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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綰面如寒霜地駁斥:“滿手血腥,又刻薄又狠毒的太子殿下,誰敢惦記。”

  身後那人倏然止步,不再跟上了。

  衛不疑竟沒立即堵住衛綰的口,大約是驚呆了,讓衛綰的厥詞一下放了個乾淨:“連著死了兩個未婚妻,還都是剛賜婚不久便死了,這豈能是巧合,我看他,高高在上得很,怕是將天底下的女子,都視同玩物隨手可棄吧。這怎能是一個良人,誰家的女子不怕死才能惦記這麼一個人吧。”

  確實是大言不慚。衛綰都驚呆了,她竟不知道,上輩子那個在洛陽街市裡頭長大的混帳姑娘,竟然有這麼大的膽氣,敢當街菲薄旁人都不敢妄議的儲君殿下,嗓門還不低。

  這話竟又恁的耳熟。

  衛綰想了起來,心臟跟著一揪。

  “孤手上染滿鮮血,滿身殺孽,刻薄不近人情,視天下女子如同玩物,隨手可棄,這樣的人怎能成為良人。”

  洛陽,東城,小院。

  那個帶著幾分無奈和嘲意的聲音,震耳欲聾,猶在耳畔。衛綰早就學乖不動了,但那刺還是扎進了胸口,尖銳地發疼。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凡事留一線,話別說太滿啊。誰也逃不過真香定律。

  第85章

  心被扎得對穿的衛綰,幽幽地喘著氣,但始終無法平復過來。她的眼睛乾澀得難以擠出一滴淚水了。

  如果可以,她現在便走上去,告訴那個少年郎,這是她當年說過的蠢話,只是因為不了解他,人云亦云,不可作真。

  夏殊則寸步難進地立在那裡,偏薄的嘴唇輕輕動了下,漆黑的眼瞳如一波死寂的冷水,冷意從頭麻痹到雙足。

  他在燈籠無法撒下光輝的黑暗之中小立片刻,衛家那一雙兒女已經走遠了,也沒察覺到身後有誰駐足過,並且已經遠遠離開。

  夏殊則大病了一場,他因為寤生,從小身子比別人弱,皇帝都怕他早夭了,後來他開始習武,三年之後便已不在大病連小病了,只是突然又病來如山倒,人憔悴了不少。

  休息了兩個月,人從病中恢復過來,雙頰清瘦,整個人都更靡廢和冷漠了些。

  高臚將軍很快發現,常出宮夜遊的主公對這件事似乎失去了興致。逮著機會出洛陽,與主公前往河西,路上高將軍不住地說著家長里短、雞毛蒜皮,新婚的郎君滿面紅光,從三川說到五嶽,一直從自己說到了主公身上,“衛家三娘子,主公看如何?”

  馬背沉鬱的少年,淡淡道:“膽小類鼠。”

  衛綰隨著黑霧飄著,跟在他們身後,被這句評價所驚——原來殿下知道她膽小啊。

  那他怎麼又要娶她,不知道會把她嚇破膽的麼?

  高將軍微微一笑,撫著並不存在的髭鬚道:“那看來,主公是對她無意了?也好,那衛三娘子我看配不上主公。”

  “大膽。”

  本是在說笑,高臚平日裡大不敢拿主公取笑,被這麼一喝自然皮實了,也不再嘴欠,只是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想道:原來還是不能說,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畫面一轉,又是皇宮深處,衛綰救了失足落水的齊王殿下,趕來的徐夫人將兒子一把摟入懷裡,哭天抹淚兒地哀嚎,後怕地撫著兒子的背,不住地對衛綰道謝。

  那時殿下就站在旁側,唇若英華,溫和地看著她。

  一直到薛夫人催促人帶著衛綰去換裳,他的目光才不著毫墨地收了回。少年的心仿佛又有了死灰復燃的動向。他將心裡原來對衛綰的想法推翻,認為她是一個永遠帶著善意的勇敢的小姑娘,她拉著他在洛陽街市里奔跑的時候,那種狂奔御風之感,仿佛還是昨日……總之,他又想娶她了。

  他要計劃,讓陛下看到她的好,而且要在楚王成婚之後,如此一來,陛下再要賜婚,也只能是賜給他。他要拿下并州的軍權,直扼住京畿咽喉,讓陛下和楚王都不敢小視,他要讓衛綰不能如以前那兩個素昧謀面的女孩兒一樣不明不白死去,他要保護著她。

  她是庶女,他是不得寵的皇子,本該互相溫暖著一生的。

  夏殊則多了那麼一點零星的希望,一日復一日地開朗和溫暖起來,眉梢終日攜著一絲春陽般的暖融之意,看得東宮上下大為詫異。

  太子殿下素日裡冷漠如冰,生人近不得三尺,一身玄裳冷艷而華貴,高高在上,睥睨萬千,對女子又從無溫柔,讓人怎敢肖想?

  可卻連小內監們都說,殿下是撞開了一朵桃花來了。

  東宮裡的桃花,倏然夜放千樹,夭夭盛開。

  畫面又是一轉,仿佛已垂垂老矣的男子,手裡捏著一捧已經枯萎風乾,連余香都已吝嗇散發的嶺南桃花,死氣沉沉地望著窗外,眼中再無亮澤。

  衛綰瞅著心痛,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一眼。

  那男子心裡的聲音,還是飄入了她的心底,慢悠悠地迴響著。

  ——衛綰,如有來生,但求你我不再相識。

  那一生誰也沒有好過過,他的希望被打碎之後,又成了絕望,讓他們都失去了一切。

  衛綰痛苦之中恍然大悟,難怪,難怪他從前對自己如此冷漠,春日宴上幾乎吝嗇一語,出洛陽城時,他雲淡風輕地說著“你怕孤”,承諾為了她退婚,不惜自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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