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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故用手肘輕輕地撞了撞他,然後指著那行小字——命克雙親,無子送終。半生行惡,半生行善。病入膏肓無藥救,達其所願一生休。

  “什麼意思?”仲世煌皺眉。

  白須大仙對溫故道:“你平日裡好好教他讀書。理論與實踐一樣重要,光埋頭苦幹是無用的。”

  因“埋頭苦幹”四個字腦補太多場景而想岔的溫故滿面通紅。

  白須大仙道:“你的任務是找到上面這人,然後幫他完成心愿,讓他死得無牽無掛。”

  仲世煌黑著臉陰笑:“死得無牽無掛?我拿手。”

  白須大仙道:“重點是完成他的心愿。他快死了,不用你幫忙也活不了多久。”

  仲世煌冷聲道:“你要我幫我殺父殺母的仇人完成心愿?”

  白須大仙一指溫故:“這是他的任務。”

  “夫妻同體,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

  溫故怕兩人打起來,攔在中央:“有沒有其他任務?”

  白須大仙道:“有,別人的。”

  仲世煌道:“任務不完成有什麼懲罰?”

  溫故正想說我上次任務搞得一團糟都沒怎麼樣能有什麼懲罰,白須大仙就搶先道:“當然有!蒼天衙每年都有考評,優良方可獲得丹藥法器,不合格則要罰去歷練。”

  溫故是劍修,修煉以來不知道歷練過多少次,渾然不放在心上。

  仲世煌凝眉:“去哪裡歷練?要多久?是單獨去還是和其他仙人一起去?”問到最後,聲色俱厲,好似白須大仙給不出滿意的答案,立刻殺人埋屍。

  白須大仙也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陰鬱之氣,賠笑道:“大家都飛升了,怕什麼呢?”

  仲世煌道:“不用怕?那些治療系異能者怎麼死的?”飛升之後,他得到很多內部消息,知道摳一摳千瘡百孔的人間就能摳出幾個潛伏的仙人。

  白須大仙語塞心更塞。

  溫故知道魏天成與仲家的恩怨,心裡也不願意接這個任務,所以對白須大仙投過來的求助目光視而不見。

  沒想到仲世煌想了想,又同意了:“任務沒有期限吧?”

  白須大仙道:“任務沒期限,但魏天成的壽命有限。他也沒多少個年頭好活了。唉,其實你放心,天道最公平不過。魏天成做的壞事終究會有報應。”

  “哦,該報應的當然要報應。”如果可以親手給予就更好了。仲世煌之所以接受任務就是為了親眼看魏天成走到人生盡頭,與其讓其他神仙盡心盡力幫他完成夢想,倒不如由他親自來。完成夢想有很多種方式,他一定會“擇優錄取”。

  經過十幾年的重建和安撫,政府威信極高,全國上下一心,漸漸恢復末世前的勃勃生機。三大基地已經成為歷史名詞,徒留下人去樓空的建築。

  溫故和仲世煌傍晚到的虎城,城裡和他們離開時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兩人也不急著找耿頌平他們,就沿著河慢慢地散步。

  仲世煌突然說:“看著我的子彈she進你心臟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這是要翻舊帳?溫故乾笑一聲:“天氣這麼好,我們不如說些開心的事?”

  仲世煌說:“哦。那你跟著耿頌平回來時,開心嗎?”

  “開心!”

  “為什麼開心?”

  “見到你開心。”仲世煌的閉關教育還是成功的。溫故在床上大膽許多,平日裡也能說些情話了。

  “那為什麼不早點回來?”

  “……”在這裡等著呢。溫故笑容越發乾,“我缺一魂一魄,要在仙潭修煉。”

  仲世煌有心想聽他多說點情話,奈何自家戀人就是個榆木疙瘩,無奈道:“說說你在歸魂境的事吧。那個山主對你怎麼樣?”或許是身為戀人的第六感,明明溫故提到山主時語氣很正常,著墨也不多,可他就是耿耿於懷。

  溫故:“……”不說不知道,他的黑歷史還真不少。

  好在大街上突然喧譁起來,打斷兩人危險的對話。

  一個人臉色發青雙眼呆滯,無差別地攻擊路人,分明是喪屍。溫故見狀正要上前幫忙,就到附近大廈跑出兩個保安,拿著兩把晾衣杆似的大叉子出來,一左一右,異常嫻熟地將人架在中央。

  路人喊:“有藥水嗎?給他噴一下。”

  “我有。”保安從口袋裡掏出來,給詢問的路人。

  路人小心翼翼地跑上去,朝喪屍連噴了五六下。喪屍很快就不動了。

  保安放下叉子,拿出繩子將喪屍捆結實了。沒多久,警察開過來,將喪屍往車上一扛,載走了。

  從頭到尾,民眾、保安和警察配合默契,誰也沒有為喪屍的出現驚慌失措,好似他們做的一切經過上百次的演練和配合。

  溫故笑了:“就算沒有神仙,他們也做得很好。”

  仲世煌道:“你以後可以少操點心。”

  末世之後,耿頌平就把凌天集團總部搬回龍城,一道回去的還有仲敦善的骨灰,葉落歸根。他還惦記著仲世煌的下落,在虎城開了個分公司,業務多少不用管,重要的是一有仲世煌的消息就傳回總部。其他分公司羨慕虎城分公司老總,每天早晚都能和總經理來一發……電話,只有虎城分公司老總苦在心頭,每通電話永遠一個問題——有仲世煌的消息了嗎?而他的答案也一直是——還沒有。

  所以當仲世煌帶著溫故走到他面前時,他覺得自己看到了神仙降世紀——但事實也的確如此。

  老總激動地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耿頌平,被仲世煌搶下來了。

  “我想給他個驚喜。”仲世煌將手機翻了翻,“我最近缺手機。”

  老總左手扶住右肘,右手伸直,鞠躬:請用。

  仲世煌理所當然地揣走了。

  留下老總抱著辦公室電話猶豫不決:是打呢?還是不打呢?

  懷中電話突然響起,耿頌平在電話那頭例行公事般地問道:“有仲世煌的消息了嗎?”

  老總呼吸急促。

  原本沒抱什麼希望的耿頌平簽名的右手微微一頓,“有消息了嗎?”

  老總期期艾艾地說:“沒,沒有。”仲世煌掛的是董事長頭銜,比耿頌平更高,自己應該聽董事長的吧?

  “哦。”耿頌平掛下電話,翻了會兒文件,又狐疑地看向電話,總覺得虎城老總似乎隱瞞了什麼,想拿起電話問清楚又覺得沒什麼效果。

  身後傳來輕輕的敲擊聲,他頭也不回地說:“進來。”

  ……

  等等,他身後好像是窗戶吧。

  他猛然轉頭,就看到仲世煌不知用什麼方法打開了窗,昂首闊步,像漫步公園似的在十八樓高空走了進來。

  耿頌平:“……”

  仲世煌見他像見鬼似的看著自己,以為久別重逢太激動,安撫道:“其實我……”

  “怎麼會這樣?”

  “啊?”

  耿頌平瞪著他,雙眼通紅,憤怒地咆哮:“是誰?是誰殺了你?!”

  仲世煌:“……”

  “趙樹青沒有找到你嗎?!”

  “他答應過我會帶著你平安回來!”

  “究竟是誰幹的?!”

  ……

  溫故坐在沙發上,看仲世煌變了三套戲法才讓耿頌平相信自己沒死,十年沒變老是因為成仙了。

  耿頌平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紙巾,躲在角落裡擦了半天才過來:“沒死怎麼不早點回來?”

  仲世煌理直氣壯,不見半點心虛:“為了拯救全世界。”

  溫故促狹地眨眼。

  耿頌平對這個很感興趣,連忙追問是怎麼回事。

  仲世煌將閆爻染指乾坤盪穢鼎的事說了。

  耿頌平聽後連罵好幾句,“你把閆爻那貨的樣子告訴我,還有,他名字也寫下來,有生辰八字把生辰八字也留下,你爺爺的,我找人咒死他!”

  仲世煌道:“他已經死了,魂飛魄散。”

  耿頌平咬牙切齒:“便宜他了!”

  87隔世之逢(中)

  仲世煌道:“你最近怎麼樣?”

  耿頌平一秒變憨笑,掏出皮夾給仲世煌。皮夾里夾著一張照片,一家三口,兩大一小,笑容燦爛。

  仲世煌驚喜道:“你結婚了?”

  耿頌平道:“孩子都上小學了!”

  仲世煌拿著照片端詳,突然有點遺憾:“請誰當的伴郎?”

  耿頌平道:“伏虎。”

  仲世煌覺得自己像是被搶了心愛角色的演員,酸溜溜的。

  耿頌平暗自慶幸。就算結婚的時候仲世煌沒有失蹤,他也不想請他當伴郎,長這麼帥的伴郎絕對是新郎一生中最慘澹的日子。想想仲世煌當伴郎,自己的新婚照片和視頻就只能用來襯托伴郎,他就覺得自己能這麼早結婚真是太明智!

  仲世煌不知道耿頌平的小心思,還沉浸在發小結婚了,伴郎不是他的悲哀中,突然對溫故說:“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溫故道:“我的身份證是假的。”

  仲世煌道:“我幫你辦張真的。”

  耿頌平很想說,再過幾年,連你自己的身份證都像假的了。

  “我們結婚,也大辦酒席。請……青宵當伴郎,白須大仙當證婚人。”仲世煌自言自語地規划起婚宴來。

  耿頌平過來和溫故打招呼,順便詢問彼此的近況。

  溫故先道歉,說好找到人就通知卻忘了,讓耿頌平平白擔心這麼久。

  耿頌平搖手表示不介意,“人找到就好。”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你知道魏天成近況嗎?”仲世煌對任務不在意,溫故卻不能不在意。

  耿頌平坐直身體:“你們這次回來是打算對付他?”

  溫故道:“也不能這麼說,我們有任務,與他有關。”

  耿頌平知道天機不可泄露,也沒多問:“末世之後,百廢待興。魏天成從國外拿了資金和技術回國,很受重視,這些年專心做慈善,人望很高。我一直暗中搜集他的資料,但沒什麼有用的東西。他手裡掌握著大量的流動資金,也沒做什麼投資,簡直無懈可擊。”

  仲世煌抓著溫故的手在沙發上坐下:“他身邊有什麼人?”

  耿頌平道:“就一個管家。”他頓了頓,低聲道,“據說曉麗姨在末世爆發前就過世了。他是忙著曉麗姨的葬禮才沒回國送劉漢思。”

  仲世煌臉色一白。他恨魏天成,厭惡劉漢思,卻愛劉曉慧。他生病時,若父母出差應酬,陪在身邊的一定是劉曉慧。劉曉慧不如劉曉玲漂亮,去有一雙巧手,設計、剪裁、編織無一不精。他小時候起碼有三分之一的衣服出自於她之手。這次回來,他已經做好與她攤牌的準備,沒想到竟然沒有機會。

  溫故伸出手,輕輕地摟住他。

  仲世煌撇過頭,將臉埋在他的肩窩裡,半晌沒動靜。

  耿頌平吃驚又欣慰。以前的仲世煌不會輕易地流露情緒,哪怕淚流成海,也寧可淹沒自己,害他經常擔心他壓抑得太多,心理出現問題,好在現在遇到一個可以放下包袱坦率心情的人。

  “他現在在哪裡?”溫故問。

  “他回了龍城,但身邊有很多保鏢。”耿頌平想了想,“應該防不住神仙。”

  當晚,耿頌平在大酒店設接風宴,周伏虎等老友聞風攜家屬趕來。孟瑾和鄭晟羽在外地度假,一時趕不回來,發了個視頻問候。

  看著屏幕里笑得格外風騷的兩個人,耿頌平等人給予一致的鄙視!

  “你們倆都幾歲了,還天天度蜜月玩家家酒呢?要不要臉?”公務纏身的耿頌平嫉妒得雙眼發紅。

  孟瑾道:“再不要臉我們也沒學某人奉子成婚。”

  耿頌平拉住羞澀的耿夫人,無恥地說:“那是我槍法好!”

  “喂!有出家人在,大家都含蓄點!”周伏虎喊。

  埋頭苦吃的道士拿著排骨抬頭:“別管我,我沒關係的。”

  耿頌平道:“我說你也快四十了,嫁妝也攢得差不多了,有沒有考慮招贅啊?”

  道士羞得滿臉通紅。

  周伏虎拍拍他的肩膀:“別鬧他,小心他一會兒給你念往生咒。”

  耿頌平道:“滾!”

  其他人大笑。

  溫故雖然沒插嘴,但看著他們喜笑顏開的樣子,忍不住露出會心的笑。連鬱悶了很久的仲世煌都被現場的歡愉感染,翹起嘴角。兩人都變換模樣老了十歲,坐在他們中央也不顯突兀。

  飯菜口味一般,眾人卻吃得盡興。

  吃完飯,又去KTV,玩點半夜還不肯散。耿頌平讓老婆孩子先回家,自己和周伏虎一起,帶著仲世煌和溫故回到辦公室,泡了四杯速溶咖啡接著談。

  環境驀然寂靜,眾人的心情也跟著平靜。

  仲世煌靠著沙發,手搭著溫故的肩膀,溫故縮在他懷裡,捏著小勺子柄,有一下沒一下地攪著仲世煌手裡的咖啡。耿頌平和周伏虎分坐兩把單人沙發,一板一眼地作公司簡報。

  末世時,凌天集團成為世青基地的一部分,名存實亡,末世一結束,虎城回政府管轄,耿頌平和孟瑾看準時機,將凌天集團和孟家從基地中脫離出來,重新經營,在政府的扶持下,生意蒸蒸日上。

  耿頌平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仲世煌道:“凌天集團交給你,我很放心。”

  耿頌平變色道:“凌天集團是仲家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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