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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菩安慰他:“回去再摸摸姻緣石就好了。”

  青宵點頭。

  桑菩帶著他們進樓,一個姿容絕俗的少婦側躺在軟榻上,斜倚著靠墊,手指夾著一根煙,吹了七八煙圈,與煙霧繚繞中看他們:“你們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此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溫故等人俱是大喜!

  不管天童玉的來歷是否如“使者”所言,那都是天狐族的聖物。看他們假冒須彌就知道珍視的程度,沒想到他們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對方就鬆口了。

  大長老懶洋洋道:“你們先不必高興,我之所以願意談條件,是怕你們糾纏不休。所以,我今日開的條件,你們若能答應便答應,若不能答應,從此以後不許再做糾纏。”

  溫故道:“長老請說。”

  “第一,天童玉乃是我族聖物。你們需用同等分量的寶物來換。”

  以物易物,無可厚非。至於用什麼東西換,溫故覺得白須大仙會操心的。他點頭表示同意。

  大長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慡快的樣子,慢悠悠地說:“第二,天童玉畢竟是我族聖物,縱然是同等分量的寶物也不可與之比擬。因此,這交換必須要有個名頭方可。”

  溫故道:“什麼名頭?”

  “結親。”

  溫故愣了愣,問道:“誰?”

  “你們兩個樣貌人品都還過得去,一個是仙,一個出身蓬萊,與天狐族也算門當戶對。到底哪個,還要看嬌嬌的喜歡。”

  溫故嘴巴微張,青宵就截斷道:“大仙已經有心上人了。”

  大長老沉下臉:“你們口口聲聲為了天下蒼生,事到臨頭卻連一點兒女私情都不肯犧牲,那我們又何必放棄聖物?”

  青宵啞然。

  桑菩道:“嬌嬌小姐還不曾見過二位,現在下定論為時尚早。”

  大長老眼珠子轉了轉,對領路的“使者”道:“去叫嬌嬌來。”

  趁他去嬌嬌的時間,桑菩將崑崙及凡間遭遇的劫難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溫故和青宵都見過閆爻,也知道喪屍,可從他嘴裡再聽一遍,又是另一番感受。一個想立刻拿了天童玉煉製出乾坤盪穢鼎,一個恨不得拔劍回崑崙,與閆爻大戰三百回合。

  而聽故事的正主兒卻沒什麼表情:“怕什麼。若他真的得了天下,我就毀掉石碑林,天狐境自成一國,自給自足,與世隔絕。你們須彌山也不用怕吧,燒了問路村就是。”

  桑菩知她不易動搖,只好扯了些旁事。

  不多時,“使者”便帶著一名翠衫粉裙的俏麗少女進來。

  “嬌嬌想大長老了。”嬌嬌一進門,也不管有客人在旁,直接撲到軟榻前,頭拱入大長老懷中撒嬌。

  大長老開心得眼睛眯成細fèng,摟著她心肝寶貝的叫。

  ……

  溫故和青宵別開目光。

  桑菩見怪不怪,任由她們兩個在那裡揉來揉去,自顧自地喝茶。

  大長老大概也揉煩了,終於將她推開:“嬌嬌,你來看看你未來的夫婿。你喜歡哪個?”

  溫故和青宵齊齊轉回頭來。

  嬌嬌明眸在兩人臉上來來回回地轉了好幾圈。

  溫故的心跟著上上下下地跳好幾回。

  “嬌嬌兩個都喜歡。”她開心地指著溫故,“妻。”又指著青宵,“妾!”

  溫故、青宵:“……”

  大長老老開心的,“好眼光好眼光,但只能選一個。”

  嬌嬌扁著嘴唇道:“為什麼?”

  “因為天狐族一向很專情。”大長老引以為豪。

  青宵看著溫故,咬牙道:“若嬌嬌姑娘不棄,青宵願照顧嬌嬌姑娘一生一世。”

  嬌嬌憨態可掬地看看他,又看看溫故,然後一指溫故:“那我要他。”

  青宵:“……”他沒想到自己豁出顏面求婚,竟然還被嫌棄。

  大長老點頭道:“好好好,那就他。”

  溫故硬著頭皮道:“嬌嬌姑娘明鑑,溫故……已有心愛之人,曾承諾對他不離不棄。請姑娘見諒。”

  嬌嬌撅嘴道:“比嬌嬌好看嗎?”

  有了開頭,接下去不難。“自然不及嬌嬌姑娘明艷動人,但我只有看著他才安心。”

  “嬌嬌要見她!”

  溫故黯然道:“我也想見他。”

  “那就去見見!”她拉起溫故的手,扭頭就跑,速度之快,讓大長老只來得及伸伸腿。

  61煉鼎之材(下)

  溫故像是被拖著走,腳卻主動配合得很。縱然白須大仙說過,他與仲世煌見面的時機未至,可心裡忍不住期待起意外之喜來。

  嬌嬌拉著他一路往山上跑,跑著跑著就上了山頂。山頂有個洞,門口兩隻天狐對弈,毛茸茸的尾巴從衣服下伸出來,時不時甩一甩,十分悠閒。見嬌嬌拉著個男人跑上來,都有些吃驚。

  一隻天狐鼻子使勁嗅了嗅,狐疑地看著溫故道:“他身上仙氣濃郁,難道是須彌來的?”

  嬌嬌道:“他是我的妻子。”

  溫故:“……”

  兩隻天狐坦然接受,笑嘻嘻地說恭喜。

  嬌嬌也坦然接受,笑嘻嘻地說客氣。

  溫故道:“你不是說要見見仲世煌嗎?”

  天狐道:“仲世煌是誰?”

  嬌嬌指著溫故道:“我妻子的姘頭。”

  溫故:“……”

  天狐道:“你要去宰了她?人手夠嗎?不夠算上我們兩個。”

  嬌嬌道:“我先瞧瞧,要是不好對付,再來叫你們。”

  “成。”天狐慡氣地答應。

  嬌嬌拉著心思複雜的溫故往洞裡鑽。洞內石壁如純白色水晶,無需燈火,便將裡面照得通明。洞蜿蜒向下,越往裡寒氣越盛。

  溫故好奇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是我們天狐族藏秘寶的地方。”

  溫故:“……”

  說的人十分大方,聽的人反倒不安。

  “你來天狐族求親嗎?”

  “不,求寶。”

  嬌嬌嬌羞地看了他一眼。

  溫故覺得她誤會了,連忙補充道:“崑崙遭劫,乾坤盪穢鼎淪入魔手,為免蒼生遇難,我們想求大長老賜予天童玉,重鑄盪穢鼎。”

  嬌嬌臉垮下來,不高興道:“天童玉是我們族的寶貝,大長老是不會隨便給你們的。”

  溫故低聲道:“唯有請大長老開恩。”

  嬌嬌想了想道:“你要多大的?”

  “多大?”溫故也不知道煉製一個鼎要多大,猜想與平日裡見的鼎差不多,便比了比,“大概這麼大吧?”

  嬌嬌停下腳步,指指牆壁道:“那你挖吧。”

  溫故愕然。

  “這個洞就是天童玉洞。”

  溫故望著上下左右的大片大片天童玉半晌無語。既然天童玉長在洞裡,那個“使者”說的來歷想來是假的。

  “你怎麼不挖?”嬌嬌以為他沒工具,從乾坤袋裡掏出一把錘子一個錐子,遞給他,“來,不要客氣!”

  溫故尷尬道:“此事還是稟明大長老為宜。”

  嬌嬌翻了個白眼,嘴裡嘀咕著“當神仙還磨磨唧唧”,轉身就乒桌球乓地敲起來,沒多久,一塊比他之前比的還要大一點兒的天童玉就塞進他手裡。

  “這……”溫故看著山壁上明顯的坑,受寵若驚。

  嬌嬌道:“當聘禮。”

  “……”溫故只剩下驚了。

  嬌嬌領著他走到最裡面。依舊是漫天遍地的瑩白色天童玉,只是中間有個四四方方的小水池,水池平如鏡,倒映著洞頂,竟和現代的鏡子一般清晰。

  “這是窺世鏡,世界的世,可不是窺視的視。”嬌嬌說。

  溫故道:“如此寶物,令人大開眼界。”

  嬌嬌道:“你那相好現在何處,讓我找他出來。”

  溫故嘆息道:“我也不知道他在何處。”

  “你與他不是相好嗎?為何不知?”

  “他被人劫走了。”溫故惆悵地說,卻沒聽到回應,扭頭就看到嬌嬌懊惱地跺腳,“你怎麼了?”

  嬌嬌道:“他被人劫走就說明他很搶手,光憑這一點,他就趕在我前頭了。可憐我到現在只有一個傻乎乎的呆子說喜歡我。”

  溫故道:“姑娘不喜歡他?”

  “他太傻,與你比。”

  溫故苦笑道:“我更傻。我若是不傻,怎麼會將我與他的關係處理得一團糟。我若是不傻,又怎麼會讓他在我眼皮子地下被擄走。”

  嬌嬌呆呆地看著他痛苦的神色:“那你為何不把他找回來?”

  溫故木然道:“時機未至,遍尋不著。”

  他頹然失神的樣子,令嬌嬌動了惻隱之心:“那你有沒有沾了他氣息的東西?說不定我能幫你找到。”

  沾染他氣息的東西?

  溫故取出踏雲幡,“他失蹤前,曾身披此物,或許有用?”

  嬌嬌道:“我試試。不過要將它燒了。”

  這是跟著他近千年的寶物,在他駕雲之前,一直以它代步。他輕輕地撫摸了兩下,似是與老友道別,然後毅然將它遞了過去。

  嬌嬌拿過來,口中念念有詞,手心猛然竄出一簇火苗,點燃踏雲幡。她將燒起來的火焰丟入池中。池面翻滾,粼粼微波蕩漾,須臾,就出現一個人影來。

  溫故激動地上前,那人跟著動了動,與他打了個照面。

  溫故:“……”

  嬌嬌乾笑一聲道:“這東西上面都是你的氣息,難免不准,我再試試。”她又少了一簇火,將踏雲幡燃至半面,才將火丟出去。

  池面鬧騰得更厲害,水花噗嗤噗嗤地想著,人影混在波紋里,支離破碎,連影子都分辨不出。

  不知過了多久,池子越來越暗。

  嬌嬌大失所望:“對不起,我功力不夠,沒辦法……”

  溫故上半身突然向水池傾去。

  池面上依稀有個盤坐的人影,只是四周太暗,看不真切。沒多久,人影突然向後摔倒,打起滾來,從床上一路滾到床下,翻來覆去,仿佛痛苦以極。

  “小心!”嬌嬌伸手擋住幾乎要鑽入水裡的溫故,“這是窺世鏡,只能看到不能穿過去。”

  溫故張嘴欲言,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將嘴唇咬破了,“那是哪裡?”

  嬌嬌道:“我功力不夠,只能看到這裡。要是大長老,還能聽到聲音呢。”

  溫故道:“有沒有辦法讓他看到我?”

  嬌嬌笑道:“咦?你這個問題倒和我小時候問的一模一樣。不過大長老說,窺世鏡窺世鏡,就是用來偷窺的,不是用來見面的,所以不行呢。”

  溫故雙手撐著池邊,看著池面的倒影,眼眶微微發紅。

  嬌嬌收起笑容,疑惑地看著那個英俊溫和的神仙像個委屈的孩子,突然仰起頭,讓眼眶裡打轉轉的淚水倒流回去。

  那明明是別人的眼淚,她偏偏鼻子一酸,眼睛跟著起了一陣濕意,訥訥道:“故事裡的有情人最後都在一起,你們也一定可以。啊,你看!”

  溫故低頭,看到池面的景色突然敞亮,可惜打滾那人縮在地上,只能看到背影。另一個背對他們,拿著一盞應急燈放在桌上,用腳尖踢了踢地上那人,似乎說了什麼,地上的那個人慢慢地坐起來。

  溫故心怦怦亂跳,眼睛死死地盯著,恨不得伸手將那個礙事的人拉開。

  終於,地上那人站了起來,蒼白憔悴的臉色好似臥床久病,面容被大片鬍子遮住,只有雙眸清亮依舊。饒是如此,溫故還是一眼認出那就是自己惦念的人。

  嬌嬌疑惑地望著他激動的表情,似乎想不通這樣的邋遢鬼哪裡值得一位英俊有本事的神仙傾慕。

  仲世煌與那人對話了幾句,那人慢慢地轉過身,眼睛突然直直地望了過來,就好像……透過窺世鏡看到了正在偷窺的二人。

  溫故面無表情地回望著他,仿佛他們真的對看著。

  嬌嬌嚇得跳起來,不由自主地靠向溫故,池水蕩漾,景象模糊,慢慢地恢復成洞頂的樣子。“我,我法力不夠了。”她羞慚地說。

  溫故強笑道:“多謝,即使是這樣,也很好了。”

  嬌嬌帶著溫故回到大長老的居所,青宵和桑菩已經在大長老的威逼下喝掉了三壺水,正苦著臉喝第四壺,一見他們出現,立刻鬆了口氣。

  桑菩重新掛上笑容:“我就說,大長老不必著急,大仙與嬌嬌姑娘天造地設,只要稍微談一談,就能情投意合。”

  大長老柔聲問嬌嬌:“寶貝,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喜事?”

  嬌嬌道:“我不要娶他了,讓他家的野人娶他。”

  青宵疑惑道:“野人?”

  嬌嬌摸著下巴道:“下巴都是毛!”

  青宵:“……”

  溫故還沉浸在仲世煌被翁於橋折磨的情境裡,整個人恍恍惚惚,也不知道周圍的人說什麼,直到桑菩拍他才回神。

  “大長老問你考慮得如何?”

  溫故愣愣地反問道:“考慮什麼?”

  大長老眯起眼睛,“你到底娶不娶嬌嬌?”

  溫故低頭:“請大長老恕罪。”

  大長老道:“既然如此,天童玉之事就不必再提!”

  桑菩大驚失色,還要再說,大長老就一甩袖將人送了出去。

  溫故等人知道她沒有惡意,由著風將他們送到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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