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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公子的鶼鰈小築,就是那幢翠樓?”這麼幽靜的地方,可真不好找!找到了地頭,趕車的也累得夠嗆,收了韁繩,在山腳下停了車,小伙子撿了塊光滑些的石頭坐下,手搭涼棚看看半山腰那片林子,“這條山路,馬車是上不去了,小娘子要麼自個再走幾步,要麼……”挽起袖子,他齜牙怪笑,“讓俺背你上山?”

  “不必!”從隨身行囊里取出蠻靴,換了腳上那雙繡花鞋,試燈獨自往山上走。

  幾塊長了濕苔的青石鋪墊在泥濘山路上,石塊上落有淺淺的腳印,順著這串腳印找去,到了山澗邊,溪水潺潺,水流很淺,她在溪邊脫了蠻靴,彎了腰挽著裙擺,忽聽對岸響起輕微的腳步聲,猛一抬頭,看到對岸一抹人影,她頓時驚呆了!

  溪流對岸,徐步走來一個布衣少年,蹲在溪邊,解了腰上一柄花鋤,放在水裡清洗了泥巴,置入背在身上的一隻竹簍裡頭,簍中裝滿了沿路採摘來的糙藥。溪邊洗鋤的少年,始終沒有看到溪流對面一個穿了紅嫁衣的女子,他背起竹簍,往山上去了。

  “夢——”

  呆站在溪流對面的試燈,猝然大喊一聲,提起裙擺,涉水飛奔起來,水花飛濺,淌過溪流奔至對岸,卻不見了少年蹤影,難道方才是她眼花,產生了錯覺?

  蠻靴丟在了溪流那邊,無暇再去撿回,她赤著腳拎著裙擺,沿山路飛奔,穿入了那片蔥鬱的樹林,片刻,已然到達鶼鰈小築。

  翠色小樓,緊閉了門戶,久已無人居住,台階上雜糙叢生。踏上石階,輕推房門,門開了,裡面吹出幾縷灰塵,淡淡如煙的灰塵飄來,隱隱聽得門裡有人發笑。試燈臉色猝變,斂足不敢貿然入內,門口躊躇時,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人影閃動,她霍地轉身,揮袖彈出緬刀。

  一抹淡淡人影如輕風旋來,不等她揮出緬刀,那人彈指吹出了迷煙。

  “你?原來是你!”

  試燈瞬間看清了偷襲之人的面容,赫然是那個小伙子,他臉上泛出的詭笑,讓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端木大哥?”

  畢竟相處過一段時日,對身邊熟悉的人,總會有一種特殊的感覺,特別是看到這個人時,她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越發強烈!

  “燈,現在才認出我來,太遲了些吧?”不需要再隱瞞下去,端木空從裊裊菸絲里走了出來,卻依然讓人有一種霧中看雲的感覺。他的眼神飄忽變幻,捉摸不定,只稍稍露臉,旋個身,又倏忽不見,只留下菸絲霧色,逐漸瀰漫,連同整幢翠樓都陷入了煙霧之中。

  吸入迷煙,試燈渾身動彈不得,僵立在小樓門口,只聽“吱呀”一聲,小樓一扇窗子徐徐敞開,她看到了樓中景致——一樓竹榻上靜靜坐了個人,一個穿著雪衣長裙的女子,持了針線,坐在床頭專心致志地fèng著一雙小小的虎頭鞋,風吹窗簾,一室靜謐。

  見了樓中這個雪衣女子,站在門外的試燈駭然變色,心中驚呼,妃衣?!

  樓中死去的人,竟然活生生坐在床頭,持了針線,如往常一般做著女紅,難道,鶼鰈小築里,果真鬧鬼了?

  第七章 痴人痴情(1)

  更新時間:2013-04-25 09:59:11 字數:5029

  清晨,山中起了霧,薄霧飄渺之中,漸漸浮出個人影。

  一個布衣少年,背著竹簍,在霧色中沿山路走來,穿過蔥鬱樹林,徑直走向林中搭建的那幢翠色小樓。

  菸絲霧色籠罩的鶼鰈小築,半敞的門戶外面,試燈依舊赤腳站在那裡,動彈不得,聽到一陣腳步聲漸走漸近,無須回頭去看,她也能隱約猜到來的是誰。那樣熟悉的腳步聲,那樣熟悉的感覺,卻讓她心中駭怪,傷重臥床的吹夢,當真回到了鶼鰈小築?

  輕捷的腳步聲落在了台階上,背著竹簍的布衣少年走到小樓門前,奇怪的是,他似乎看不到站在門外的試燈,甚至沒有發覺繚繞在四周的迷煙,就推開了半掩的門戶,逕自走進樓中。

  夢,我在這裡!

  試燈張口呼喚,喉嚨里卻發不出丁點聲音,只能站在門外,如同一個旁觀之人,看著門裡正在發生的事——

  進了門,獨孤吹夢放下竹簍,倒了一杯清茶潤口,內室遮擋的布簾掀開,聽到動靜的妃衣迎了出來,笑喚一聲:“表哥,你回來了。”

  “嗯。”擱下茶盞,獨孤吹夢極其自然地牽起妻的手,微微皺眉,“你的手好涼,快回床上躺著,小心著涼。”

  “整日躺在床上,很悶的。”柳眉輕顰,妃衣鬱鬱寡歡。

  “等你的病好了,我就帶你出去走走。”好言寬慰,半哄半勸,他萬分小心地扶著體弱多病的妻,轉入內室,坐到了床上,“暖春了,山上開了好多杜鵑花。”

  “你摘了幾朵?”偎依在他懷裡,她輕咳幾聲。

  “我只採了些糙藥,清肺祛咳的。”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嘆道,“等到入秋桂花飄香了,我再多采些花蕊給你做香囊。”表妹喜歡采桂花做香囊,他這個做表哥的自然知道該怎樣哄她開心,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都清楚對方的習慣、喜好,彼此間情感的羈絆,就像親人一般和睦相處,這個家如此維持下去,他也會像對待親人一樣細心照顧她一輩子的!

  “我不要桂花!”眉心結了幾分幽怨,妃衣背過身去,擰著衣角悶悶不樂,“總是桂花,你就不能采些杜若,或者買些胭脂水粉……”

  “你不需要抹胭脂,也已經很漂亮了!”揉揉眉心,他捺著性子哄她,就像哄自家小妹,“下次,我給你帶些甜甜的糕點!”

  “表哥!我想要的不是那些東西!”抓擰在手中的衣角,絞出了裂紋,她咬一咬唇,從枕頭底下取出fèng好的那雙虎頭鞋,遞到他眼前,“看,這是什麼?”

  “你做這個幹什麼?”家中又沒有小孩子,用不著做虎頭鞋吧?

  “傻瓜!”她嗔惱地伸指戳了一下他的額頭,“等咱們有了孩子,這雙鞋自然派得上用場!”

  “孩子?”他愣住,“要孩子做什麼?”從來沒有想過要讓她生孩子,她不好好養病,做了這鞋又有什麼用?

  “難道,你不想要個孩子?”心口一緊,她突然咳得厲害。

  “把鞋子給我!”拿走她手中的鞋子,塞到箱子裡,他扶著她緩緩躺到床上,蓋上被子,“別為這些瑣事傷神,躺著好好養病。”話落,起身往外走。

  “表哥!”她急喊,心中很是不安,“你要去哪裡?”

  每次他要出門,她總是這麼緊張,他委實不明白,她管他這麼緊做什麼?回過身來,他很是無奈地答道:“你睡會兒,我先出去煎藥。”

  “表哥,”她緊盯著他,毫不放鬆地追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是不是覺得我很討厭,是不是……”

  “不是!”又來了,她這般無端猜忌,委實讓他頭痛之極,“你很好,什麼都好!”嘆了口氣,他踱步回到床前,俯身在她額頭親了一下,“乖,別胡思亂想。”寬慰似的一笑,這才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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