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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青年修煉不過數百年,而且並非劍修,攻擊有限得很,換做平時,溫故光是用身法就能甩開他,偏偏這次是特殊情況,四肢著地讓他極不習慣,幾次鉤子都是貼著他的腦門過去的。終於有一次,溫故用身體撞開他,一時沒有站起,背上被鉤子劃了出一道血痕。

  他是仙人,這樣的傷口很快會自愈,自然不放在心上,甩甩尾巴,正要重新加入戰圈,就被仲世煌一下子撞開。

  仲世煌抓著暮海蒼月,雙眼微微發紅,冷聲道:“你竟敢殺他。”

  不知為何,眼前這個被他認定並沒有多少戰鬥力,只是依靠法寶護體的人讓青年的內心感覺到一陣恐懼。他還沒說話,就感到胸前一痛,那把暮海蒼月竟然已經插進了他的身體。

  魔氣!

  他張大眼睛,死死地盯著仲世煌。他身上的魔氣越來越濃,像清晨的霧,肆無忌憚地四下散開。

  “何方魔頭!竟然……來蓬萊撒野!”青年抬手抓著劍,用力將他抽出去。

  溫故見狀,顧不得隱藏身份,當下恢復原來的樣子,衝到青年面前……

  青年昏了過去。

  白須大仙抱住青年,手掌在他的傷口處輕輕地撫過,傷口慢慢地癒合。他看看仲世煌,又看看溫故,一言未發。

  溫故走過去,摟住眼睛依舊通紅的仲世煌,柔聲道:“我沒事。”

  仲世煌反手抱住他,極緊,好似要將他嵌到身體裡去。

  白須大仙道:“有其他修真者靠近,這裡魔氣太重,你們先避一避。”

  溫故抓著仲世煌躲進山峰里,使了個障眼法,將山fèng隱了去。

  其他修真者趕到,一共三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其中一個頭戴金釵,身穿紅裙的老夫人看到白須大仙懷中青年,驚叫一聲:“鮮兒。”

  白須大仙連忙將鮮兒還給她。

  老婦人警戒道:“你是何人?此處為何有魔氣?我家鮮兒又為何昏迷不醒?”

  白須大仙無辜道:“我來拜訪黃凌道友,不想遇到這位青年倒在地上,便施以援手。至於此處為何有魔氣,我卻不知。”

  其他修道者見白須大仙身上仙氣充沛,誘得他們十分想上前親近一番,驚疑不定地問道:“敢問上仙仙號?”

  “白須。”

  仙界與修真界畢竟是兩個世界,他們嘴裡說著久仰,卻是從未聽聞。

  白須大仙道:“對了,黃凌道友是否外出未歸?不知他何時歸來?”

  黃凌歷劫之事青宵並沒有對這些覬覦自家師父寶貝的鄰居說過,他們心裡雖有猜測,卻不好一口咬定,都推說不知。

  白須大仙道:“既然如此,我便在這裡等他。若是剛剛那魔頭回來,我也可替天行道。”

  其他修真者雖對黃凌洞府垂涎三尺,卻苦於彼此牽制,誰都沒有得手,如今見憑空出現的黃凌的道友一句話就要守住洞府,更是心有不甘,想留下卻沒什麼藉口,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天,誰都不想當出頭鳥與仙人撕破臉皮,猶豫再三,只好不甘不願地帶著青年匆匆離開。

  如此,這座洞府兵不血刃地回到了仲世煌這一邊。

  白須大仙道:“這些人只是暫時離開,過不久又會找藉口回來探聽消息。我們最好能快點打開洞府,找到紫混沌火。”

  溫故道:“沒想到蓬萊修真者竟然已墮落如斯。”

  白須大仙道:“與崑崙、須彌不同,蓬萊並非單一門派,最鼎盛時期,島上約有三十多個門派,出島之後,一律自稱蓬萊,本就層次不齊。”

  溫故想起行天道的大本營也在蓬萊,遂不敢多說。

  68混沌之火(上)

  洞府大門是紅木金環,金環綴著兩顆活靈活現的椒圖腦袋。

  溫故伸手推門,椒圖腦袋突然轉頭,朝他的手咬過來,若非縮得快,只怕已經被咬下一口。

  白須大仙笑道:“不愧是黃凌的居所,門上的禁制也下得有意思。”

  溫故道:“大仙可有破解之法?”

  白須大仙豪氣干雲地捋袖子:“我來。”

  溫故與仲世煌讓到一邊,看白須大仙在那裡上躥下跳,法寶盡出,大顯神通,過了會兒,灰頭土臉地回來,瞪著仲世煌:“你來試試。”

  溫故跟著仲世煌來到門前,替他護法。

  仲世煌慢慢地伸出手,一點點地向前,直到抓住門環,椒圖腦袋寂然不動。

  白須大仙道:“這洞府認得你。”

  仲世煌抓著門環敲了敲又推了推,門也寂然不動。

  “我幫你。”溫故伸手,椒圖張嘴就咬。

  白須大仙道:“他知道你們沒成親,還不是女主人。”

  溫故:“……”

  仲世煌憋笑,“回頭就給你名分。”

  溫故想起仲世煌以前愛掐他,手伸到他腰際,輕輕地捏了捏。

  仲世煌閃了下,反捏回去。

  白須大仙看著鬧成兩人世界的兩個大孩子無語。

  “咳咳,還是抓緊時間。”白須大仙道,“那些修道者不知何時就會去而復返,我們快點想辦法把門打開。”

  溫故道:“若不怕門受損,倒可強行打開。”

  白須大仙看仲世煌:“這洞府不是我的,我沒意見。”

  仲世煌溫柔地捏捏溫故的腰:“我的就是你的。”

  溫故讓白須大仙和仲世煌退後,拿著暮海蒼月,朝天一指,狂風驟起,電閃雷鳴,烏雲黑壓壓地過來,鳥驚獸奔!

  白須大仙一邊布結界,防止其他修真者闖進來,一邊吃著風說:“劈個門……這麼大動靜?!”

  仲世煌沒說話,眼睛定定地望著溫故的背影。這是他第二次看溫故舞劍的英姿。上一次,他滿心都裝滿了被欺騙的憤怒和恐慌,根本沒來得及好好欣賞,這次一定要看個夠本。

  看他陶醉痴迷的眼神,白須大仙識趣地自發閉嘴。

  溫故長劍劈下,雷電在紅木大門上噼里啪啦地炸響。

  椒圖怒吼一聲,嘴巴一張,竟將電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白須大仙驚嘆:“好門!”

  溫故連劈數道,兩個椒圖接得一個不漏。

  他收起劍,羞慚道:“無用。”

  “若是有用,我們也不用千方百計地尋找黃凌來鑄乾坤盪穢鼎了。”白須大仙看著仲世煌惋嘆,“也罷,修真者正在闖結界,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與青宵會合,再另想辦法。”

  他喚來白雲,與溫故、仲世煌一道駕雲而去。

  待其他修真者闖進來,只看到一地焦黑和一道完好無損的紅木大門。

  青宵被元時呼來喝去,使喚得生不如死,聽說白須大仙和溫故來找他,差點熱淚盈眶,見面場景之感人,讓溫故等人十分莫名其妙。

  青宵握著白須大仙的手嚎啕:“早知今日,我當初就算死皮賴臉也要留在天狐境當人質。”

  溫故道:“你對嬌嬌還真是念念不忘。”

  青宵臉紅了紅,看到仲世煌,心中隱隱一動,又有幾分不確定,問道:“這位是……”

  白須大仙道:“你師父。”

  青宵驚訝道:“師父,你……你,你帥多了!”

  仲世煌:“……”

  青宵忙道:“當然,以前也是帥的!只是不修邊幅,喜歡留大鬍子……”越說聲音越輕。

  溫故如遇知音:“他現在也喜歡。”

  仲世煌:“……”

  白須大仙道:“閒話留著以後再說。我們這次來是為了紫混沌火。”他接著訴說蓬萊洞府的前後經歷,末了,問道,“你可有進洞府的辦法?”

  青宵道:“師父的禁制分兩種,一種是活禁,一種是死禁。師父在的時候,門一直是活禁,我可自由出入,可師父歷劫之後,這門不知怎的就改成死禁,莫說進去,若是裡面有人,只怕也出不來。”

  白須大仙急道:“可有辦法將紫混沌火取出?”

  青宵搖頭道:“紫混沌火就收藏在洞府之內,進不了洞府,就取不出火。”

  白須大仙瞪仲世煌,仿佛在說:看你幹的好事。

  仲世煌道:“難道天下無物可破死禁?”

  對上他,青宵態度立刻畢恭畢敬:“有,死禁可用混沌火破。”

  ……

  破死禁才能取紫混沌火,混沌火才能破死禁。

  這豈非變成了死循環?

  白須大仙靈光一閃:“所有混沌火都可?”

  青宵道:“青混沌火,橙混沌火和紫混沌火皆可。我師父取回紫混沌火時說過,曾來路上遇到青混沌火偷襲,只是混沌火之間排斥得厲害,無法一起取回,讓我出師之後自行尋回。我現在雖然還未出師,卻可前往一試。”

  白須大仙道:“以後這種事要連在一起說,千萬不要撥一撥,動一動。”

  青宵口中應是。

  心中大石放下,白須大仙有了開玩笑的心情,問仲世煌:“你既然叫黃凌,為何不取橙混沌火,偏要取紫混沌火,莫非想改名叫紫凌?”

  青宵解釋道:“三種混沌火中,紫混沌火最霸道。”

  仲世煌滿意地頷首:“是我的作風。”

  “……”

  近幾日閆爻鬧騰得慌,湮華的震懾效用有所減退,白須大仙思量再三,決定讓溫故、仲世煌與青宵同行,自己留守崑崙,畢竟取混沌火靠的不是人數多寡,而是青宵。

  青宵與仲世煌、溫故同路,又激動又緊張,既想靠近仲世煌,又恐自己擋了電燈泡,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地來回晃。

  仲世煌看不過眼:“你在轉什麼?”

  “師父,你叫我?”青宵屁顛顛地跑上來,雙眼晶亮。

  仲世煌道:“去前面帶路。”明明是剛認識的人,使喚起來卻無比得心應手。

  青宵立刻就去了。

  溫故道:“你倒真有幾分師父的樣子。”

  “那你也練練。”

  “當師父?我沒打算收徒。”

  “不,當師娘。”

  “……”

  溫故和仲世煌猜測青混沌火藏在某個深山老林里,誰知青宵竟然帶著他們來到犬城的護城河。

  青宵指著河道:“師父說,當初青混沌火偷襲他,被師父追了數百里,最後怕被追上,乾脆跳進了河裡。”

  溫故:“……”寧死不屈,於是自殺?

  不愧是戀人,仲世煌與他想法一致:“它還活著嗎?”

  青宵道:“青混沌火是上古神火,莫說普通的河水,就算是天河之水也不能澆熄。為防它脫逃,師父在河裡下了禁制,它應當還在河底。”

  黃凌禁制的威力溫故和仲世煌都見過,不禁有些同情慌不擇路到自尋死路的青混沌火。

  青宵道:“我下去取火,請溫故大仙與師父為我護法。”

  溫故有點擔心他:“不如我與他一道下去。”

  青宵道:“混沌火十分敏感,擇主的要求也很高。若溫故大仙與我一道前往,它一定會選擇你。”

  他這麼說,溫故倒不好再堅持。

  青宵脫了外套,一個猛扎入水。

  仲世煌道:“我肚子餓了。”

  溫故道:“正好練習辟穀。”

  “……”仲世煌一屁股坐下,背對著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喝水,背影沮喪,神色陰鬱,好似被拋棄的孩子。

  溫故無語,半晌才道:“你想吃什麼?”

  “火鍋。”仲世煌想也不想地接口。

  溫故在自己的乾坤袋裡摸了摸,摸出兩個碳烤大餅。

  仲世煌:“……”

  “我以前留著的。”

  仲世煌用手指彈了彈堅硬的餅:“你確定還能吃?”

  溫故要咬了一塊,拿在手裡看了看,“有點硬,但是能吃。”

  仲世煌抓過他的手,就著他的手指,將他咬下來的一小塊吃進嘴裡,“嗯,好吃。”說著,還啄了啄溫故的手指,笑得得意。

  溫故將手裡的塞給他:“慢慢吃。”

  “你繼續餵。”

  “還是辟穀吧。”

  “……”

  傍晚,城牆,河水。

  戀人相依。

  不是好風景,卻是好心情。

  等到半夜,河水依舊沒有動靜,溫故坐不住了,提議下去看看。仲世煌提出同他一起。

  溫故猶豫了下,想起他被翁於橋抓走的那次,點頭同意了。與其讓他等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倒不如留在自己視線之內。他教了一套閉氣之法,以保證仲世煌能在水中長時間逗留。

  仲世煌學得很快,迫不及待地跳下水中試驗。

  溫故怕他出事,跟著跳了下去。

  一到水裡,溫故和仲世煌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水冷得詭異,若是再冷幾度,怕是要結冰。

  溫故扯住下潛的仲世煌,將他拉到自己身邊,然後從乾坤袋裡拿出一顆夜明珠,借著珠子的光亮打探水中的情景。

  護城河的水很渾濁,珠子只能照到半尺距離之內,兩人不得不往更深的方向游去。

  仲世煌抓著溫故的手突然一緊,仿佛冷得受不了,身體一縮,頭朝上,腿朝下,往上游去。

  溫故被他拉著往上,覺察到水的溫度似乎比剛才更冷了。

  這莫非是要……結冰?

  69混沌之火(中)

  想到此,他不敢耽擱,扯著仲世煌的胳膊,將人一把拉出水。出水時尚響起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待他們上岸,濺起的水珠回落已是一片滴滴答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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