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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當逃兵?”

  在楚修文打算棄甲曳兵,逃到戰場後方時,卻碰到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方竹劍。

  方竹劍此刻穿著軍營中不要的破爛衣服,灰撲撲的,本應該是和他楚修文一樣狼狽的;然而,方竹劍修長的身姿,卻讓他即使穿的如同乞丐,依舊風姿卓越;他的眼神堅毅而又深沉,如同黑夜裡的星辰。

  這一切,都讓楚修文又慌又臊。

  “誰說我當逃兵?我,我只是肚子不舒服。”楚修文咬牙道。

  “看來是我會錯你意了?”方竹劍聲音裡帶著一絲輕笑。

  讓楚修文臉紅了不少,這傢伙在軍營中這麼糟糕的環境裡,居然也能將身體調養好,難得!

  “不過我勸你,”方竹劍眼神冷冷的再次直視他,像是一把銳利的劍,直指楚修文的心,“別當逃兵,否則,你永遠是個逃兵。”

  說完,他便翩翩然走了,腳步輕快,不似身在戰場。

  ……

  “你怎麼在這兒,我找了你好久,還以為你掛了呢!”

  在楚修文低頭沉思之時,吳有財再次冒了出來。

  “哦,我突然肚子不舒服。”楚修文微微低著頭道。

  那小小的平原上,廝殺聲漫天,滾滾如雷,天空比清晨更加陰沉,此刻像是要將這小小天地,包裹起來似的。

  楚修文面前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壯漢,手持著長矛,但他的一隻眼睛正在流血,血汩汩而出。

  他的面目在血的覆蓋下,變得更加猙獰。

  他揮起長矛,毫不遲疑的朝著楚修文刺。

  楚修文雖不愛武術,但在家時,耳濡目染,且常被他家老爹逼著練,所以功夫還是不差的。

  那壯漢本就眼神不大好使了,再加上楚修文一個側身,便躲了過去。

  看著那人寬闊的後背,楚修文想起了自家老爹不再年輕,微微弓著的背。

  他這麼大,從未拿刀□□殺過任何人,他下不了手。

  他躊躇間,一串鮮血直直的濺到了他的臉上,他的眼中。

  他眼中的世界,正如這個戰場般,殷紅一片。

  那個壯漢在他面前倒下,臉直直的朝著血水四溢的地面撲去。

  “愣著幹什麼,不要命了。”

  楚修文聽到有人在他耳旁吼叫,他最後分不清那到底是誰,是自己的,還是別人!

  那真的是一個陰沉的可怕的天。

  後來,他帶著他的劍,吼叫著向前,向前。

  他的劍一次次伸出去,再一次次□□,血濺到了他的眼睛上,他的臉上,他的頭髮上……落到了地上。

  多少人出現在他面前,又有多少雙眼睛,在他面前,閉上?

  他記不清了,他的頭腦,自那個壯漢倒下後,便不再清醒。

  那一戰,易國軍隊全勝!

  那一晚,他燒的稀里糊塗。

  模糊中,他似乎看到了他大哥疲憊的身影。

  第二天,他和沒事人一樣,燒全退了,只剩下些皮外傷。

  儘管這一次他們勝了,但依然不能掉以輕心,軍隊中依然時刻瀰漫著緊張的氣息。

  第31章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數日來,軍營中都瀰漫著腥甜的血味。

  戰勝了,尚且死傷如此之多。

  實然,戰爭是毀滅性的。

  軍中醫藥物資匱乏,劉有信因平日吹噓自己的醫術了得,又誤打誤撞的治好了方竹劍,這些日子,竟真被派去同軍中的大夫救治傷員,儼然一真大夫樣。

  這劉有信最初,那可真是提心弔膽;要知道,他的醫術,那可都是嘴上功夫,實際上嘛,就看過幾本簡單的醫術而已,要說多麼高深,那是絕對談不上的。

  他一如往常,微微弓著腰,只是眼神比以往閃躲,被侍衛帶走時,好似是犯了什麼錯的模樣。

  好在他沒有被派去鋸人骨頭,剜人眼睛什麼的,他需要做的是最基本的包紮,熬藥等。

  那些受傷的兵,躺在被鮮血淹沒的草坪上,血直往外汩汩而出。

  許多士兵本未受重傷,然因失血過多,喪失了性命。

  劉有信曾在一本不知名的堆滿灰塵的醫書上看到,兩種相當常見的草研磨出汁,帶著汁的草渣敷在傷口處,止血效果比一般的藥物來的好幾倍。

  他曾好奇,並在撿來的一條受傷的小狗身上試驗過,那狗因與乞丐搶食,差點被剝皮吃掉,好在它逃掉了,但腿卻受了傷,流了很多血。

  這藥倒極其容易做,不一會兒,他便將那藥敷在了那狗腿上,好在狗已經筋疲力盡了,倒沒反咬他一口。

  沒承像,那狗的傷口處,倒是果然沒有再流出血來。

  只是這次是用在人身上,他尚且有些猶豫。

  所以,前幾日裡,他老老實實的給他們敷藥包紮。

  然而,那些活生生的隊友,在他面前,相繼死去,他心中道,可以暫且一試。

  結局當然是好的,軍隊裡的人,原本不認識他的,都在互相誇讚著他。

  某一天,居然有士兵來請他,說是撫軍想要見他。

  劉有信不得一怔,難道自己已經名貫全軍啦?

  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休整近半月,一個陽光正好的日子,和煦的風吹拂著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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