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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孫飛揚回頭的一剎那,張放從牆壁上撲了下來。

  與此同時,跪在地上仿佛喪失還擊之力的孫文雄突然伸腿掃向孫飛揚的下盤。

  孫飛揚被上下夾擊,整個人向後摔倒,手裡的槍對著墓道頂端放了一槍,上頭崩下一塊土塊。

  孫文雄站起來,一腳踩住他拿槍的手腕,張放抽出匕首直接割斷他的咽喉。

  若是常人,被割斷咽喉百分之兩百斷氣,但孫飛揚竟還能呵呵冷笑兩聲:“到了地獄,我先給兩位排個隊!”

  張放對他可沒什麼憐憫,冷笑道:“要去你自己去!”

  “你不想知道是誰殺了張建業嗎?”孫飛揚竟然還能悠然自得地說話。

  “是你!”張放臉色一變。

  孫飛揚哈哈大笑道:“我倒是想,但有人比我先惦記上了,君子不奪人之美,我成全了他。”

  張放料想他這個時候絕對不會說謊,眼角瞟了孫文雄一眼,見他並沒有阻止的意思,暗暗將他剔除在嫌疑人名單之外:“是楚家兄弟還是司馬夫婦?”

  “都不是。”

  “是地宮裡的這些怪物?”

  “也不是。”

  張放看孫文雄。

  孫文雄揉著胃,苦笑道:“我當時一直和張老在一起。”

  張放奇道:“那是誰?”

  孫飛揚臉色青白,眼睛漸漸失了神采,只有嘴巴還在笑:“是啊,你說是誰呢?”

  張放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你死到臨頭還想著挑撥離間嗎?”

  “你沒聽說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孫飛揚嘴巴張了張,最終沒有說下去。

  他斷氣的剎那,孫文雄將一袋子汽油甩在他的脖子處。袋是塑膠袋,破了個洞,油就流淌一地。張放手快地拿出打火機,打著,丟在地上。

  火轟的一下燃起。

  張放和孫文雄都退到五六步遠的位置靜靜地看著。兩人都知道對付蠱蟲的辦法,配合十分默契,只是……

  吱吱吱吱……

  孫飛揚的屍體燒出極其奇怪的聲音。

  孫文雄和張放臉色凝重。

  張放道:“你的槍快不快?”

  孫文雄手裡拿著從孫飛揚那裡撿過來的槍,掂了掂道:“看情況。”

  張放道:“我以前的刀很快很準,現在卻不一定能扎中蟲子。”

  “我最討厭蟲子。”

  “我開始討厭了。”

  火焰抖了抖,兩人都不再說話,全神貫注地盯著火光和屍體。孫飛揚斷頸而不死足以證明他的確中了七情六慾蠱。

  七情六慾蠱是最神秘的蠱種之一,也是最可怕的蠱之一,起源可追溯到上古時期。這種蠱主要激發人隱藏在心底深處最不欲人知的情緒。在沒有遇到激發的誘因時,會安靜地潛伏在人的身體裡,毫無症狀。一旦爆發,就無法醫治。如孫飛揚這樣,他心底對孫文雄懷有恨意,當他與孫文雄一起時,這種恨意就會被慢慢激發,催動人身體對殺戮的欲望,變成殺人狂魔。同樣,如果中蠱者對某人懷有隱藏的愛意,當他與心上人單獨相處時,蠱會被激發,同樣會生出殺戮的欲望。

  七情六慾蠱最終之路都是成為一代殺戮狂魔,除非中蠱者終其一生都沒有遇到誘因,但是這種可能性太小。

  孫文雄和張放一直明爭暗鬥,但對這件事的態度倒出奇一致。不消滅七情六慾蠱,今日地宮裡的所有人類都有可能成為它的寄主。

  “吱——”

  火里突然發出一聲極其悽厲的尖銳嘯聲。

  嘯聲之尖厲響亮,竟穿透了整個地宮!

  ——

  正悠悠然找獵物的楚天陰聞聲停下腳步。

  張軍心驚膽戰地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楚天陰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點燃菸頭,吸了一口才道:“是蠱。”

  “什麼蠱?”

  楚天陰笑了笑:“多半是孫飛揚身體裡的七情六慾蠱吧。看來是被發現了。”

  張軍看楚天陰淡定的神色,慢慢將焦急收了回去:“不知道是誰發現了。”

  “不是張放就是孫文雄。”楚天陰彈掉菸灰,“這樣也好,他們要是中了蠱,殺起來一定會更有趣。”

  張軍:“……”他就不該指望和楚天陰用正常的思維交談。

  殭屍軍團也聽到了嘯聲,不過他們並不清楚那是什麼。

  二毛道:“媽呀,還吹什麼口哨!”

  綠僵用他的語氣接下去道:“吹口哨就吹口哨吧,還吹得這麼難聽。”

  白僵嘴角抽了抽:“不像是人類能夠發出的聲音。”

  綠僵道:“非人類麼?”

  “難道有殭屍加入他們?那不就是搶地盤?”二毛的地盤意識冒頭。

  綠僵道:“我更好奇他們怎麼穿過陽光來到這裡。”要是真的,這絕對能夠成為殭屍界的傳奇!

  二毛道:“打傘吧?當然不是小龍的白玉傘。”

  說到白玉傘,白僵不免想起那個打著白玉傘曬太陽的殭屍,整個人陰沉下來。

  二毛還想說什麼,被綠僵手肘撞了一下,嚷嚷道:“你撞我做什麼?”

  綠僵咬牙恨聲道:“你當人的時候腦袋被撞得太厲害,我現在幫你撞回來。”

  “你怎麼知道我腦袋被人撞過,我以前小時候啊……”二毛頓住,表情空白了將近一分鐘,才在另外兩隻殭屍對他的故事完全沒有興趣的情況下,訕訕地說,“我不記得了。”

  綠僵道:“正常。”

  “我是不是和小龍一樣了?”

  綠僵怔了怔。

  二毛很擔心:“以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白僵突然道:“這樣不是很幸福嗎?”

  “幸福?”

  “忘記痛苦,所以幸福。”白僵緩緩道。

  綠僵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忍不住點了點頭。

  二毛想了想:“有什麼好痛苦的?”

  綠僵慢悠悠道:“黃金玲瓏寶塔。”

  “嗷!”二毛尖叫,“我不要忘記!我要搶回來!”

  ——

  楚焰和清風聽到吱的一聲前,正在討論向左還是向右——或者說,是爭論。

  楚焰對清風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的遲疑很不耐煩:“隨便挑一條吧。”

  清風肅容道:“不行,會死的。”眼睜睜地看著夥伴的生命消逝在自己懷中的經歷他不想再有。

  楚焰道:“……被氣死麼?”

  清風驚訝道:“你在生我的氣?”

  楚焰:“……”他開始想念楚曉海了。一個隨時能夠領會自己意圖的欺負對象實在難得。

  突然尖銳的嘯聲從墓道的左面傳來,刺耳得牆壁都像被滲透了。

  清風痛苦地捂著耳朵。他是龍,對聲音極為敏感。

  楚焰見他臉色發青,將想要捂自己耳朵的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

  清風呆了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楚焰被看得莫名心虛,這時候收手又太明顯,只好僵著,好不容易堅持到嘯聲終止,立刻將手插入褲袋中,說:“走吧。”

  “去哪裡?”

  楚焰沒說話,他的腳步已經代替嘴巴說出了答案。

  清風一把拉住他:“你選左邊?”

  “不能麼?”他反問。

  “那裡可能有危險。”清風皺眉。

  “所以我才要去。”楚焰冷笑,“因為楚天陰一定會去。”有危險的地方就意味著有人,有人的地方楚天陰又怎麼可能不去湊熱鬧?

  “楚天陰?”

  “我的仇人。”

  清風點了點頭道:“那好吧,不過有危險的話,你一定要站到我的身後。”

  楚焰道:“我沒有躲在別人身後的習慣。”尤其還是一條看上去二二的龍。

  清風道:“我不是別人。”

  楚焰嚼著口香糖,眼神充滿疏離。他生平最討厭巴上來的自來熟。

  “我是別龍。”

  “……”是冷龍吧。楚焰不理他,轉身朝聲源跑去,雖然是跑,但落腳無聲。可他忘了一件事,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他落腳是無聲,怎奈清風赤腳在後面啪啪啪的……

  楚焰猛然停住腳步。

  清風身體一側,輕巧地避過了相撞的危機:“你……”

  “你會飛嗎?”楚焰問。

  清風點頭。

  “飛吧。”

  清風也沒問為什麼,直接脫衣服褲子,然後把衣服折好交給楚焰:“你幫我收起來,我一會兒要穿的。”

  “……”楚焰覺得自己一定有毛病。如果沒毛病的話,怎麼會乖乖地接過衣服收了起來?

  清風化龍之後,在楚焰身邊侷促地轉了轉,然後鑽入墓道更深處,為他開路。

  這不是楚焰第一次看到他變成龍,可是心底的震撼並沒有減弱分毫。他盯著半空中那個威武霸氣的身影,默默地跟了上去。

  對清風的感覺越來越複雜,變成人類時,他是嚷嚷著要保護他的傻瓜,變成龍時,他又成了他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存在……也許該試著把對方分裂開來看,不然他對龍的崇拜之情總有一天會被磨滅殆盡。

  ——

  儘管嘯聲持續的時間足以讓楚焰和清風辨明大概的方向,但僅僅是大概。等到了下一個岔路口,他們又處於向左還是向右的矛盾中。

  楚焰道:“你不是守墓怪麼?”

  清風變回人形:“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墓道變成這樣子。”

  “第一次呢?”

  “你死的時候。”

  “……我是楚焰。”

  “名字不重要。”

  楚焰道:“但是當名字後面跟著生死的時候,它就格外重要。我一點都不想為其他人的生死埋單。”

  清風認真地說:“他不是其他人,是你。”

  楚焰對這個說法厭惡到極點,更令他厭惡的是心底那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和時不時襲上心頭的親切。硬漢柔情他不稀罕!

  幸好,右邊墓道傳來的動靜打斷了兩人可能愈演愈烈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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