嚇得臉都白了,像被人抽了筋般撲騰跪下,"皇······"

  景修止住了,只輕輕問道:"裡頭在幹什麼呢?"

  "回皇上的話,小王爺和榮娘娘在下棋。沒多大會兒,剛進去呢。"

  也不知道為什麼,景修伸出食指,打橫一擺,示意讓他們都退下去,自己悄悄從側門進去了······

  初升的太陽往往是最討喜的,不耀眼,卻最是暖人。

  小抱廳里起色的琉璃大吊燈自中央垂下,因為大廳被陽光照得明晃晃的,太監們就把燈給吹了。

  桌上放著不知道是誰吃過的早飯,一旁的小桌子上放著七八個盛著小菜的碟碗,菜都只是略略動過,還有一個不知道被誰咬了一口的半個奶黃松糕,透著一股子宮裡頭難見的愜意。

  另一邊,窗邊開了一副棋局。

  曦雪一襲淡藍色紗衣宮裝,被陽光照得朦朦朧朧的。景烈盯著棋盤,愁眉苦臉的樣子。

  景修忍著去看曦雪臉的衝動,瞧瞧站在她身後,眼睛一看棋盤。瞭然一笑,怪不得景烈皺著臉,這分明就是敗了嘛!

  這個弟弟,這麼久了,棋藝還是沒有一點長進。

  倒是曦雪的棋下的這般好,卻是出乎了意料。

  "我下這兒!"景烈冥思苦想半天,慷慨激昂的把黑子往棋盤上一放。

  景修無奈悶笑:傻子,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只見曦雪蔥白玉指輕輕一拈,一個指頭按下去,景烈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連忙把剛才下的棋子拿起來,嚷嚷道:"不對不對!"

  曦雪倒也好脾氣,等著景烈重新下。

  瞧了半天,壯士斷腕一般的想把剛才的黑子另放一處。猶豫了半天,撒嬌一般的耍賴道:"曦雪,你就讓我兩子吧。"

  景修把她的背影映在眼底,仔仔細細,沒一分遺漏。她那麼放鬆,脊背上線條柔軟優美,不用瞧,也知道她此刻臉上必然如當初自己無數次瞥見時那般清淡閒適。

  "曦雪,你把這兩個子去了,讓我吧。"景烈改悔了子,把黑子又捏回手心,死勁瞪著棋盤,隔了半天,忽然伸手把曦雪的兩顆白子也捏走了,耍賴兼撒嬌似的嘿嘿笑著,猛一抬頭,愕然叫道:"哥哥!"

  第二十八章(5)

  景修剛要擺手要他噤聲,已經來不及了。面前的脊背果然驟然緊縮起來,本來背對著他的曦雪猛然站起來,仿佛蛇在咬他的腳。

  腳下一個不穩,重心就向後倒。景修眼疾手快,手穿過她腋下,一用勁,就將她攔在懷裡。"怎麼這麼不小心?"

  曦雪臉色紅潤,像是瞧見了一個驚喜一般。嘴上卻是解釋:"我只是到椒房殿去請安的,太后要讓過來······"

  "朕自然信你。"又瞧一眼景烈,笑道:"他那般潑猴一樣的性子,也只有你受得下去。"扶著曦雪坐好,自己一撩衣擺,也坐在旁邊。

  曦雪被夾在牆和景修之間,又羞又喜,尷尬非常。倒是景修笑嘻嘻的問道:"要不朕另取一張方榻?"

  景烈笑道:"哥哥來這邊坐就是。"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

  景修好似沒聽到一般,像是情話一樣輕輕問著曦雪:"擠麼?"

  見曦雪臉紅到脖子根,半垂著眼,卻是不說話的。正準備重取一方木榻,不料曦雪的手悄悄抓住了他的手。

  蚊子一般的喃了一句:"不擠,坐這裡就好。"景修抿唇一笑,指尖輕輕婆娑著掌中細長的手指,聽得她問:"早飯吃過沒有?"

  不知為何,心中居然有喜悅的感覺。面上卻依舊道:"天天都是那些東西,有什麼可吃的?"

  景烈笑道:"哥哥還常說我不會照顧自己,原來自己也是這樣。我一準告訴母親去。"站起來吧棋盤端走,把剛才用餐的小桌端過來,裡頭還有一個小竹籠,是水晶包子。因為是夏天,還透著股熱氣。其他各色點心,基本只剩下一個,又吩咐人取了碗筷。

  景烈這般盛情,景修倒是不好拒絕了。隨意夾起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隨手往嘴裡一送。

  才咬了一口,皺眉道:"小路子怎麼搞的?大清早的,弄這些酸溜溜的玩意兒。"

  沒想到景烈頓時露出一種受了冤枉的神情,辯駁道:"這是我特意從漠北帶回來的。一路上特意小心翼翼的護著那些土罐子,什麼酸溜溜的東西?宮裡還做不出這般好吃的東西呢,曦雪就很愛吃。"

  景修將信將疑,轉頭看著曦雪。

  曦雪昨日自認得到了景修的肯定,甚至是真真的喜愛。現在有坐在自己身旁,卻也沒有什麼動作,心下暗罵自己思想不純潔,嘴上倒是不遲疑:"是挺不錯的,尤其是配了奶黃松糕。"忽然驚覺最後一個松糕,被自己吃了,因為吃不下,咬了一口便丟在盤子裡。眼神沖那裡一瞅,連忙改口道:"讓小路子重拿一盤。"

  景修順著她的眼神一看,立馬知道了大概。笑道:"這冷了的滋味,倒嘗嘗也好。"自己一伸手,就把擱在盤子裡的松糕拿了起來。

  曦雪瞧著他要吃,不免覺得怪異,卻有從心裡透出一抹細細密密的歡喜。

  "那個······"曦雪瞪著他手裡的松糕,"它······"

  "怎麼了?"

  "冷了······"

  "不要緊。"景修自顧自往松糕裡面塞了兩塊小菜,咬了一大口,閉目細咀,彷佛正品著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果的王母娘娘的蟠桃,不敢錯過絲毫滋味,等全部咽下去了,才嘆道:"果然好吃。冷的更好吃。"

  宛如真是滿嘴余香的感觸。

  曦雪心裡明白他是另有所指,臉紅過耳。

  景烈卻非常驚訝,瞬間醒悟,揶揄道:"真的這麼好吃?我也嘗嘗。"

  很是興致勃勃的拿過竹籠里一個冷花卷,又拿起筷子要挾小菜。曦雪受不了似的一把將他手上的筷子和花卷都奪了下來,沉下臉問:"你還下不下棋?"

  "哥哥還要吃早飯呢。"

  "朕吃飽了。"景修悠閒地道。

  景烈想起自己明擺著輸定的臭局,做個苦臉,只好乖乖把桌上的東西撤走,將棋盤重新擺上。

  還是剛才那一盤,不過景烈耍賴,硬捏走了曦雪兩個白子。

  曦雪倒也沒有追究,隨後取了一個白子,放了下去,目視景烈。

  景烈用力撓了半天頭,問:"能不能不放那?你看,我好不容易只有這麼一塊地方。"

  "沒出息。"景修在一旁看到笑了,罵了自家弟弟一句,取了黑子,代他下了一子。

  他這一子看似隨意,其實早從站在曦雪身後就開始思量。景烈去了曦雪兩子,局勢更轉有利。果然,他一出手,曦雪就頓了一下,再不似開始時隨意從容,捏了白子仔細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把白子放在棋盤上。

  景烈雙手環在胸前。

  "怎麼不動了?"景修挑眉看他。

  景烈嘻嘻笑,"下棋時聰明人幹的事,我自認不是聰明人,可是不會的。這盤黑子本就是要輸的了,哥哥一下就好了。若是可以贏回來,我送哥哥一小罈子酸菜。"

  "你那酸溜溜的東西,還是留著自己吃吧。"一抬手,押了一子。

  景烈又問道:"哥,你累不累,要不要坐到我這邊來?"景烈這方挨著軟榻,確實要寬敞一些。

  "你少羅嗦兩句我就舒坦了。"

  景烈乖乖的閉了嘴。

  少了他的言語,小抱廳里果真安靜許多。空氣里開始漸漸瀰漫出一種陽光的氣息,暖暖的烘著人。

  曦雪也算是沉浸在棋盤裡,自己曾經獲得過全國的圍棋大獎賽,也算是獨霸一方過。沒想到,景修輕輕兩步就漸漸落了下風,顯出一副窘態來。

  自己時常手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該下在哪裡。

  反觀景修,雖然面上甚是隨意。心裡卻小小的驚喜一番——這個女人,先是在飲落中毒之時,說出的一番話已經在他心裡掀起一陣波瀾;人又那麼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這般的人物,難怪連飲落都要像是妹妹一般的寵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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